炎陵點點頭:“就依你所言。”
花醉兒嘆息:“到底還是給了她體面。”
“要着體面做什麼?”花玉容低頭,眼神默然,“我只是覺得,她的身份,那邊爲了避嫌,自然是不會理會的,可是要是讓她曝屍荒野,這樣的事情,咱們也是做不出來的,就按照一等宮婢的身份下葬吧!我那裡還有點存銀,回頭叫人捎給她的父母家人吧。”
“這已經是極好的了。”花醉兒點頭說道。
“姑姑……姑姑饒命,我們都是被明月蠱惑,纔會胡言亂語,求姑姑饒命啊。”膽子大的宮婢眼看着花玉容到底還是念舊情的,鼓足勇氣求饒道。要是真的被打發到審刑事,一輩子不見天日,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反正花玉容心底還算良善,愚蠢的要命,自己說幾句好話,明月已經死了,她應該也不會趕盡殺絕吧!
花玉容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人:“是你啊,我記得,你和明月素來交好,如今明月去了,你怎麼一點也不傷心啊。”
“明月冒犯了姑姑,杖斃是罪有應得,可是奴婢真的是一時糊塗,被明月矇蔽,纔會做出今日這樣的事情,也是明月花錢買通了太監們,才知道皇上今日會來昭陽殿,明月就演了這樣一出好戲,奴婢知道的都告訴姑姑了,還求姑姑能寬恕奴婢啊。奴婢願意這輩子當牛做馬,只求姑姑不要把奴婢趕去審刑事!求求姑姑了。”
花玉容心中嘆息,看到皇帝臉色大變,心裡一點也不奇怪,自古以來,皇帝都是最恨宮女太監結黨營私,把自己的行蹤買賣給別人,一旦發現,必將會處於極刑。住個蠢貨,看來是嫌命長啊。
果不其然,炎陵震怒:“好,好一羣奴才。”
看着皇帝動怒,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高一山更是膽戰心驚,皇上的行蹤絕對不是自己爆料,但是到底會是誰這樣不開眼呢?這羣小兔崽子,今天真的是要害死自己了。
“高一山,你說,到底是誰,竟敢結黨營私,出賣朕的行蹤。”炎陵盛怒。
高一山連忙磕頭:“皇上明鑑,奴才絕對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奴才馬上就去徹查。”
“一定要嚴懲不貸,後宮之中,不能助長這種歪風。”炎陵說道,拂袖而去。
那個蠢貨宮女已經嚇傻了,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
花玉容和花醉兒跪地:“恭送皇上。”
人走以後,小文子端來了椅子,請花玉容和花醉兒坐下,自己乖乖站在一邊。
“你們,還有誰想起什
麼,乾脆都說出來,我倒是可以酌情處理。”花玉容喝了一口茶,低聲說道!
那些小宮女們面面相覷,總算有幾個不想死的,衝上去:“我說我說……”
“我也有要說的,我先說。”
“我先說,我跟明月住得不遠,我最清楚她了。”
“你走開,不要擠我啦,姑姑,我說……”
花玉容和花醉兒對視一眼,神情都覺得可笑可恨,這就是皇宮內的姐妹情啊,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親姐姐,不要你的時候,就可以隨時出賣你,隨時隨地要你去死,哪裡有半點真心可言?沒有,皇宮裡面,沒有真心。
“好了,不要吵了,就你先說吧。”花玉容隨手指了一個人。
那人見狀,趕緊擠着別人跪過來:“回稟姑姑,其實明月她有一件寶物,就藏在她的牀頭下的一個匣子裡面,您不信,可以叫人去搜。”
花玉容沒說話,身邊的小文字以及帶着人過去了,不一會,果真捧着一個匣子出來了:“姑姑,您看。”
花玉容一看,是一隻琉璃琺琅簪子,在皇宮來說,不算什麼寶貝,只是明月只是一個宮婢,難得擁有這樣的東西,倒也算是寶貝了吧。
“玉容,你看。”花醉兒眼尖,指着那根簪子上面的一個記號說道。
花玉容定睛一看,卻是怒氣勃然,冷笑一聲:“我真是小瞧了她!”
那簪子的穆端,赫然寫着一個“慈”字,可不是慈寧宮的東西嗎?如此,便正是坐實了明月的奸細身份,卻不知道,明月和太后娘娘那裡,究竟有什麼淵源,可以讓她在這裡四年多,都不變心意。
花玉容自問,自己對待下人都是姐妹一樣,卻爲什麼就是暖不熱這些人的心,想到這裡,就覺得苦楚!花醉兒何嘗不是心中酸楚,哪裡會不知道花玉容此刻的唏噓,低聲道:“好了好了,別傷懷了,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小文子低聲勸慰,“姑姑,那這奴婢該如何處置?”
花玉容看了看那奴婢,閉上眼睛,揮揮手:“審刑事就不用去了,去浣衣局吧。”
浣衣局,雖說要日夜洗衣,可是相比之下,已經比那人間煉獄的審刑事好太多了。
那奴婢見狀,磕頭磕到昏迷:“謝姑姑,謝姑姑。”
“姑姑,奴婢也有要說的。”
“奴婢也有。”
“還有奴婢,姑姑,給奴婢一個機會吧。”
看着那些醜惡的面孔,不知道爲什麼,花玉容卻覺得心底一陣噁心,站起
身來,低聲對小文子說:“小文子,你看着辦吧,我和醉兒姐姐乏了,進去歇息了。”
“小文子明白。”小文子點頭應是。
“唉,難爲我們還當這些丫頭是自己人,如今看來,只怕大半都被太后娘娘那邊的人得了手,枉費我還以爲咱們昭陽殿銅牆鐵壁,真是不知道被人怎麼樣笑掉大牙呢。”花醉兒錘錘腿,無聲嘆息,臉上頗有些疲憊之態。
“姐姐也不用這麼喪氣,今日我雷霆手段,就算不能斬草除根,多少也是可以威震一下的,只是,人數居然如此之多,想來也不是能夠輕易撼動的,倒是慈寧宮那裡,我到底還是覺得,咱們露怯了。”花玉容何嘗不是心力交瘁?不過是強撐着一口氣在那裡罷了,如今關上門來,也是辛苦得很,用手一摸,背上全是汗水。
花醉兒搖搖頭:“幸好最近皇上到底還是顧念着你的傷勢,叫我好好照顧你,太子殿下一直被皇上看顧着,不然要是知道今日的事情,還不知道被嚇成什麼樣呢。”
“太子殿下馬上就要過五歲生辰了,有些事情,就算我們不願意,也該叫他知道知道了。”花玉容低頭,“以前我對太子殿下太過寬縱,險些釀成大禍,如今看來,昭陽殿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太后娘娘的人,萬一哪天有突發情況,危害到了太子殿下,我簡直不敢想,所以自保,是我們現在一定要交給太子殿下的。”
“你說的也對。”花醉兒嘆息一聲,幫着花玉容褪去衣衫,出了汗,衣衫佔到血跡上,多少有些痛楚,花玉容“嘶”了一聲,強忍着脫下來。
花醉兒幫着給上藥,一邊絮絮叨叨:“叫你逞強好勝,好好的姑娘家,如今一身傷痕,可是覺得好看?不行,我得去太醫院問問,有沒有什麼去腐生肌的好藥,都得給你拿來纔是,要是落了疤痕,怎麼的了?”
花玉容淺笑:“那就這麼嬌氣了。”
花醉兒想到那日看到花玉容一張絕色傾城的臉,心裡咯噔一下,還是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問道:“你最近臉上的斑點好像淡化了些啊。”
花玉容當日在昏迷中,所以除了花醉兒、皇帝、黃天驕,沒有人知道她的廬山真面目,後來爲了保護花玉容,黃天驕奉皇上命令,用畫眉的遠山黛給花玉容重新喬裝了一番。
加上花玉容醒來以後,自己就一直親力親爲自己的事情,所以知道她臉的事情,沒幾個人。
花玉容聽見花醉兒這樣問,倒也沒有起疑心,只是笑了笑:“哪裡就淡了,姐姐慣會嘲笑我的,醜就醜吧,我也不在乎這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