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我又氣又恨,真搞不懂彭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已經很久沒聯繫過了,久到我都已經在心裡漸漸的放下了這段感情,可他就是會這樣毫無徵兆的出現,說些讓我無可奈何的話出來。
真是氣死個人!
我恨恨的,可又沒有辦法,面對彭震,我總是心軟,他一句你要不來,我也要死了,在我腦海裡不斷的盤旋,哪裡就能真狠下心不去。
大冬天的,靴子在地上踩的砰砰響,帶着火氣就去了彭震發信息過來的醫院。
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他靠在牆上抽菸。我最近被媽媽的身體弄的心急火燎,在醫院呆的時間長,看到他此時的樣子,不僅沒有半分的輕鬆舒緩,反而心中的焦躁更甚。二話不說上前就把他嘴裡的煙給捏了下來,“這裡是醫院!”
彭震個子高,他此時斜靠着,倒是看起來跟我身高差不多,眼皮子擡了擡,看我的眼神讓我有些弄不明白。有些冷,又有些複雜。
“進去吧。”
我不想進去,“我還有很多事情彭震,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我們都很忙!”
是的,我們都很忙,我忙着媽媽的治療,忙着自己的工作。而彭震。忙着跟着他外公到處去視察,忙着跟霍芳菲不斷的秀恩愛。
從一開始的媒體猜測,到後來的做實傳聞,彭震現在跟霍芳菲的關係,早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雖然強迫自己不看不聽,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會覺得彆扭。
此時聽到彭震這樣平淡的,似乎我們之間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時候。我心裡那種火氣就更甚。他這是什麼意思,一邊跟霍芳菲恩恩愛愛,一邊又跟我糾纏,這實在是我不能忍的。
彭震卻不多說,抓起我的手腕就進了病房。
病房裡,是顧夏還有兩個孩子。
“喏,不是我騙你的吧,孩子病了。孩子媽一個人陪着,我一個大老爺們哪裡會照顧,可不就得你來。”
對顧夏,我還有記憶,沒辦法,我們雖然只見過一次,但是那一次的經歷實在是令我刻骨銘心,我記得那晚是我跟彭震的開始。慘烈到了極點的開始。
我跟彭震能動氣發脾氣,但是面對顧夏還有孩子,我是真的沒辦法硬氣的。
尤其是顧夏看起來憂心忡忡疲憊不堪,兩個孩子更是臉頰紅紅,看起來病的挺嚴重。
顧夏就算是臉色實在難看,卻還是撐着跟我打招呼,“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顧夏。”
我點點頭,當然是記得她的,不過確實不是很熟是真的。
“林枷。”我報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就不知道如何說了。
我知道顧夏是彭震大哥的女人,之前彭震跑過幾次海城,都是去找陸暻?年的。
身邊還站着彭震,我想盡量避開跟他接觸,怎麼說呢,有時候分開的時間長了,在面對面會令人覺得尷尬的很。
想着我剛纔在我媽媽的病房裡呆着,不一定手上有沒有病毒,我習慣性的先去洗手。
脫了外套,去洗手,然後出來抱孩子,對着顧夏說:“我替你先照顧一會兒,你先吃飯。”
病房裡的飯菜準備的很周全,只是一口沒動過。
我能理解孩子病了,母親的那種焦急,所以我想着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幫顧夏照顧照顧也是沒問題的。
顧夏是個很柔弱的女人,跟我這樣有些剛強的女漢子不一樣,我還真是有些怕她會熬不住。
顧夏的兩個寶寶,我是第一次見,胖乎乎的小娃娃,已經會說簡單的話。咿咿呀呀正是最好玩的時候。無論是那個年齡段,我覺得女人天生的就有一種母性,見到孩子,總是忍不住喜歡。
孩子剛開始的時候對我有些排斥,這是必然的,孩子病了之後對母親有天然的依賴,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想了想,其他的我還真不會,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講故事咯。
好在我是當老師的,別的本事沒有,講故事還是能拿得出手的,低低緩緩的給兩個小傢伙講故事,不一會兒就安撫住了,其實人跟人都講求個緣分。如果這兩個孩子不愛聽故事,或者就是我喜歡我,那我就算是在怎麼講的好。也是沒用的。
偏偏他們挺喜歡,聽的也認真。
學生們認真,當老師的當然也提勁兒,我笑容更好了些。
原本因爲媽媽的身體,彭震的態度等等問題而焦躁起來的心,慢慢的變的沉靜下來,跟小孩子在一起,面對孩子純淨的眼睛,一切似乎都變的那麼容易。
原本我正跟孩子們玩耍的好,小男孩甚至親親熱熱的趴在我身上,小身子熱乎乎的,貼在我的脖子上。心裡突然就有種衝動,其實我該好好的找個人結婚的,安然的家庭,小小的熱乎乎的小孩子,這些難道不是我一直追求的。
何必爲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蹉跎了終身,我年紀不小了,再熬幾年,怕是想生都生不出了。
就在我想這些的時候,突然聽到彭震提高了聲音說:“蠢的要死!”
我知道他在說我,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說。
心裡想想,我可不就是蠢的要死麼,他身邊有如花美眷,門當戶對的,要結婚生子,簡直就是下一分鐘就能做到的事情。而我呢,守着心裡小小的一份固執,到底還要堅持多久的時間。
“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能罵人被人聽見之後還理直氣壯的,恐怕也只有彭震這一個了。
“有病。”我低低的反駁了一句。
我是蠢,可他彭震就能好到哪裡去,如果他肯放過我,總有一天能忘記曾經的一切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的。
這樣原本低聲的駁斥是沒問題的,只是我忘記了身上好掛着兩個孩子,別的長的句子他們學不會,可是這樣的短詞,倒是學的快極了。
清清脆脆的對着彭震說:“有病!”
小孩子的聲音呆着特有的嬌憨,這麼叫出來我跟顧夏都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我笑的不行,抱着兩個孩子一人親一口臉蛋兒。
小孩子都是很懂的,我親了他們,他們就夠着來親我。
親親熱熱的,歡喜極了。
偏偏彭震不甘寂寞,跳起來跟小孩子鬥氣,“你說你小小年紀都學得是什麼習氣,這都是遺傳了誰,小小年紀就會泡妞。”
要論幼稚彭震簡直天下第一。
最後還是顧夏拿出了長嫂的氣勢,“閉嘴!”
“閉嘴!”
兩個孩子又一同說了一句。
然後看着彭震鐵青的臉,我們娘幾個齊齊倒牀笑個不停。這一次彭震倒是沒有再說什麼了。
一直等到孩子們抱着奶瓶睡覺,我纔算是放下心來,別管孩子怎麼病,只要還能吃能睡,問題就不大。顧夏靠近我,低低的跟我說:“彭震剛跟我說,他想讓你給他生個孩子。”
“你平時多留心,彆着了他的道。”
我震驚的看着顧夏,其實更震驚的是她的話。
彭震說的?
讓我給他生個孩子?
想的真是美啊。
現如今的情況。我真的要是生了孩子算誰的?彭震的?或者歸了霍芳菲,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時候聽到孩子兩個字,我胸口像是灌進了涼風,一陣陣的發寒。
顧夏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他強迫你,到時候你受委屈。”
胸口的疼痛撕扯着我,我目光落在已經酣然入睡的兩個小傢伙身上。龍鳳胎,又精靈又乖巧,光是看着,我的心都要化了。
孩子......孩子永遠是我心裡最深的痛。
顧夏有些詫異,“難道你不怕?”
“怕什麼?他又不是沒有強迫過,他畜生起來,我也是見識過的。”
不受控制的,我就說出了這樣的話。還是恨的吧。我輕聲問自己,看着彭震真的一去不回頭,還是恨的吧。
“也沒有那麼差吧。”顧夏到底是彭震大哥的女人,不會徹底說壞話。
是啊,不差,只是我屬於我,我知道自己剛纔說那話的時候是過份了,明明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甩掉自己作死的想法,我反過來勸顧夏,“你放心,我放了避孕環的,根本懷不上。”
“你這又是何必?”顧夏滿眼的同情憐憫。
雖然知道她這樣的情緒是爲我着想,但是面對她的眼神,我還是被刺痛了。
我其實並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跟同情的,我硬起心腸,“讓我生他的孩子。還不如讓我去死。”
一個男人,我就已經這麼難以割捨了,如果還有個孩子,我這輩子大概是永遠都爬不起來了。
顧夏心酸的厲害,“總歸你是要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她還不放心,“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南方的姑娘說話起來帶着特有的弱糯,我不知道她此時在經歷什麼,但是預感她可能心情並不怎麼好,正打算安慰幾句,就聽見彭震吼,“她怎麼了她?”
我第一反應就是看孩子,見小傢伙兒微微的皺起眉頭,“你小點聲,孩子剛睡着。”
彭震卻不聽,“什麼時候他們比我還重要了,信不信我把他們全搖醒。”
這樣無賴的彭震,我其實並不陌生。
只是此時這樣的他,讓我心慌。
我站起來,“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想想又說:“晚上孩子有可能復發,你好好守着。”
說完我轉身就走了。
我走出去好一陣,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彭震追出來了。
他也不叫我。就跟在我身後,我從醫院出來,打算打車,他就在我身邊不陰不陽的說:“這都幾點了,你也敢打車,不怕被人先奸後殺啊。”
我心說,我今天來,還不是因爲你。
不過最後我還是坐進了他的車,太明白彭震這人,我要是敢打車,他就敢撞車的。
我沒心思跟他兜圈子。
上了車,他才又開始不陰不陽的語調,“聽說你最近忙的很吶,章旭上週都請假跑去醫院陪同了,請假條上寫的什麼.....陪丈母孃?”
我不出聲,上週我媽媽化療,出現了很大的反應,嘔吐不說,還有了短暫的昏厥。
醫院現在見章旭見的多了,知道我媽媽喜歡這個人,所以緊急情況竟然沒找我,而是直接打電話找了章旭。
章旭在公司請假,然後跑去醫院陪着的。
就事論事,這件事情上,我挺感激章旭。
不過他請假條上寫的什麼,我還真的不知道。聽彭震說起,我才心裡有數。
只是懶的多說了,我這一天可真是累的夠嗆,上班就是照顧學生,每天上課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更何況我還是班主任,下班跑醫院照顧我媽。照顧病人,最是熬心。好容易一切弄好,還被彭震找來照顧生病的孩子,真真兒是當了一整天的保姆。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彭震不依不饒,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點到即止的個性。
“怎麼?沒話說了?林枷,我告訴過你,給我離你那個前夫遠遠的,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是不是?”他咬牙切齒,甚至有些耍狠的樣子。
我心累的想哭。
沒辦法了,才涼涼的問他一句,“你跟霍芳菲共築愛巢都幾個月了,還跑來管我跟前夫的事情,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太多了。”
“什麼共築愛巢!”彭震的第一反應就是發怒,不過怒過之後,他氣勢明顯的弱下來。
他氣勢這麼一弱,我心忽悠一下就下來一大截。
我太瞭解彭震了。要是沒有做過,他纔不會這樣心虛,早嚷開了,現在氣弱下來,明顯就是真的了。
報紙上早就拍到他跟霍芳菲同進同出的照片,‘共築愛巢’四個字簡直能刺瞎人的雙眼。
不是不痛的,我看的出他們攜手走出的地方是霞公府。
曾經我跟彭震日日夜夜相守地方。
讓我怎麼去面對這樣的事情。
彭震開着車,偷偷擡眼瞅我一眼又移開。“你都知道啦?”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樣子不對勁兒,隨後又高聲起來,“我不是讓公關小組那組照片不準登的麼!誰讓他們刊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