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戰心驚也不過是很短的時間,然後就看到了放在牀頭櫃上的字條,彭震的字聽說小時候是被彭老爺子手把手教的,寫的龍飛鳳舞,自有一番氣韻。
枷枷:老宅有事,我回去一趟,看你睡的香,就沒吵你,早飯不用等我。
原來是去了彭家,我心裡放下一點,總算是知道了他的去向,可是又難免擔心,這樣的時間段把他叫回去,大概真是發生了大事。
彭震不在,我是真的睡不着,就爬起來給自己倒杯水喝,習慣性的到窗前撩開窗簾往外看看。天氣預報沒錯,外面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白茫茫的一片,樓下的院子裡還有很多道明顯的車轍,看樣子彭震走的時間並不長,至少車轍還沒有被雪覆蓋。想來彭家是派了不少車過來接他的,這樣也好,他這麼晚要是自己開車。我總是有些不放心的。
倒了被熱水端着在屋子裡走,王子是早早就醒了的,就在我身後跟着。這狗也真是被彭震養的有靈氣,明白此時是深夜,也不叫喚,但是又很敏銳的跟着我,深怕我出去似的。
我摸摸它的大頭,“別怕。爸爸有事,明天就回來了。”
它就跟能聽懂似的,嗚咽了一聲。
彭震剛做完手術昏迷那會,這王子就跟有心靈感應似的,彭震不醒來,它就滴水未進,弄的養王子的鋼川害怕的不得了,生怕彭震醒不來了。不是說動物都是有天性的麼。我心裡其實也擔心,雖然手術成功,可彭震一直昏迷不醒,這個說起來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最後還是說通了醫院的人,讓王子到醫院來。
可憐的王子,看着真跟被拋棄的孩子似的,沒着沒撈的讓人心裡直心酸。
我就跟王子說:“爸爸會好的,王子要給爸爸加油啊。”
羅彌聽見我說這個。簡直苦笑不得,直說我們倆還真把這狗當孩子養呢。可不是,我跟heaven在國外的那些年,彭震可不就把這狗當孩子養着,動物都是很靈的,你對它是什麼感情,它對你就會是什麼樣子。
既然彭震願意把王子當兒子養着,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自然也要這樣。
王子被我勸的,倒是願意吃些東西了,不過就是不願意離開彭震,每天就窩在彭震的病牀底下,誰叫都不出來。
就是彭震醒的那天,眼前看到的第一個影像,也是王子。
我還記得那天的情景,醫生說已經過了麻醉藥的時效,如果彭震還不能醒來,恐怕永遠不會醒來的機率就要高出很多了。
聽到這樣的結論,對我們誰都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我跟彭震說了很多話,其實他昏睡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要跟他說很多。關於heaven,關於我們的未來,等等。不僅是我,彭老爺子、彭震的父母,紛紛都來跟彭震說話,只是彭霞安排的巧妙,我從沒有跟他們正面遇到過。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我就跟彭震撂狠話說:“如果今天不醒來,我就會米國去,往後再也不回來了。”
真是無能爲力。
面對一直昏睡的彭震,除了說這樣的話,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誰知我轉頭走到門口,就聽到王子突然的叫喚聲,扭頭看,王子的前爪已經撲在牀上,大狗頭對着彭震嗚嗚叫,我走回來一看,彭震是醒了。
後來彭震清醒過來,說起這事就不高興,可見你們都是不心疼我的。也只有王子守在我身邊,噴我一臉抽口水。
他醒了,那些沉重的話,我就不願意說了。
就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就是,早知道它的臭口水能臭醒你,早就該讓它吐你一臉了。”
這話完全就是玩笑話,那些悲傷的感情,都隨着彭震的甦醒過去了,何必再提,只是彭震自己還是嘟嘟囔囔,“你別以爲我沒聽見,你又想丟下我,不要我了!”
這話.......
我還是沉?的好。
就這麼想着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外面的天空就開始慢慢的亮起來,我竟然這麼端着水杯子。在屋裡轉悠了一宿。
看着窗外因爲晨曦泛起清冷素白的顏色。
......
彭震一屁股坐在四合院的長廊上,下了一夜的雪,空氣裡似乎都是雪後的氣味,這座四合院原本古老別緻,但因爲雪的覆蓋,又有了新的樣子。
小時候最喜歡下雪,因爲雪後總是能放肆的玩鬧不被責備。
彭震深呼一口氣。
突然身上多了件長款的羊絨大衣,將彭震裹起來,彭霞倒也不怕冷,就在彭震身邊坐下了,開口就說:“你這身體好沒恢復,千萬不敢感冒了,你要是有個什麼,我就是十個腦袋都不夠換你的。”
彭震對彭霞說的這麼嚴重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不是糾纏這個的時候,他問,“爺爺這是第幾次了?”
彭霞眼睛有些出神,“沒這麼嚴重過,之前就是有兩次輕微的,昨晚實在是厲害,我想着總歸要是真出事,你還是要在。”
昨晚彭老爺子突然休克,彭霞是負責給爺爺守夜的,當然第一時間發現,先是聯繫了醫生專家組,然後就是通知了彭震。
就算是有再大的分歧與矛盾,可彭老爺子還是彭震的爺爺,小時候手把手的教過彭震,這是不能磨滅的事實,彭霞不想在最後的時候瞞着彭震,總歸是會留下遺憾的。
彭震自己也覺得彭霞做的對,“這樣的事情,往後不要瞞着我。”
之前彭老爺子都已經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可彭震完全不知道。這要歸功於彭霞隱瞞的好,至於彭震的父母,此時還在裡面守着,寸步都不敢離的。原本彭老爺子力主讓彭震的父母離婚,鬧騰了一輩子,離了也就離了。
可沒想到這個時候彭震的父親倒是很有擔當,老婆是他的,他不願意,誰也沒辦法。只是這一下徹底嚇到了安女士,安女士如今安靜的不像話,每天就跟在彭震的父親身邊,盡力的伺候彭老爺子,再不敢多話了。如果失去婚姻,她這輩子,可算是徹底的完了。
彭震側頭看看堂姐,從前不覺得,現在看彭霞的眼角竟然已經有了皺紋,可見最近,彭霞是真的殫精竭慮了。
彭家人上面有從奶奶那裡繼承的俄國血統,彭霞身上混血兒的特徵主要體現在眼睛非常大,以及皮膚雪白。
彭震小的時候,其實不喜歡彭霞這樣張相的女人,太過明豔了。隨便怎麼收拾,都讓人覺得耀眼。
那時候很多院子裡跟彭霞年紀相近的男孩子對彭霞圍追堵截的,彭震從來都是見一個打一個,自己的姐姐,外人不準看,不準碰!
當年彭霞沒有媽媽,爸爸又不管,其實性格還是很懦弱的。對彭震這個弟弟,有很多的依賴。
真是沒想到很多年過去,整個彭家現在竟是這個曾經被大家忽略的女人在扛。
彭震不想讓堂姐這麼辛苦,這原本是他的責任,“你往後別這麼死扛着,還有我呢。”
彭霞聽到彭震的這句話,其實心裡就已經妥貼了,她的弟弟從小就護着她。彭震打過最多的架,都是爲了護着她。現如今彭震身體還沒有恢復,她多擔一些又有什麼呢。
只是.......彭霞小小聲說:“這眼見兒就要聖誕節了,heaven是不是該回來了?”
說起heaven,彭震的皮馬上就繃緊了,簡直跟條件反射一樣的。
彭霞也真不是有別的意思,回頭看看幽深又沉重的四合院,她想,heaven是不會喜歡這裡的。儘管她是那麼的清楚,裡面躺着跟死神剛剛搏鬥過的老人,是多想再看看heaven。
彭霞接着說:“我想着,還是別讓heaven來了,爺爺現在連醫院都不去,老人總有老人的忌諱,孩子心明眼亮的,到這地方來總不好。就是你如果能照些照片來給爺爺看看。也就行了。”
說完這個彭霞還是有些緊張,照着彭震跟彭老爺子目前的關係,這樣的要求其實都是有些過份了。
可是她只能這樣,總歸是捨不得看着爺爺帶着遺憾走的。
彭震輕輕地‘嗯’了聲,倒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說:“我回去跟枷枷說說。”
彭霞想起彭震進手術室之後,安女士還不消停的事情,恐怕這情況是沒人願意跟彭震說的,所以她就挑着不那麼刺耳的跟彭震說了說,然後勸着彭震說:“枷枷跟着你吃了很多委屈,要是別人只怕是恨死咱們家的人了,你跟他好好說,要是......要是她實在不願意,那你就彆強求了,本來我們就是不該奢望的。”
彭霞自己都覺得嘴軟。
不管是無意的還是刻意的,總歸是真的做過那麼多傷害人的事情。
走到今天這一步,哪裡還有他們提條件的餘地。
彭震還真的不知道在他進入手術室之後還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林枷自然是不會說的,他那時候昏迷不醒,她絮絮叨叨說過很多的話,可除了最後那一句他再不醒,她就回米國去的話,其他的都是美好的事。
彭震其實知道,他們之間痛苦的歷程其實比美好多。可她偏偏從不提過去那些痛苦,只說甜蜜的事情。
彭震拿不準她的想法,忘記是絕對不可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在瞞着他。這樣的隱瞞讓彭震痛徹心扉的,如果到今天,他所做的,還是不能讓她敞開心扉,哪怕是對着他罵一場哭一場,而是要隱忍要遷就,那麼跟過去又有什麼不同。
彭震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彭霞看着他臉色都白了,比他更驚恐,“你今天還是去醫院複查下,別又是哪裡不舒服了,你現在可是金子做的,千千萬萬是不能再有事了。”
.......
熬了一夜,人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疲憊的感覺,就是有些犯懶,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沙發邊上放了很大的紙袋子,是彭震買回來的,神神秘密的不讓我看,現在他不在家,我自然是要打開來看看的。
果不其然。
裡面都是給heaven的東西。
彭震說他第一次走進兒童專用品的店鋪,簡直以爲自己走進了童話世界,那些衣服都那麼小,他看着就喜歡,很土壕的買了兩大車的東西,當時服務員小姐還勸他說要按照孩子的年齡買,問他孩子多大了。他說剛滿三個月。
服務員小姐哦了一說,“百日娃呀,恭喜你了,新手爸爸。”
當年聽到新手爸爸四個字,彭震就差熱淚盈眶了。他是個爸爸了呢。雖然孩子媽媽不在,可是有他這個爸爸就好了嘛,雖然新手兩個字他不怎麼喜歡,可是總歸是爸爸啊。
結果最後發現,彭震買的那輛車,基本上都是三歲小孩穿用的,他根本就沒有走到嬰兒區,就已經買了那麼多的東西。
彭震很遺憾的跟我說,那輛車東西最後他還是買了,只是heaven長到三歲的時候,已經出國了,並不在他身邊,所以那些衣服都沒有用到。
而且永遠都不會用到了。
孩子已經長大了。
彭震每次給heaven買的衣服鞋子,跟我買的風格完全不同,我總想着孩子現在好動,耐髒纔是最好的。但彭震完全不考慮這個,買的都是最鮮嫩的顏色,在這樣大雪初晴的早晨,看到這樣嫩?嫩綠顏色的小衣服,實在是令人心情舒暢。
我拿着小衣服看了又看,就響了。
根本沒怎麼看來電號碼就接起,對面傳來特別做作的紐約強調。
我愣了一下,不確定的說。“heaven?”
heaven沒想到才說了一句話就被我識破了,立刻尖叫着丟了電話。
一旁的秦蓁接過說:“發生了重大的事件,我只能帶着heaven提前回國,希望沒有嚇到你。”
heaven的聖誕假期還要幾天的時間,提前回國,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秦蓁說的,重大事件上!根本來不及多問,一猛子爬起來,換了衣服就往葉高馳的公寓去。
第一更,今天三更,哇哈哈哈。我會盡量早點更的!!元氣滿滿,有鑽石的別藏着,月底了,再不投就沒有了。
第242章 彭震原本就心神不寧,一屁股就坐地上!謝謝鑽石!滿鑽加更~~!
開車一路狂奔到葉高馳的公寓,進門就面對葉高馳的冷臉,“這麼大的雪天,誰讓你自己開着車橫衝直撞的!忘了從前在米國出車禍的事情了?”
真是葉高馳記性好,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heaven還沒有到米國,我整個人昏昏噩噩的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再者當時身體也差。又沒辦法,米國那地方,地廣人稀,城市規劃也有很大的問題,想要過平常日子,不出門不開車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時我學會開車時間也不是很長,咋開出去就撞了車。
好在對方看我臉色蒼白,人又瘦弱,及時的叫了救護車,要不然還真就後果不堪設想。葉高馳爲了這個事情,唸叨我念叨了好多年,每次開車必說技術差等等的,弄的我自己都很沒有自信,總是緊張的不得了。
我呼哧呼哧的來,進門就被葉高馳劈頭蓋臉的訓,heaven跑過來站在我身邊,蠟燭我的手,跟我一起低着頭像是靜心挨訓的樣子,弄的葉高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秦蓁更是插話道:“你有什麼資格訓枷枷,我看要是有錯,那個錯的人也是你,要不是你,哪有這麼多的事情!”
要知道從前秦蓁那都是追着葉高馳跑的,說話從來都是惟葉高馳馬首是瞻,狗腿的不像話,什麼時候聽到過秦蓁對葉高馳用這樣的語調說話。更令人看不透的是,葉高馳竟然半點都沒有了平時高冷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跑過去扶住秦蓁,簡直不能在溫柔的說:“我這不是擔心她嗎?你們現在可真是膽子越來越大,都這麼不管不顧的,我往後操不完的心,得累死我。”
秦蓁臉色還是不好看,哼了一聲,“您當然要勞心了,什麼事情都被你算計了。您能不累死纔怪!”
這就有些夾槍帶棒的了。
簡直是人間奇景,誰能想到曾經腦殘粉一樣的秦蓁還有這樣揚眉吐氣的一天,而葉高馳呢,平時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竟然就捏着鼻子讓秦蓁這樣說。
不回嘴,還認錯,“是是是,都是我不好。”
我看的目瞪口呆的,簡直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無奈蹲下身子抱住heaven,小小聲的問他,“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heaven這一年長大很多,可能是孩子離開我有些日子,我才能看出他的成長,從前時時刻刻跟我在一起。倒是看不出來什麼。
heaven點點頭。
特別神秘的對着我勾了勾小手指頭,我被heaven這幅像是知道了天大秘密的樣子逗的想笑,可是又想着孩子既然這麼認真,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笑出來,就板着臉靠過去,heaven小小的身體靠在我懷裡,熱乎乎的,男孩子熱力足,即便現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可他身上還是熱乎乎的。
heaven說話的熱氣往我臉上撲,他說:“秦蓁有了小baby。”
這可真是驚天的消息。
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然後看着heaven一臉同情的瞅着葉高馳,無奈的說:“秦蓁說,小baby的爸爸是葉高馳。不過她不喜歡葉高馳了。”
這話其實是有些矛盾的。
可是我卻知道其中的含義。
葉高馳跟秦蓁建立關係之後,葉高馳就回國接手了安氏,這都大半年了,眼見着又要過年了。秦蓁在米國那邊的工作非常忙,去年過年的時候回來,也沒呆多少日子,更何況是平時的工作日。安氏那麼大的企業,葉高馳的忙碌可想而知,讓秦蓁回來,秦蓁又放不下工作。
在米國長大的秦蓁,可沒有葉高馳、彭震這種骨子裡隱隱的大男人主義,覺得女人就該相夫教子什麼的,秦蓁從來都是一個非常獨立的女孩子。
就是從前追着葉高馳到處跑的時候,也沒有耽誤過工作。
兩地分離的日子過的久了。以葉高馳老謀深算的性子,哪裡能忍受的了。這可不就成了葉高馳算計秦蓁,這有了孩子,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往後放一放。我可算是知道秦蓁爲什麼說發生了特別重大的事件,促使她要提前帶着heaven回來了。
這不就是大事情嗎?!太大的好事了。
我看着葉高馳跟在秦蓁後面,氣勢完全沒有,完全就是一幅狗腿子的模樣,心裡笑的不行,不過表面上,還是很認真的跟heaven糾正,“秦蓁怎麼可能不喜歡葉高馳,小baby可是爸爸媽媽愛情的結晶,沒有愛,哪裡來的小baby。”
heaven只是歪頭看着我。倒是沒說話。
我一下子就有些詞窮,心裡想着總要面對,heaven他對自己父親心裡不可能沒有猜測,或者是疑問。總要讓孩子知道的,而且我現在跟彭震是這樣的關係,我想着彭震也是盼着heaven能叫他一聲爸爸,而不是彭震彭震的叫。
只可惜今天heaven回來的消息實在太突然,我根本就沒來得及跟彭震說。
也不知道我冒冒然的把heaven領回去,彭震會是個什麼反應。
我試探着問heaven,“你晚上跟我去我哪裡睡吧,讓葉高馳跟秦蓁二人世界一下?”
沒想到heaven竟然想也不想的搖頭,“我跟外公越好了的,今晚要跟外公在一起。”
heaven這樣平平常常的說出外公來,倒是我一愣。隨即想想也能解釋,秦蓁懷孕這麼大的事情,葉高馳肯定是要第一時間跟父親說的,畢竟是葉家的孫子,這種時候,恐怕沒人比我父親更開心的了。葉高馳說的時候,自然是說了heaven回來的事情,我父親想heaven那也是想的厲害,都已經說過好幾次我們做事情太草率,怎麼就能隨隨便便把heaven丟在米國上學,自己回來了。
也不知道父親跟heaven是怎麼說的,竟然就能讓heaven高高興興的想要回到老宅去住。
我應着,讓heaven回去陪一晚父親也是好的。
我回去也能跟彭震說說,到底要怎麼跟heaven說曾經的事情。
那麼沉重的過去,想想要面對着heaven說出來,我就有些害怕,是真的不敢說。
我拉着heaven說送他過去,葉高馳才轉過風向對着我們說:“爸今天有個常務會議,恐怕要遲一點,你要不先帶着heaven去看看許橫還有她家的那個胖丫頭,heaven也是吵吵了好久了。”許橫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heaven見過,那是heaven見過的最小的嬰兒了,所以總是念念不忘着,再者對許橫,heaven也是很喜歡,很想念的。
這麼個小人兒,心裡倒是藏了不少的人。
葉高馳這話咋聽起來像是安排我跟heaven的行蹤,爲我們着想,我細細一想,這可不就是讓我們快點走走麼。
可見也是嫌棄我們礙眼了。
葉高馳倒是想得美,只是秦蓁現在是在氣頭上,哪裡能順着他的意思,“走什麼走,不準走!要去看許橫是吧,我也去!”
反正秦蓁是不想跟葉高馳在一起的。
怎麼想怎麼覺得生氣。
在不經過女性的同意之下就讓對方懷孕,在米國這可以起訴的,秦蓁吵吵着,等回了米國,她非要告葉高馳不可。
葉高馳現在那叫一個死皮賴臉,“告告告,你想怎麼告怎麼告,讓我賠你多少錢都成,反正我都是你的。”就葉高馳的這幅嘴臉。我看着都牙磣,真是沒有比這更軟硬不吃的了。
秦蓁真是氣的仰倒。
這種時候,葉高馳也不敢使勁得罪秦蓁,好言好語的勸,“你這才一個多月,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再者說,你還有時差呢?孕婦休息不好,對孩子傷害很大的。”
我帶着heaven安安靜靜的出了門,關上房門的瞬間,我心裡其實有些酸。
我那個從來冰冰冷冷的哥哥,他現在都能這樣低三下氣的去安慰秦蓁。這纔是孕婦該有的待遇不是嗎?想想我當年懷着heaven的過程,心裡還是會覺得酸酸的。
那樣本該是女王一般的日子,卻被我過的東躲西藏,心驚膽顫。
雖說現在我說我都放下了,可是一次次的面對別人的孕育的境況,都還是讓我心中痠痛。heaven站在我身邊看着我,眼睛忽閃忽閃的,還好,還好,我只能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我的heaven還是好好的。
這就夠了。
等我跟heaven走到樓下,發現葉高馳安排的房車已經在了,他雖然現在心思都在秦蓁跟孩子身上,但是也不是徹底不管我們了,擔心我雪天裡開車不安全,特意安排了安全係數高的車,還有沉穩的司機來送我們過去。
heaven到了許橫這裡。那簡直就是金娃娃,許橫愛heaven愛的什麼似的。
她女兒還小還不會說話,許橫滿嘴吵吵着,一點都沒有heaven可愛。胖乎乎的小丫頭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媽媽的話,跟heaven面對面的時候,上手就是一爪子!heaven的皮膚嫩,立時就起了紅印子。
把我跟許橫都嚇了一跳。
反倒是heaven半點都不說疼,反而說:“小妹妹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有些沮喪。
被人欺負了,還是這麼懂事的模樣,簡直讓許橫心都化了,氣呼呼的帶着heaven指控胖閨女,“丫丫,你怎麼能對哥哥動手!下次在這樣看媽媽不打你。”說着還輕輕地在丫丫的小胖手上拍了一下。
這可不得了,胖丫丫小臉一仰,哭的那叫一個山崩地裂的!
身體好、中氣足、嗓門大,簡直能把樓頂都給掀了,魔音貫耳,heaven再怎麼好脾氣,都捂住了耳朵,一臉的苦相。
許橫沒辦法,只能抱着哄,等胖丫丫不哭了,也累了,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這還不算數,許橫想要放下她都不成,必須抱着!稍微一挨牀單,立刻大哭,半點都不大磕巴的,立刻就大哭!
許橫急的滿頭汗,而且胖丫丫的體重實在不輕,許橫抱着很是吃力。
後來還是陳卓兒來了,纔算是有人能跟許橫搭把手,換個人抱着胖丫丫睡覺。
看陳卓兒抱着孩子進了臥室,我跟許橫還有heaven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嘆了口氣,許橫再看着heaven,那完全就是看天使的眼神兒。
“你說咱們heaven怎麼就能這麼乖呢!我怎麼就沒有你的命,生出來這麼一個小魔星,一不順意了就哭,哭的人腦仁疼,身子有重,鬧起來簡直要人命。”
我在旁看着,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是許橫每天都要面對。
胖丫丫的個性是真的厲害,再加上身邊的人除了許橫這個媽,剩下的無論是陳卓兒,還是陳東野手下的那些兄弟,就沒有一個是不稀罕這個孩子的。那些人寵起孩子來,比什麼人都狠,一個一個的累積,胖丫丫的性格想要溫順都沒可能。
我只能勸着許橫,“你要從另一個角度看,能鬧說明身體好。”
heaven小的時候連哭都跟小貓兒叫似的,雖然沒有胖丫丫這麼鬧騰,可是那小嗓子發出一點點的聲音我都擔心的不得了。
相比而言,還是胖丫丫這樣能吃能睡能哭來的好。
許橫知道heaven的身體是我的心病,不能提的,也就不說了,只是揉着heaven的臉說:“反正我就是看着我們heaven是最好的。”
拿一個五歲的孩子跟一個還未滿週歲的奶娃娃比,也就是許橫沒誰了。
從許橫那裡出來,heaven就緊皺眉頭,小小的孩子竟然一路都在思考什麼事情似的。我問他,“想什麼呢?”
heaven很矛盾的跟我說:“葉高馳的小baby如果是男孩子就好了。”
這麼小就重男輕女了?
我疑惑,“爲什麼?”
heaven指指自己的臉,“好痛,我不太喜歡小姑娘。”他臉上留下了兩道挺深的指甲印子,小孩子的指甲又薄,根本沒辦法給heaven救治,只能幹忍着。
我其實心疼的不行,可是又怕表現出來讓許橫心裡難受。
畢竟胖丫丫還小,不能怪孩子的。
爲了這個不喜歡小姑娘啊,我想了想說,“那倒也未必,你想想葉高馳還有秦蓁的那個性子,恐怕生不出胖丫丫那樣的小小女霸王來,就算是女孩子,你到時候就是他哥哥了,她要是不聽話,你可以教訓她。”
“可我捨不得教訓啊,剛纔那個丫丫,長的多好看呀。”
這話說的簡直能心疼死人。
明明臉上還是帶着傷的,偏偏嘴裡說着捨不得的話,我抱着heaven在懷裡,感嘆這個孩子的心,真是軟的很。
回到葉家的時候,父親剛剛結束會議回來,剛下車,就在門口撞上了。
父親這幾年頭髮白的多了,人看起來有些蒼老,不過看到heaven,那真是一秒鐘就煥發出活力,第一眼就看到了heaven臉上的傷。
立刻就發了脾氣,“怎麼回事,孩子怎麼受傷了?”
不過是小小的兩道指甲印子,雖然我也心疼,可是父親這樣跟多大的事情一樣的表情還是有些過份。
heaven抱住父親的脖子,甜甜的叫了外公。
也不過就是兩個字,剛纔滿臉怒氣,威嚴感迸發的父親。一下子就成了繞指柔,簡直不能在開心了,笑的那叫一個開懷。
“heaven,走,看看外公給你準備什麼了。”
geaven拉着父親的手,高高興興的往裡走,我就在門口,看着紅牆綠瓦發愣,曾經我視這裡爲洪水猛獸,賭咒發誓這輩子絕不會在踏進這個門裡一步,可如今,因爲門裡的一老一小,我心裡像是被灌進了風,那些陳年的陰霾都被吹散了。
院子有一株梅花開了。撲鼻的香。
父親叫了一聲,“嘉嘉快來。”
然後就聽到heaven的笑聲,我加快了腳步走進去,看到的就是heaven坐在父親的脖子上,正伸長了手在折梅花。
父親的腰背已經不怎麼直了,可還是穩穩當當的駝着heaven。
我心裡又是擔心又是妥貼,曾經在我漫長的成長歲月裡,我都盼着能有這樣是場景出現,能有一雙有力的肩膀能令我可以全然的依靠,是那樣的安全又沉穩。
似乎我曾經缺失的一切,都在heaven身上實現了。
這很好。
比補償給我,更令我滿足。
父親又在叫我,我擦了擦眼角,哎了一聲跑過去。“爸,你當心摔着!”
heaven的力氣纔多大,那裡能折的斷梅花枝,不僅沒有弄下來梅花枝,反倒把梅花上的落雪都給抖下來了,弄的爺孫倆滿頭滿臉的溼。
我把heaven從爸爸身上抱下來,嘴裡忍不住叨叨,“你們也太鬧了,也不拿個剪刀什麼的,就這麼生折,也不怕摔倒!”
父親嘿嘿笑,“heaven喜歡嘛。”
這話倒是說的理直氣壯的。
heaven更是乖覺,“外公最厲害!”
“小馬屁精!”
我拍拍heaven頭上融化了的雪水珠子,heave倒是毫不在意,開開心心得模樣。
進到屋子裡,就發現了顯眼位置的爐子,這東西現如今已經很難看到了,我還是小的時候,跟媽媽住平房的時候長長用到它來取暖。
進屋就聞到濃郁的烤紅薯的味道,京城的冬日,這樣的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也太誘人了。
我是知道的,可heaven哪裡聞到過。
激動的不得了,父親就說:“知道heaven回來,就提前讓家裡的傭人準備了,現在應該剛剛好。”
然後我就看着父親跟heaven跟兩個頑童似的守在爐子邊,拿着火鉗子開始夾裡面的紅薯出來。燙的吹了好一陣,才被父親拿在手裡。用手指捏開,紅瓤的,又香又糯。
heaven心急着想吃,可又怕燙,爲着父親上竄下跳的,跟個小猴子一樣。
父親吹涼了一塊,喂到heaven嘴裡,爺孫倆臉對臉的笑。
我覺得自己骨頭都發軟。
似乎站不住了。
晚飯是在父親這裡吃的,爲了heaven回來,家裡的老廚師老傭人可算是用盡了渾身的招數,只吃的捂住肚子直叫喚,說肚子要破了。
我怕孩子真的吃多了不好。
父親讓家裡的老傭人帶着heaven下去吃些酵母片。
還是原來的老傳統。
我看着heaven乖乖的跟着傭人走下去,就聽父親說:“彭家的那位恐怕是不行了。”
這方面父親的消息,倒是比我靈通些,我昨晚才知道彭震回老宅的事情,今天父親就說這個。人到父親這個年齡,也算是知天命了,靜了半晌說:“爭了鬥了一輩子,臨了臨了,能放不下的有什麼呢,要是彭家人想要見見孩子,你就別攔着了。”
我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這位彭老爺子雖然我只見過他幾次,可是彭家走到今天,多少事情都是他一手促成。
是非成敗轉頭空,真的能形容這位元勳級別的人物。
在外不管是歷史還是國家對他的評價是怎麼樣的,這些都不好說,可在家庭來說,這位彭老爺子顯然是挺失敗的。
我沉?了一陣,父親大概是覺得我不願意,就又嘆口氣說:“也罷,活着的事情沒好好的珍惜,臨死臨死的,還看什麼呢。你不願意就不願意吧,heaven估計也會怕的。”
那麼大年紀的人,而且身體一直都不好。
別說小孩子,就是大人恐怕都會怕的。
葉赫心裡感慨良多,“你哥哥的事情,我知道了,他現在不用我操心什麼,倒是你,爸爸總想着能將你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這話才說完,heaven就跑了進來。“嫁給我嗎?她說過我是她的最愛的。”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當然是跟heaven說過他是我的最愛。
只是........結婚。
我真的沒有想過了。
其實更可以說,對未來,我是沒有想過的。
因爲heaven來了,很多話就不能說了,父親嘆着氣,抱着heaven說:“給heaven起箇中文的名字好不好?姓什麼,你們決定,總是heaven這麼叫,聽着都不像是咱們的孩子。”
老人家還是不喜歡開口閉口的叫英文名的。
我‘嗯’了聲。
陪着heaven連玩帶吃,外面都已經華燈初上了。
我該回去了。
這一天,彭震也沒有給我來電話,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心裡總是有些擔心他。
我離開的時候,heaven像模像樣的送我出門,站在四合院的紅燈籠下面叮嚀我說:“路上小心一點,明天不用太早來,外公說我明天會倒時差,恐怕會睡的很晚。”
真是懂事的小傢伙。
我張嘴想說明天帶他回去的地方還有彭震。
只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要說,也應該原原本本的說,只說這麼一點點,恐怕heaven也會很疑惑吧。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很沉?。
直到走進家門,脫了外面的大衣之後,我給王子準備了狗糧,然後坐在地上看它吃。撐了一天的身體,總算能放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我似乎特別的敏感,敏感的時候,就會比平時更軟柔些,也更容易受傷些。
家裡沒有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顯然彭震沒有回來過。
整整一天的時間。
不管是秦蓁懷孕的消息,還是葉高馳溫柔的樣子,甚至是胖丫丫那中氣十足的哭聲,似乎都能印在我的腦子裡。
人會覺得特別的疲憊。
王子的耳朵一動,下一刻就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因爲我沒有動,所以王子也就沒有動,我們兩個就這樣同時擡頭,看着走進來的彭震。
隨着他的走進,我聞到了撲鼻的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這個味道我太熟悉了,是醫院的味道。彭震的爺爺沒有住院,不可能有這樣的氣味,唯一的可能是彭震自己去了醫院。
我一下子就提起了心,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彭震倒是在我之前開口,“怎麼坐在地上,不涼啊。”
我仰着頭看他,開口的瞬間才發現自己啞了,“你.......”
我等我說完,彭震幾乎是撲了過來,炙熱又深入的吻撲天蓋地,我甚至聽到了旁邊王子麪前的狗糧盤子打翻的聲音。
下意識的就推搡着他。
總不能在王子麪前這樣的,我會覺得羞。
彭震被我推的沒辦法了,說了聲,“真麻煩!”然後就一把抱起我,就進了臥室。
.........
突然的情事,猛烈的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也不因我的意識而改變什麼。大概是彭震憋的時間太久了,完全沒有顧忌,那股子兇狠勁兒,哪裡像是一個還在治療的病人。
我剛開始還能反抗,後來就只剩下承受了。
結束時,簡直累的手指頭都不想要動一下,只迷迷糊糊的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彭震似乎什麼都沒說,或許他說了,可我都聽不到了。
這一覺睡的深沉又綿長。
早起的事情彭震又不在身邊,依舊是留下來的紙條。
枷枷:這幾天我可能要守在老宅,勿念。
想起父親說的,彭震爺爺身體是徹底不行了的話,我對他的去向,自然是能理解的,他是唯一的孫子了,無論如何,都是要在牀前盡孝的。
只是heaven。
哎。
再等等吧。
下牀的時候,我的腿都在抖,彭震發起狠來,可真是威力十足,就算是已經修整了一晚上,我還是腿軟的厲害。
接了heaven過來。
heaven今天開始倒時差,人有些迷迷糊糊的,不過見到王子,heaven就什麼時差都忘了,簡直親熱的不行。
heaven對這裡很喜歡。
帶着王子滿房子跑。
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曾經在這裡住過,我沒敢問。
等彭震終於等到醫生專家團說彭老爺子這一次算是從鬼門關闖過來了。彭震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彭霞追上來,問着說:“heaven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彭震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算着日子,該是這兩天了。
他還想着親自去接heaven呢。
彭霞擔心的不得了,“那你快回去吧,爺爺這裡有我呢,你回去跟枷枷好好商量下,看跟heaven要怎麼說。”
現在似乎一切都解決了,可是其實呢,最大的問題還在後面。
那就是怎麼面對heaven的問題。
這話要怎麼說呢,彭震自己的抓心撓肝的不知道怎麼辦。
回去的路上,彭震抓耳撓腮的,就是跟林枷商量他都有點怕,更別說是要面對即將回國的heaven。
可誰知道走到家門口。彭震就聽到了笑聲還有尖叫聲。
他以爲自己幻聽了,這棟老樓裡面住的家家戶戶他都打聽過,確定沒有這麼大的孩子會發出這樣的聲音,而且,他是那麼熟悉這樣的聲音。
這些天爺爺身體急救,他心急如焚的守着,心裡卻還是在記掛着聖誕節快要到了的事情。
heaven到時候就要回來了。
他到底該怎麼跟heaven說,彭震的父母倒是一句heaven都沒有提過,彭震的父親是從來如此的,安女士如今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可就是彭震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孩子。
彭震心裡七上八下的開了門,迎面就撲上來一隻大狗,彭震原本就心神不寧,哪裡會有防備,一屁股直接坐地上了。
然後他就看到門裡面,金色的heaven捂着嘴撲哧撲哧笑。
真的是金色的,發着光的。
明天見,父子相認的戲碼來嘍!!看字數,紮紮實實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