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死!真的,我能做的只有裝死這一條路可走了。
彭震倒是熱火朝天的不行,將我安置在衛生間的洗手檯上,怕我冰涼,還在我臀下掂了毛巾。脫衣服什麼的,他都做的順手,畢竟也不是第一次,然後開了水進浴缸。這還不算,他甚至還變戲法一樣的從衛生間的櫃子裡拿出一瓶精油來,獻寶一樣的舉到我面前,“這是我讓人從大馬士革給帶回來的,那個心理醫生說你多泡泡精油浴,有助於睡眠。”
從精神病院出來後,我的睡眠一直都是大問題,幾乎都是吃了安眠藥或者注射藥物才能睡的好一些,如果沒有藥物幫助,那麼等待我的就是長長的身臨其境的噩夢,睡了還不如不睡。
彭震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浴缸裡,提議拿了塑料薄膜將我受傷的腿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還是擔心我的腿沾水,他簡直跟抱了個炸彈一樣的輕拿輕放,我看着他額頭因爲緊張滲出的心汗,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怎麼說呢?到底是女人,被人照顧總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可心底卻也有另外的一個聲音在大吼着,不要被這樣的假象影響,想想曾經遭遇過的一切。
最痛苦的,其實是自己心中的拉扯。明明自己早已經給彭震下了註解,也明白對他,永遠不能動心,不能心軟,可這個男人總會在某個瞬間讓人心生波動。
自我拉扯。
彭震擡頭看到我的臉,有些不高興的斥道:“我都把你伺候成這樣了,你就不能給我露個笑模樣?喪着一張臉,給誰看!”
果然,有些事情不過是我自己的癡心妄想。
彭震要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他心裡想要的那個知情善娶的布娃娃。他不會問我是否開心或者心裡想的是什麼,他只會在他覺得我該笑的時候讓我笑,在他覺得我該被感動的時候要我感動。
我牽起嘴笑。
他還是不滿意,“行了,笑的比哭還難看!”
我自然聽話,做了個哭臉給他看。
這下他就又高興了,哈哈笑,“你怎麼這麼逗呢。真可愛。”
看吧,隨了他的心意,我就成了可愛的。
洗了一場澡,他累的不輕,是體力上的。我也累不輕,是演戲演的。陪着這樣一個活祖宗,讓笑就笑讓哭就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洗完回到臥室,他終於肯放開我,設施的說:“睡吧。”
我立刻閉眼。無論睡的着睡不着,只要不用面對他,對我來說就是解脫。
可他那裡是那麼容易就放過我的呢,不多時我身邊的牀鋪就沉了下去。他從我後面抱住我,親吻着我的耳廓呢喃,“明天我就不能陪着你了,你會不會想我?”
我不出聲他就咬我耳朵。
“嗯。”我應着。
這樣的對話,他並不滿意,拉着我的一條腿往上。曖昧的說:“讓爺爽一回,嗯?我都憋了好幾天了。”
說真的,我真的不想做那事。就是隨便的一個人,在自己腿短了的情況下,都不會還有做那件事情的心思。
只是對方是彭震,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就着這樣的姿勢,真槍實彈的上陣。
我咬住被角,硬生生的忍着,實在忍不住了,才吭哧一聲。
到底還是忌憚我的傷,他沒有前兩次那樣不知疲倦,就來了一回就偃旗息鼓,不滿足的說:“等你傷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早已經累的睜不開眼睛,沉沉的睡過去。
彭震爬起來沖洗乾淨自己,又擰了毛巾來給我擦洗,嘟囔道:“看來爺纔是你最好的安眠藥。”
這一覺我確實睡得好。
好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所以中途被人打擾就是件特別難以容忍的事情了,臉上癢癢的感覺一直不去,我恨的揮手拍開。
聽見痛哼聲這才睜開眼。
對上彭震不悅的表情,我嚇的整天胳膊都?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我又沒怪你,看把你嚇的。”彭震原本只是想親親我的,誰知道被我突然呼了一巴掌,心裡自然不痛快,可看我瞬間嚇的臉色慘白又生生把脾氣忍下去。
我醒過神來才發現彭震已經整裝待發,一身?色的正統西裝,裡邊還穿着貼身的馬甲,不僅如此,馬甲上甚至掛了個老牌的金色懷錶。他原本就高,身材又好,肌肉絕對堪比外國模特。這一身衣服穿起來,整個人都像是被鍍了層金色的光,看起來俊朗不凡。
而且?色,從來都是最適合彭震的顏色,他的五官深邃。高鼻薄脣,不同於典型意義上的帥,自有自己獨特的一種氣質,泛着濃濃的陽剛之氣。要是在古代,他這樣的人形象大概比較符合大將軍的設定。
“看傻了?”彭震貼近我的臉,邪魅一笑,“是不是後悔昨晚沒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果然一切都是表象,這廝一說話就什麼形象都沒了。
腦門上就寫着兩個大字:混蛋!
“你腦子裡除了這些就不想點別的啊?”我真是納悶,照理說他彭震,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不知道他家世到底是什麼情況,雖然見過安伯母,能猜到定然是不凡的,可我這樣升斗小民,實在缺乏想象力。單說他開的那個會所,怕爺不會少了女人。
可這廝偏偏滿腦子都是這檔子事,我現如今還是個徹徹底底的病患呢,他都能下的去手,也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彭震親親我臉頰。“對着你,我其他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
我真的廢了好大的心力才忍住沒有翻個大白眼。
誰知他下一句就說:“想不想上廁所?”
這可真是神轉折。
好在我現在羞恥心已經全部喪失,點點頭承認了。剛睡醒麼,有這個需要不爲過吧。
彭震就這樣打扮的西裝筆挺的抱着我去方便,然後給我打理乾淨。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絮絮叨叨的交待,“我讓家裡阿姨兜過來了,家裡有人照顧你我放心些。你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等會醒了,直接叫他們就可以。”
我知道彭震是絕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在家的,所以也就順從下來。
等他放我在牀上準備走的時候,我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腕。這幾天他這麼二十四小時的照顧,到底讓我對他生出幾分依賴,我現在腿還沒好,他要走了,我心裡還是發虛。
彭震扭頭看着我笑,“捨不得我?”
我點點頭,這會兒是有點捨不得的。
彭震笑的舒心極了,俯身抱住我,“我也舍不下你,可總歸是要去掙錢的,要不然怎麼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啊。”
他開着玩笑,我卻完全沒有聽進去。
我知道彭震不缺錢,如果缺錢也不至於到現在纔要去上班。
他哄着我呢,我明白,壓下心中的不安,我輕聲跟他說:“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安心做你的事情。”
我不想彭震爲我付出太多,牽扯多了就說不清了。
彭震點點頭,這才邁開步子走了。
他一向走路帶風,看着就有一股子天然的氣勢。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的想,他這幅樣子,就算是上班第一天恐怕也沒人敢給他刁難。
彭震走了,我徹底沒了睡意。
在牀上躺了一陣就打算自己下牀動動,之前都是彭震抱着我去這裡去那裡的,我真的腳都沒有捱過地。現如今彭震不在家,我總不好讓還這幅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要真讓傭人伺候我上廁所,我還真是做不出來。
牀邊放了一副柺杖,這是我特別要彭震昨天出院的時候給我拿回來的。
原本醫院給腿腳不好的病人都會準備這個在病房裡,只是我被彭震抱來抱去,一直沒有用上,現在總歸是到了要用的時候。
第一次拿柺杖不好操作,我堪堪站起來就平衡感失控,人一下子坐回了牀上,柺杖掉在地上。
臥室的門被打開,外面傭人立刻衝了進來。
“林小姐,你沒事吧?”阿姨臉上的表情很是惶恐,生怕我哪裡受傷了似的。
我擺擺手讓她們別擔心。
然後揀回柺杖繼續嘗試。
阿姨嚇的臉色發白,“林小姐,彭先生說讓您好好躺着,磕着碰着了都不行。”
這話果然像是彭震說出來的。
不過呢,只要彭震不在這裡,我就沒那麼害怕了,我耐心的給阿姨說:“別擔心,醫生也說我該適當的運動,成天躺着,沒病都能躺出病來。”
的確是彭震太小心,醫院裡好多腿斷了的,只是來醫院打個石膏就回去繼續上班做事了。
我已經歇了好幾天,動動對身體好。
阿姨拗不過我。只能由着我。
操作了幾次,我漸漸掌握了訣竅,能架着拐走幾步路。走出臥室,我才覺得震驚,彭震這是派了多少人在家裡守着我。
不僅有照顧我的阿姨還有傭人,甚至門口還站着兩個穿着?衣服的女保鏢。
無庸置疑,這女保鏢自然是爲了防着季賀同的。
阿姨跟在我身後,亦步亦趨的護着,就怕我摔了。“林小姐,你吃點東西好不好?早飯準備了很多。”
我也覺得肚子餓了,便坐在飯桌旁準備吃飯。
可是這房子裡左左右右站了十好幾個人,就算是房間大,可站這麼多,而且都齊刷刷的看着我,實在令人吃不下去。
我有些懨懨的對着阿姨笑,“你們也一起吃吧。”
“那怎麼行,讓先生知道。那是要發大脾氣的。”阿姨說彭震發脾氣的時候,眼睛珠子都瞪大了,那模樣真是跟說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一樣。
嘆息,看來彭震的威懾力已經無人能比。
我痛苦的在衆人的目光下吞飯,終於盼來了大救星,許橫來了。
這一次許橫沒在坐輪椅了,不過看起來身體還是不大好,我拉着許橫陪我吃了飯,然後跟許橫縮進臥室裡,實在是受不了幹什麼事情周圍都有很多雙眼睛盯着看。
許橫看我鬆一口氣的模樣笑的不行,“你也真是,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豪門貴婦的日子,偏你嚇成這樣。”
我撇嘴,“誰愛過這種日子誰過,我可受不了。”
許橫伸手開了電視,神神秘密的跟我說,“今天可是了不得的大日子。”
“什麼日子?”
她努努嘴讓我看電視。
電視裡不是別人,正是彭震。因爲他今天的入職,竟然招來了各方的記者在集團門口堵截,將彭震走公司的路圍個水泄不通。
“安氏集團?”我對彭震自然是很熟悉的,看到鏡頭出現的集團招牌,有些驚訝。
許橫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視裡已經有記者在說安氏集團的背景。
安氏家族,是以安毅仁爲代表的中國民族資本家族。他們靠實業興國、護國、榮國,在中國乃至世界寫下了一段輝煌的歷史。
從近代開始,安家三代對中國經濟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安宗敬和安德生兄弟創辦的企業是中國民族企業的前驅;解放後,安毅仁支持中國政府的三大改造,對我國經濟的發展起到非常積極的作用;改革開放以後,安家第三代榮智健等人對中國市場經濟、新興民族企業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聽聽這介紹就能明白安氏集團的顯赫背景。
許橫這纔等到說話機會,興沖沖的跟我說:“安家到了第四代就只剩下安念一個女孩子。安念你知道不?就是彭總的母親,現在安氏集團的掌舵人。”
我聽得雲裡霧裡,早知道彭震有錢,可是身後背景居然這麼嚇人,是我始料未及的。
許橫看我樣子就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這麼傻!彭震是安唸的獨子,獨子你知道意思吧?這安氏集團遲早都是彭震的。”
“要不是看他是安氏的太子爺,我當時無論如何都不會把他往你家帶。”
聽到許橫說這個,我簡直不知道該哭該笑。
站在許橫的角度,彭震家世顯赫,財富萬貫,我當時那樣落魄的時候,能搭上這麼一個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讓我自己說,我寧可自己一步步的走。也不過碰上彭震這樣的災星。
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只剩苦澀。
許橫大概能猜出我的心情,我這一路走過來,哪裡是那麼好走的,彭震的那個脾氣。讓許橫說,這要是她,都不知道死過幾回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還是許橫先開口,“你別看彭總人厲害,日子也並不是那麼好過的。我聽我弟說,安氏現在到了第五代,集團裡面派系複雜,而且傳統企業到了現在,虧的時候比賺的時候多。彭總的母親是徹底撐不住了,才叫了彭總回去,這是讓他去收拾爛攤子呢。”
是這樣嗎?
我看着電視裡對着媒體鏡頭冷着臉的彭震,真的很難想象還有有什麼是他擺不平的事情。
只是他那個脾氣,對付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成,真到了商場上,面對渾身都是心眼兒的老油條,他那麼衝動暴力,恐怕也得不了什麼好去。
一時覺得解氣,他欺負我,總歸有人欺負他。一時又覺得擔心,他別讓人欺負狠了纔好。
許橫看着我的表情,抿抿脣,想說什麼最終卻沒有說。
臨近中午的時候,許橫提議讓我做飯,“我這麼多年在外地,什麼都不想,就像吃你烤的蛋糕。”
小的時候家裡窮,買塊蛋糕都是奢侈。
沒辦法我就在書上學了法子,用麪粉糖塊之類簡單的東西放在電飯鍋裡做簡單的蛋糕。
要說滋味比上那些店裡賣的成品,自然是比不上的。不過那裡面滿滿都是我跟許橫的記憶,她一說。我也有些讒了。
這段時間我吃粥吃的最多,然後就是喝骨頭湯,嘴巴真的淡出苦味來,能吃到甜甜的東西,想想都覺得幸福。
許橫在廚房給我擺了高腳椅,讓我坐着,需要什麼配料她給我拿,我只需要動手就可以。
我們兩個人這樣配合,倒是很令人愉悅的一件事情。
時間過的很快,阿姨拿了過來對我說:“彭先生要跟你說話。”
我接起電話時臉上的笑容還在,“喂?”
彭震原本冷峻的臉色因爲這一個字放鬆下來,柔腸百轉的問:“在做什麼?這麼高興?”
我沒有察覺到他態度的轉變,只以爲他是無聊了才往家裡打電話,也沒瞞着他,其實也瞞不住,家裡這麼多人,可都是彭震的眼線吶。
實話實說,“給許橫做蛋糕呢。”
“什麼?!”彭震突然提高了聲音。“誰讓你幹活兒的!”
我一聽就知道壞了,這廝的壞脾氣又要犯了,急忙解釋說:“沒誰,就是我想做了。而且我坐着呢,沒有累到,真的。”
彭震根本不聽,“你現在立刻給我放下手中的事情回牀上躺着去。”
我遲疑,這馬上就做好了。
見我不答應,彭震呼哧一下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你給我等着,我現在馬上就回去!一時離了我的眼,你就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