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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號下午,從北京首都機場出發的跨國航班飛過大洋,十二個小時後平穩地停在了美國洛杉磯機場,中國國家游泳隊的種子隊員們拎着或多或少的行李,由總教練周明率領走出了海關關口,正式站在了異國的土地上。
接機口的護欄外面,一名人高馬大金髮碧眼的壯漢舉着一個大牌子,上面寫着工整方正的字體,“中國國家游泳隊”。
周明急忙走上前自報家門,身後一排個頭高挑的小夥兒和姑娘們就是最好的的證明。
遊樂走在後面一點,東看西看,希望有個意外驚喜,萬一小錚哥腦袋一抽就來接機了呢?
當然,看過兩圈之後,他確認自己想多了……
“遊樂,給咱中國人加油啊!”就在這時,一個老大爺拍上了遊樂的肩膀,生出褶子的臉上慈眉善目,笑意融融地望着遊樂。
遊樂一看是這位能說會道還特實在的韓大爺,頓時笑開了牙。昨天晚上倆人隔着一條道斷斷續續聊了不少話兒,韓大爺把自己家底都給說了,住什麼區,在哪層樓,以及兒子在美國工作娶妻生子,自己又這麼大歲數了第一次拿到簽證赴美看兒子和兒媳等等,說得遊樂也把自己家的門號給交了,更不用說自己這國家游泳隊隊員的身份了。
遊樂握上韓大爺的手,點頭:“誒,好勒,沒問題,爲國爭光義不容辭,回頭您老看新聞,肯定能看見我名字,游泳的遊,快樂的樂。我記得您兒子住的地方也不遠,如果憋屋裡悶得慌就出來遛遛,記得我電話沒?千萬給我打電話啊,我帶您進場看比賽,可比在家看的過癮。而且您老要是揮個小旗給我加油,指不定我能遊更好呢,拿個第一什麼的,這纔是真的爭光。”
韓大爺掰手指算算:“十到十二號是吧?”
“對。”
韓大爺又說:“還要買小旗是吧?”
遊樂的牙又笑開了幾分:“這得看您。”
韓大爺想了想:“小旗還不夠,還得帶哨子和喇叭,我給你吹,這把老骨頭給你搖旗吶喊助威,肯定比那些小年青管用。”
遊樂眉梢一揚,順着擡:“必須的啊!”
周明和接機的人溝通好,一揮手,隊伍再次前進,韓大爺也看到了他兒子和洋兒媳,遊樂目送韓大爺離開,一轉頭就見到羅鳴似笑非笑的眼。
羅鳴說:“你就順着胡謅吧!牌子有那麼好拿嗎?回頭沒拿到,大爺得多失望啊?”
“沒問題。”遊樂擺手,“來就是奔着名次來的,如果老想着自己遊不好就真遊不好了。”
羅鳴聽完這句話就沉默了,一邊覺得遊樂有這自信挺好,一邊又挺想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勇氣可嘉,卻看不清楚形勢,回頭可別跌狠了,摔個大跟頭。
遊樂緊接着又說了一句:“謙虛什麼的就是給自己失敗找的藉口,給自己按條退路,可游泳本來就是全力以赴的運動,給自己找退路和找死有什麼差別?”
這一下,羅鳴更說不出話。他竟然挺贊同遊樂的言論。這些年他就是這麼過來的,因爲明白自己不是那種天才型的運動員,所以就在心裡給自己定目標,不多,可卻一點點的進步,穩紮穩打的,從二線隊員到一線最末尾的那個,然後花了半年時間,如今自己算是正式進入一線運動員的行列了,雖然不是拔尖兒的那幾個,可他確實是在進步。這一路過來,他從沒給自己找過退縮的理由,沒給自己按過任何一條後路,所以他今天站在這兒了。
威爾先生領着遊樂他們上了門口久候的大巴車,可是車卻沒馬上開,問過才知道,原來還有個國家代表隊的飛機比他們晚五分鐘,兩邊的人都不多,坐一輛車綽綽有餘,所以就等着唄。
十分鐘後,遠處走來一羣個頭高挑高鼻深目的人,五男兩女,其中一個腆着大肚子的男人一看就是領隊教練,還有一名瘦小的女孩應該是助教,他們上了車,大巴車晃動,遊樂將視線從手機畫面移開看了過去,一瞬間就和一個人的眼對上了。
嘿!難得的熟人。
阿貝@**WwW.*,那個據說在法國被譽爲阿蘭德龍接班人,遊仰泳的金髮帥哥。
阿貝爾堵在車門口,盯着遊樂看了五六秒的時間,似乎在分辨這個幾乎把頭髮給剃光的小夥兒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直到遊樂禮貌的一笑,他才反應過來,快步走到了遊樂身邊,扶着椅背,笑開牙,隔着個羅鳴說:“利好!”
中國話,大舌頭,吐字不清楚,可這倆字什麼意思不難分辨,遊樂急忙起身,伸出了手:“你好。”
阿貝爾握上游樂的手,“利……利……”說了倆字,臉上現出尷尬,再一張嘴,一連串的英文就禿嚕出來了。
遊樂英文還是廢,睜大了眼睛看他,笑得倒是挺完美無缺,可一句沒聽懂。
倆人僵持了一會,劉浪從前座站起來了,說:“他說上次全美冠軍賽沒看到你,很失望,這次能再見面很高興,希望這次的比賽你能有個好的表現。”
“誒?哦。”遊樂點頭笑,握在一起的手晃啊晃,想了下直着舌頭說了句法語,“阿累,拉夫洪斯。”
“噗!”阿貝爾一下笑噴了,抖着肩膀鬆開了手,只是在那一瞬間,手指在遊樂的手心上撓了一下。
再坐回到椅子上,遊樂微微蹙着眉心蹭了一下手心,感覺着後面的視線,將目光移到了車外。
其實直到手心被摳,他纔想起在日本的時候,自己先被人掐了屁股,又被那人搭訕的事兒,現在想來,估計掐他屁股的就是阿貝爾了。
當然,都過去那麼久了,他都快忘乾淨了,現在更沒什麼追究的必要,只是想起這事就想起當時美滋滋的心態,想起那得瑟的樣子,他就有捂臉的衝動。
那時候吧,他意識到自己性向的時候幾乎沒什麼壓力,甚至還覺得特別新鮮,傻了吧唧的覺得自己與衆不同,多特殊,多標新立異啊!感覺上那時候的自己就像當初文浩罵他的那樣,太天真太傻帽了,連裝都不裝一下,看着小錚哥那眼神兒,外人一看就看出來了,自己還他媽的引以爲傲,傻不傻缺啊?
這半年的罪是自己找來的受,活該!
大巴車開出機場,開往洛杉磯市的爾灣縣。
遊樂在北京的時候查過這次要比賽的地方,據說爾灣只有“30歲”,是政府新規劃出來的一片年輕的區域,裡面有百分之三十的亞裔人,甚至還有一個不小的中國城。爾灣規劃完美,治安良好,據說是被外界譽爲陽光充沛,完美“情人”的城市。
汽車開出洛杉磯市後,就拐上了一條寬敞的水泥路,沿途風光秀麗,視野遼闊,綠色的植物很多,偶爾看見的人都是金髮碧眼高鼻深目的外國人,在遊樂眼前呈現出全新的異國風情。
40分鐘後,汽車開到了爾灣縣,路邊的人漸漸多了,而且經常能夠看見黑髮黑眼的亞洲人。果然如資料上所說,中國人在這裡至少不會迷路得回不了家,只要稍微的耐心地找一下,一定可以找到老鄉。
汽車開到一處,威爾先生聲音在車前面傳過來,簡短的兩句話之後,劉浪幾個男人都看向了車外,議論紛紛,遊樂的視線定在了大樓頂端熟悉的標誌上——BlizzardEntertainment。遊樂頓時也跟着激動了起來,暴雪公司絕對是全世界宅男的聖地!
又開過一個路口後,威爾先生再次說話,劉浪在前面翻譯道:“這條岔路過去是迪士尼樂園,只要10分鐘車程就到了。”
遊樂抱着座椅靠背,問:“哥,你英語怎麼學的?”
劉浪笑道:“我三年前也在美國外訓了半年,和袁錚一樣接受瓊斯教練的指導,開始帶翻譯,後來聽多了也就學會了。”
“哦。”遊樂點頭,“那是不是我也有可能外訓?”
“這……得看瓊斯教練對你的評估吧?他自己都在帶隊員,再帶別國的隊員哪兒有精力,而且……”說到這裡,劉浪頓了一下,轉過身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有差別的,他帶我們是賺外快,可是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的隊員了。”
遊樂蹙眉:“這麼可惡?”
“多正常的事兒啊!”劉浪嗤笑,轉口又說:“所以袁錚這一批過後,說不定會終止和瓊斯教練的合作,然後聘請一個外教到咱們隊專門指導。”
遊樂一聽,贊同點頭:“早該這樣了。”
“也不是這麼說。”劉浪搖頭道,“好的外教不好請,一般也不願意背井離鄉,還有個錢的問題,所以把隊員送出來是沒法兒,請教練回去是運氣,我看他們既然打算停了合作,說不定已經聯繫到新教練了。”
遊樂喜滋滋地笑:“是就好了,說不定我能嘗螃蟹。”
“真要是請進來的教練,想必是很不錯了。”劉浪不置可否,又和遊樂八卦了一會,直到車停在了賓館大樓前,這才轉回了身。
下了車,周明找上劉浪,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隊裡這個有信服力的老大哥算是沒話說了,這心態調整的太好了,連他都佩服!
羅鳴緊跟在後面,蹙眉看着周明這一拍,莫名就懂了其中的含義。這就是人比人,看着劉浪寬厚的背影,又看着遊導深俊的側臉,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眼兒真他孃的比芝麻還小!
這次的比賽國家隊還算是很看重,提前了6天過來,給了他們充分調整的時間,在解散前,周明要求道:“回去後,不準睡覺,吃過晚飯,當地時間10點再上牀,明天白天會安排訓練協助你們調整時差,大夥兒都儘量撐着啊。”
老隊員長嘆一聲,拎着行李進了自己屋,每次賽前調整時差是最要命的事兒。
遊樂進屋前被小叔叫住,問他調整時差有沒有問題?
遊樂搖頭,能有什麼問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代表國家打比賽,他興奮着呢,否則也不會和韓大爺嘀嘀咕咕說了大半夜話兒了,他昨天在飛機上幾乎沒睡,只要挺過這幾個小時,時差一下就調過來了。
這次的房間是一人一間,16樓,遊樂的屋左邊是羅鳴,右邊是劉浪,斜對面是小叔,而袁錚的房間安排在了走廊的那邊。
遊樂也沒往多了想,進屋後聯繫了袁錚,確認那邊的計劃沒變,袁錚依舊會晚幾天纔過來後,心裡多少有些焦躁,不濃,淡淡的火兒,想必也和睡眠不足有關係。
遊樂在屋裡休息了不過10分鐘,劉浪過來敲門,說是怕大家在房間裡睡着,所以都去他屋裡聊天,混混時間。
到了那邊才知道,劉浪沒叫女隊的隊員,女孩們自己有安排,而他主要工作就是負責男隊這邊。
這個時間段正是困的時候,大家說不上幾句話就哈欠連天,打牌也打的頭暈腦脹,就算放勁歌叮叮咣咣的響都沒用,尤其是吃過晚飯胃部開始消化之後,更是困得不得了,劉浪一看大家東倒西歪的不行了,最後“啪啪”拍了拍手說:“行了,最後上個殺手鐗,挺過兩個小時就好。”
殺手鐗是什麼?
男人嘛,還有什麼比看小黃片更提神的了?
四個人坐在沙發一溜兒,筆記本電腦擺在前面,劉浪找到自己珍藏的精品,按開了播放器:“這個好,韓國的,有字幕,女的胸大腿長腰細臉長得特漂亮,最主要還有劇情,很過癮,今兒個就分享給你們了。”
除了遊樂外,其他幾個都不是第一次了,看得淡定無比氣定神閒,片兒裡的女人一叫喚起來,一大盆的雞血就扣下來,精神頭兒十足。
遊樂看着女人的胸,覺得有些膩歪,看到那處兒,眉心一下就蹙了,再加上男人的身材都沒他好,頓時看得他意興闌珊,沒忍住最起碼打了二十個哈欠,等到□的時候,師兄們的後背全離了靠背挺直了腰,只有他腦袋一歪,睡着了。
拉夫洪斯。”
“加油,法國。”
遊樂的天賦之一,各個的國家的“加油”都會說。【其實是加油可以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