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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冰上榮光 37

何翩然因爲高強度的運動喘着氣,汗水流進眼裡,刺痛得她抹了把臉。但這刺激比不上李之森的話震撼,藝術家?她從沒想過,“但我是運動員。”何翩然說道。

“這兩個身份並不矛盾,甚至有無數共同點,其實從這點上來說,即使是作爲一個運動員,你也並不具備應有的素養。”李之森將毛巾遞給她。

何翩然抿脣不語,她已經習慣李之森的苛刻,但這樣的話實在傷人。

因爲一直陪着何翩然訓練,李之森的臉上身上也都是汗溼,他拿過何翩然的毛巾隨手擦了擦,拍上她的肩,“今天晚上的訓練取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可我還是更想訓練。”何翩然低聲說道。

“那就把今晚也當成一種訓練,我的特訓。”李之森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

這些天的相處,何翩然已經完全信任他的安排,這種信任來自於他讓她提高的心悅誠服,很難動搖。晚上的時候,按照李之森的要求,何翩然穿了比較正式的衣服,等車停下,五彩斑斕的霓虹打在車窗上,絢爛色彩跳動着組成迷幻圖畫,她看見一個巨大的劇院建築,盛裝男女進進出出。

“《劇院魅影》你聽過嗎?”兩個人走下車時,李之森柔聲問道。

“聽說過,”何翩然點頭,“世界四大音劇之一,很多選手都表演過它的配,比較有名的是……”

“忘掉這些,”李之森拉起她的手臂挎在自己胳膊上,“今天只做一次觀衆。”

大劇院爆滿,何翩然和李之森的位置很不錯,音劇拉開帷幕。

散場結束後,何翩然似乎有點領會到李之森的意思,然而她又不是很明白,於是返回學校的車上,她又揮不恥下問的精神,“李教練,你是希望我增加藝術的素養嗎?”

李之森笑着搖搖頭,“我是看你訓練太累帶你放鬆一下我的女友是喪屍。”

看着何翩然幾乎就要生氣卻還是苦苦忍耐的表,李之森心大好,也不再逗她,“當年我參加奧運會前爲了放鬆去聽音會,我還記得第二天就是女單比賽,後天纔是我的比賽,可我在音會現場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你猜猜是誰?”

“伊維特·蘭波?”這一批裡能和李之森一起參加過奧運會的女選手只有那麼兩三個,何翩然憑感覺回答。

“沒錯,當時她也就只有你這麼大,還是個小姑娘。”李之森把車停下,窗外是德拉瓦河畔寧謐幽暗的夜色,“下來走走。”

被這個故事吸引,何翩然沒有猶豫便下了車。

和李之森並排走在河岸邊,他娓娓道來講述起曾經的往事,“我還記得那天團演奏了拉威爾的《波萊羅舞曲》,因爲指揮是我朋友,散場後我沒有急着走去和他打招呼,可是卻在後臺又看見了伊維特,當時她正在和我朋友理論,說他玷污了法國大師的名作。”

“她真這麼直接?”何翩然覺得這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

“是的,她明確指出我朋友在指揮時有哪幾處失誤,使得歌曲部分旋律速度受到影響,我現在還記得她口中冒出的那些專業術語,和義正言辭的神態與篤定自信的目光。翩然,你的對手真的很強大,可你在上場前就已經輸給了她。”李之森淡淡地說,“我並不是在說感或者別的技巧,我說的是心,伊維特就有一顆藝術家的心。”

臨近五月,晚風微涼,何翩然心底更是冷風陣陣,她低下頭,心底並不贊同李之森的話,就像當年一樣,她堅信自己從各個方面都不會輸給任何人。

可既然他認爲她不行,又爲什麼費盡心力傾囊相授,到最後再否定她的努力?

“而這恰恰是沒有的東西,”李之森彷彿沒注意到她的隱忍,徑自說下去,“你或許足夠勤奮又有天賦,但並不具備真正心靈上的力量,這種東西是後天無法訓練的,我在伊維特和夏天甚至九原千代身上都看到過這種感覺,唯獨你沒有,伊維特奧運賽季就會退役,而剩下的兩個人將一直與你競爭。其實,花樣滑冰不僅僅是一項運動,選手也不止是單純的運動員,你欠缺的東西太多,一次領獎臺甚至一次冠軍都不代表什麼,你只能……”

“不是這樣的。”何翩然突然擡頭打斷滔滔不絕的李之森,“我不相信你的話。”

她說得平靜,尾音卻已經因爲憤怒輕輕顫抖,眼神也凌厲得與平常判若兩人,何翩然靜靜盯着李之森,慢慢握起拳頭,一字一頓說道:“對於運動員,我們有不同的定義,我認爲自己稱職,而你認爲我不足,但這並不代表你說的是對的,我相信自己有能力也肯爲這份能力和熱愛付出一切,即使是你也不能否認我的努力,只因爲你自己的判斷就斷言我沒有機會,我會證明你是錯的,不,是再一次證明。”

何翩然性格內斂溫和,甚至對於花滑本身的熱愛和執着她也一直埋藏在心底,從沒刻意表露過,可這次,她激烈剛直得甚至出乎自己意料,根本沒猶豫便脫口而出。

最重要的是,說完她也沒有後悔。

何翩然本以爲李之森會生氣,會拂袖而去,她平靜的等着直言不諱的代價,卻只等來一陣輕鬆的笑聲。

緊接着,兩隻有力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沒錯,只有這個時候你纔會顯示出你是個真正配得上冠軍的運動員,你從不展示你的自尊和驕傲,把對勝利的渴望埋在心底只用行動表示,但這不足夠,花滑是一種表現的運動,要讓裁判感覺到,也要讓觀衆感覺到,要讓他們明白你相信自己是冠軍,這樣他們也會相信,眼前的你就是他們心中的冠軍!”

李之森用力捏緊何翩然的肩,他的陰影將她覆蓋住,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她的心上重生之邪道天嬌。

“你的性格可以內向可以平和,但站到場上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像個藝術家,真正把藝術的魅力融進運動中,也永遠相信自己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

“怎麼纔算把藝術融進到運動中?”何翩然在愕然中仍然忘不了最重要的正事。

“我會慢慢教給你,”李之森的目光變得熾熱,他盯着何翩然的雙眼,語速緩慢有力,“我只是編舞,不當教練,所以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弟子,但覺錯判你之後,我多希望能將全部經驗和技巧毫無保留的交給你,看着你完成我的夢想,成爲一個傳奇,翩然,一定要全力以赴,我相信你,絕不懷疑。”

何翩然點頭,迎上他篤定的目光,城市燈火璀璨此刻都嵌進這一雙黑眸裡,她真的能從中感到無與倫比的力量。

被人肯定並期待是一件幸福的事,何翩然第二天訓練時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氣,來讓李之森明白自己的決心,然而李之森卻和沒有說出那番話之前一樣,平和認真地指導她技術動作,但她仍然感覺出李之森比之前更加毫無保留。

冰場上她做合練習,李之森不滿意動作,乾脆滑近摟住她的腰拉起手臂,帶着她旋轉一週找到動作的節拍和要領,最開始她本能的有所牴觸,但後來便習慣,再多的肢體接觸都已經成自然,反而何翩然覺得,李之森的韻律感相當強,他帶着她完成一系列動作後,自己再次合時每個拍子和動作的落點都能找得更好。

但最困難的,還是表演滑的各種嫵媚動作以及神態。

“還不夠性感,”李之森總是這麼說,“性感不是暴露不是誘惑,性感是一種姿態,你在這套表演滑裡需要展現出的感覺就是男人爲你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的一種感覺,我不是陪你看過這部電影嗎?”

“看過。”

“這和之前的《亂世佳人》不是一個感覺,黛西更可怕,你得表現出更成熟更致命的美麗才行。”李之森搬了把椅子坐在舞蹈房鏡子前,“好了,現在你的任務就是跳這套動作來誘惑我。”

“教……教練……”何翩然頭嗡一聲大了。

“怎麼?”李之森神態自若,平靜得有點面目可憎,“我也是男人啊,你表演的時候全場上下多少男觀衆,差我一個嗎?”

何翩然無法抗辯,只能聽從。

整套的舞蹈動作上肢的要點非常多,不止是手臂,還包括腰和肩膀,甚至脖子以及頭部的動作,何翩然揣摩了很久,每次嘗試完面對的都是李之森沉靜如水的臉,然後他會搖搖頭,示意她仍然不行。

何翩然咬牙,給許伊打了個越洋電話。

許伊早就結束編舞回到北京,一聽何翩然問怎麼才能使舞蹈動作更性感有力便來了精神,滔滔不絕講了兩三個小時,何翩然一邊做筆記,一邊暗下決心非得達到李之森的要求。末尾許伊也有事求她,原來是華爾茲要求的氣質莊重典雅,華貴大方,許伊連死的心都有了,縱然舞步精湛,但上半身的表現始終不如人意,何翩然答應回去就教她怎麼裝得高貴雍容,並保證這邊的編舞很快就會結束。

許伊的要領非常有用直接,她一直跳雙人舞,又擅長探戈布魯斯和倫巴一類對女性姿態要求高的舞蹈,何翩然偷偷在住的地方嘗試了一下,果然,比自己之前不知道女人多少。

於是當幾天後她跳完一整套編排後,李之森呆坐在椅子上半晌,隨後笑着搖了搖頭,起身爲她鼓掌。

何翩然注意到他的耳朵第一次紅,連着脖子,格外明顯。

歷時一個多月,何翩然的魔鬼編舞終於正式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