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室友都是新的
第二天,得知真相後的何翩然反而不再忐忑,在熟悉編排掌握成套動作之前,開始自己加練跳躍。
她開始嚴密記錄身體狀況,並將信息和自己錄製的訓練視頻發給遠在國內的陳教練,讓他爲自己重新擬定回國後的常規計劃。因爲成套編排舞蹈成分肩負很多難度銜接,何翩然肢體感極佳也不敢怠慢,特別要求陳正歌在回去後給她加排舞蹈課。
一切井然有序,她全情投入,適應着新的身體狀況,同時吸收李之森傳授給她的全部技巧。
高強度的訓練導致她體力儲備每次結束課程時都處在透支狀態,李之森看在眼裡,在一天訓練後,並沒有像從前一樣率先離開,而是滑到上氣不接下氣的何翩然身邊,“你的問題不單單是體能。”
何翩然愕然擡頭。
“你滑行底子很好,但太依賴速度,速度只是滑行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還是在滑行中的用刃,你明天訓練的時候自己感覺一下降速後如何能保證滑行質量。”說完李之森遞給她一瓶水,轉身離開。
她先是震驚,仔細思索自己的技術特點後,不得不贊同李之森毒辣的眼光。
何翩然沒有等到明天,歇了一會兒,她便按照李之森的話開始嘗試。
速度一旦下降,滑行質量大打折扣。
她自己鑽研許久,才隱約捕捉到一點技巧。
還有不到三天就要回國,何翩然格外珍惜最後和名師學習的機會,她打算明天再和李之森交流一下滑行的用刃技巧,爭取在下賽季前有所突破。
總算有點進步,她一邊擦汗一邊挪着痠疼的腿向淋浴間走,路過器材室,裡面竟隱約飄出李之森淡潤平緩的聲音。
“這是你的看法?”他笑着說道。
“是啊,那你呢?相比之下,你更看好誰?”清脆的聲音來自李之森的華裔助手。
“九原千代的發育關已過了一半,她的力量增長不少,體重也沒有受到影響,可你看何翩然,我想,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她編舞了。”
何翩然聽到緊跟着自己名字後出現的評價,彷彿五雷轟頂。
“你對她那麼沒信心?我看她各方面素質可都比九原千代強。”
“這不是信心的問題,她天賦好又認真,形象和身體素質都很出色,但這樣曇花一現的選手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發育關難過,她最高的輝煌大概也只是世青賽冠軍。”
下脣的疼痛格外清晰,重生之後,她從未這樣失態。
屋內的對話仍然在繼續。
“我倒是很喜歡她的表演,你看這麼短時間內,亂世佳人這套編排的藝術表現部分她都揣摩的八九不離十了。”
“因爲這套編排是我知道即將給她編舞后的第一反應,”李之森頓了頓,“她世青賽的表演出色,但藝術能力侷限性也很大,換句話說,她演繹的再好,或許都是演繹她自己,抒發她自己的感情,而不是真正融入人物,融入節目。她這種表現力我不可能給她挑戰的機會,所以找了最適合她的曲子編排。十六七歲,《亂世佳人》的曲風雖然有點成熟,但斯嘉麗儘管經歷那麼多人事,到底心裡也是個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小姑娘,配上何翩然,倒是正好合適。”
對話的內容漸漸變成對其他青年選手的品評,李之森說得鞭辟入裡,但何翩然卻已經轉身離開。
隨後的三日,她依舊按照計劃訓練,間歇與李之森討論用刃技巧,彷彿那天聽到的只是一段閒聊。
內憂外患,她唯一能保證的只有自己永遠堅定,不改初心。
帶着兩套節目滿載而歸,何翩然與同樣完成長節目編排的師姐匯合,一同回國。
陳正歌見到三個弟子就開始噓寒問暖,關心過後,三張新的訓練表格和大獎賽分站賽的時間安排就落入她們各自的手中。
然後每個人都要單獨彙報出國訓練的心得,輪到何翩然時天色已晚,但她還是足足說了兩三個小時,卻沒有將那日自己聽到的話告訴陳教練半個字。
“加練舞蹈的事我聯繫好了,不用讓平常的舞蹈老師加課,咱們國家隊請的冰舞教練伊芙可是現成的高手,你每天都抽出兩個小時跟冰舞的兩對選手一起練習舞蹈,怎麼樣?”陳正歌對何翩然的上進格外驕傲,也略去自己帶着翻譯遊說伊芙那個老頑固的艱苦過程。
何翩然笑着點頭,“謝謝教練。”
“對了,你能參加三個分站賽,我看了下時間,就先報中國站、日本站和法國站。”陳正歌停下思索片刻,“這五個月時間,我估計你還會長高,服裝等賽前再定製也來得及。還有,別因爲身體的事兒給自己太大壓力,你自身素質好,堅持住了絕對能熬過去!”
說完陳正歌用力拍了拍何翩然的肩。
“我也這樣覺得。”何翩然粲然一笑,說得輕描淡寫,心中卻正被一浪高過一浪的驚濤拍打。
最關鍵的五個月,她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
何翩然心中清楚,離開美國告別李之森前,她沒有半點記恨也沒有半點沮喪。他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她既然決定面對,就不會被質疑困擾。
因爲這些話的對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談完話回到宿舍已經快到凌晨一點,何翩然怕吵醒其他人休息輕手輕腳提着行李上樓,打開房門,伸手去開燈。
“啊!”
一聲尖叫突然炸開,緊接着她束在腦後的頭髮就被人狠狠拽住猛扯。
好疼!
何翩然不知道怎麼回事,驚慌失措的她急忙趁着還沒失去平衡擡腿踢中開關,“啪”的響聲後,房間驟亮。
勉強扭過身,只見自己身後是個穿着睡衣披頭散髮的女人。
“啊!”
樓上樓下沒有被剛纔那聲尖叫叫醒的,都被何翩然這一聲慘叫給拖出夢鄉。
雙人一號的舒涵是花滑女選手的隊長,她睡眼惺忪地將撕扯在一起的兩個人拽開後,讓看熱鬧和抱怨的人都回去休息。
何翩然這纔看清披頭散髮女人的樣子。
她身材高挑纖細,勻稱有致,散落的黑髮間露出白潤的瓜子臉,一雙大眼睛死盯着自己,顯然也是嚇壞了。
“陳教練沒告訴你?”舒涵打了個呵欠,一巴掌落在何翩然後腰,“來,見見你新室友,這是冰舞那邊新來的許伊,小伊,這是女單的何翩然。”
室友?何翩然怔怔看着舒涵,好一會兒才理解她的意思。隊裡都是雙人間,她來的最晚,所以一直落單一個人住,根本對突然出現的室友毫無準備。
這邊她還有點錯愕,剛剛還縮在一旁的許伊蹭地竄到兩人面前,“涵姐,怎麼不早說啊,我剛纔差點就下手掐死她了。”
何翩然嘴角抽了抽。
“行了行了,全樓的人就聽你們演戲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訓練呢。”舒涵笑完又打了個呵欠,轉身回屋。
“你好。”何翩然笑了笑,很快適應了剛纔的消息。
“別這麼客氣,剛纔不是打過招呼了嘛!”許伊笑得格外燦爛。
何翩然覺得這個室友雖然看起來挺好相處,但剛纔的話總有哪裡不對勁……
她的預感沒有錯,許伊果然是個直率好相處的人,幾天的接觸,兩人除了各自的訓練外幾乎形影不離。
許伊是伊芙親自從地方挑選填補一號冰舞女伴退役的空缺。她今年剛滿17,發育關基本平穩過了,身高樣貌特別是技術水平出衆,原來的男伴早就不能搭配節目。特別是藝術表現力根本不輸給同一年齡段的歐美女選手,與大她將近十歲的男伴凌凱搭檔,毫無壓力。
何翩然跟着冰舞的人一起加練形體和舞蹈,許伊過了發育關,不管是在技術上還是在藝術上都給了她不少幫助。
何翩然將李之森的話告訴給許伊,許伊拍桌而起把李之森大罵一通,答應每天晚上所有訓練結束後,陪她在舞蹈訓練室加練。
“你知道幹我們這行在藝術方面最重要的兩點是什麼?”
空曠的訓練室,許伊笑得讓何翩然不寒而慄。
“什麼?”
“第一,不要臉!”
何翩然腿有點發軟。
“第二,會精分!”
何翩然畢竟在重生前有豐富的藝術表現經驗,很快便明白許伊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要把自己當成講故事的人,要把自己當成故事的主角,不管節目和編排怎麼變,不要留下自己的痕跡,而是要在裡面扮演需要的角色?”
“聰明!”許伊大手一揮,差點把何翩然拍到鏡子上。
一個月裡,加練和發育導致食量劇增,何翩然爲了維持訓練的熱量不得不吃很多高蛋白質高脂肪的食品,但因爲運動量消耗過大,她的體重並沒有變化,身形也始終保持。
但是柔韌的下降比較明顯,聽從陳教練的指點,她開始利用瑜伽球做訓練,保證小肌羣的力量,柔和的調整柔韌度,因此等到兩個月後,貝爾曼、躬身轉和鮑步的姿態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反而因爲體態變得纖長而更加優美。
中國杯前一個月,新賽季的緊張氣氛開始在隊內蔓延,而節目幾乎完全掌握的人在緊張中,摩拳擦掌的期待往往更多一些,比如許伊,比如何翩然。
半年內,何翩然的身高穩定在163,隊醫給她做了測試,說骨骼的發育基本穩定,應該不會再長高。在強度極大的跳躍練習中,她逐漸開始習慣新的身體重心,低級三週的穩定性基本都恢復到發育前的水平,但三種高級三週的穩定性卻仍然只是恢復階段。
不過,好的方面始終多過壞的,多項強度訓練無心插柳,她的體能也隨之增長,發育期增長的十斤左右體重幾乎沒有改變體型,全部成了緊緻的肌肉,因此她的肌肉力量漸漸擺脫青年組的水平,向成年組看齊。
所有的艱苦,何翩然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許伊也替她感到高興。
兩人都對即將到來的中國盃賽季首秀躍躍欲試時,定製的比賽服裝卻突然出現問題。
運送服裝的車半路發生車禍,大火把最後一批定製的服裝少了個乾淨。這也就意味着,何翩然、許伊還有舒涵三個人的衣服全部都要重做,而她們三人外加兩個搭檔,一定會錯過已經報名的中國杯。
何翩然的成人組首秀意外的變成了衆星雲集的大獎賽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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