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咬着牙,林沖下定決心
一場危機在魯達的介入下得到了解決,雖然周侗和林沖都受了傷,林沖的三個僕人也丟了性命,但是好歹主人還活着,現在除了情況還不明朗的岳飛以及林沖和林娘子的家人,大家已經較爲安全,周侗心疼的看着一臉呆滯的嶽翻,然後對林沖和魯達說起了之前嶽翻的判斷,林沖面色鐵青,林娘子也一臉擔憂,不知所措。
魯達一聽完,一拍腦袋殼兒,大怒道:“灑家就知道蔡京那老賊不是什麼好東西!小種相公還特意囑咐灑家不要和蔡京作對,灑家原以爲宰相好歹有點兒度量,卻不想這蔡京老賊如此卑鄙!灑家定要上報小種相公!參那蔡京老賊一本!”
林沖心煩意亂,周侗心念愛徒,都沒有注意到魯達口中所稱那小種相公正是林沖要去投奔之人,他們全身心都在岳飛和家人身上,東京城如今就是龍潭虎穴,而小嶽翻如今受到驚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不然還可以問問小嶽翻有什麼計策,可現在小嶽翻還沒緩過勁兒來,周侗和林沖想不到任何辦法。
正在林沖決定冒死回東京城救出父親和岳父一家人的時候,魯達的聲音響了起來:“林兄弟,咱們也算是共患難之人了,喚你一聲兄弟,你不介意吧?”
林沖一愣,隨即說道:“在下還不曾感謝魯提轄救命之恩,兄弟之稱卻是擔不起,只是現在情況緊急,在下家人處於危難之中,在下必須要回東京城救出他們,如果,如果在下可以活着逃出來,一定會找到魯提轄報恩,若是在下不能活着出來,那便是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魯提轄救命之恩!”
說着,林沖就要衝回東京城,不曾想卻被魯達攔了下來,魯達摸着腦袋,皺着眉頭開口道:“林兄弟不要衝動,你這樣出去,還沒走幾步,就要被那些蔡京老賊的官軍給收拾掉!更別說你還有傷在身,方纔老丈不是都說了嗎?蔡京老賊已經派兵把這條道路的入口給封了,灑家來的時候卻是沒有看到出口被封,大概是蔡京老賊的手伸不了那麼長,那裡可是咱們西軍的地界。
因爲這條路的那一頭路不好走,只是稍微近些,一般來說洛陽長安那邊的商旅都不太願意走這條路到東京,更多人走官道,從東京往這裡走的,也就是圖個省事兒,在前邊也會改道上官路,灑家只是圖個便利,這才衝過了過來,結果馬匹累死,下不了官道,卻不想正好趕上了這種事情。
灑家尋思着,灑家已經走了六七日路程,一路上一個人也沒看到,這裡距離東京城也就半日路程,蔡京老賊肯定是算計好了,就在這兒伏擊林兄弟,這才把那條路的入口處給封了,估計也想不到灑家會突然出現,現在這些黑衣賊廝已經全部死絕,也沒人會去給蔡京老賊報信,老賊得不到報信,定然不會輕舉妄動,但是算好了時候,肯定會派人過來看看。
咱們倒不如把這裡給拾掇一下,把這些黑衣賊廝的屍首丟入叢林,然後把一切都給掩藏好,算是打掃戰場吧!然後悄悄從這裡改下官道,下了官道,人就多了,蔡京老賊定然不敢輕舉妄動,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蔡京老賊不認識灑家,灑家入東京城幫你等就是了,至於那岳飛小兄弟,倒是好膽量,林兄弟,你告知灑家令尊和令岳父所住之地,灑家便去一趟,便是蔡京老賊親自來如何?灑家是經略府的人,蔡京老賊管不到灑家!”
魯達一番話說下來,直說的林沖發愣,倒是周侗聽的連連點頭,讚歎道:“魯提轄好本事,我師徒逢此大難,能遇到魯提轄卻是大幸,老夫周侗,殄爲劉光世將軍幕府參贊,劉將軍和小種相公具爲西軍,這次回去,定有重謝!”
魯達連忙拱手:“原來老丈便是周侗周老?灑家倒也見過劉將軍,劉將軍盛讚周老乃是廉頗再世,灑家甚爲仰慕!”
周侗看了看懷裡的嶽翻,一臉的擔憂:“可惜時候不對,不能與魯提轄把酒言歡,我師徒已經無能爲力,一切,都要靠魯提轄了,小徒岳飛應該還在東京城中,還請魯提轄無論如何都要保證他們的性命啊!”
林沖雙膝一彎,跪倒在地:“若提轄能救下家父和岳父一家人以及師弟岳飛,林沖便是做牛做馬,也定要報答提轄大恩大德!”
說完林沖就要磕頭,魯達大喝一聲:“這是爲何!”然後雙手抓住林沖雙手,激動道:“隨時初次見面,但也算是共患難過,灑家也與林兄弟一見如故,談何做牛做馬?灑家看重的是豪情男兒,不是牛馬!這等話莫要在說!”
林沖雙目含淚,哽咽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連連點頭,魯達這才露出笑臉,環視一圈,又換上了深思的模樣,繼而開口道:“林兄弟和周老身上都有傷,血跡斑斑,便是下了官道也容易暴露,還是想辦法處理傷口,換掉帶血衣衫,然後再下官道,看看能否遇上好心人,求些金創藥之類的,便在前方官道上等待,記得那裡有一顆垂楊柳,就在那大柳樹之下會面!
灑家這便入東京城,若是明日午時灑家還沒有出現,那麼林兄弟和周老就要立刻離開這裡,灑家怕是不能救出岳飛小兄弟和林兄弟家人,但,灑家也會盡力保全她們性命,然後請小種相公和京中好友出手相助!”
周侗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剛要拜謝,身子又一個趔趄,魯達連忙上前扶住周侗,開口道:“周老身上有傷,不可輕動!”
周侗嘆了口氣,說道:“老夫當真要感謝魯提轄,只是事情緊急,暫時說不得太多,只希望魯提轄注意自身安全,也要儘可能救出飛兒和衝兒家人,老夫感激不盡!”說着,周侗雙眼微紅,竟是留下了眼淚。
林娘子和錦兒抱在一起,小聲啜泣,林沖早已淚流滿面,嶽翻呆呆傻傻什麼也說不出來,魯達只覺得一陣哀傷,一種責任感和被囑咐大事的被信任感油然而生,挺胸道:“初次相見,林兄弟和周老就以家人和愛徒相托付,灑家若是救不出他們,便提頭來見!林兄弟,周老,告辭!”
魯達提着水火棍,邁開步子朝着東京方向跑去,周侗和林沖望着魯達離去的背影,心中百般滋味,少頃,周侗開口道:“衝兒,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按照魯提轄說的,咱們把這裡給整理一番,然後下官道,總要找到安全的地方,還有,要找個大夫纔是,不說你我的傷勢,翻兒,他……”
林沖這才注意到目光呆滯一言不發的嶽翻,急忙走過來,詢問道:“小六怎麼了?師尊?”
周侗流淚嘆了口氣:“只能說,過度驚嚇吧!翻兒到底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哪裡經得起這種場面?爲師失策了,還讓翻兒遭遇到如此境況,若是翻兒有個好歹,爲師可如何向他父母交待啊……翻兒啊……你且醒一醒啊……我的翻兒啊……你可不要嚇唬爲師啊……翻兒啊……”
林沖皺緊眉頭,回身看了看悽悽慘慘的林娘子和錦兒,仰天嘆息道:“一切因我而起,若不是我過於相信蔡京老賊,也斷然不會如此!”
一念至此,林沖只覺得一股濃濃怒氣由心底直衝天靈蓋,頓時難以抑制的殺意使得林沖雙目露出兇光,顯現出前所未有的決心和濃濃殺氣,咬牙切齒,林沖一拳捶在地上,不顧鮮血直流的傷口,低吼道:“蔡京老賊,若是我師弟與家人有三長兩短,便是拼個魚死網破,也定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