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經過大水的浸泡,地基已經鬆動,而且當初修建上京城的時候,金國上上下下從來沒有想到過敵人會打上門來,幾十年和平的日子似乎也從另一個方面印證了這種推斷,城牆修的很差勁兒,全城武備從來沒有人關心,就連守城必備的投石機、火炮、弩箭等都少得可憐。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城牆忽然倒塌,宋軍蜂擁而入,接下來的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城內局勢基本穩定下來之後,李顯忠乘馬入城,直驅皇宮大內。
延光殿前,上至金國皇帝太子,下到王宮大臣,低頭侍立,迎接大宋軍隊的最高長官。李顯忠等人並不下馬,金國皇帝高高托起玉璽,呈到馬前:“罪人完顏豫願降!”
李顯忠的身軀如山嶽般挺立,問道:“完顏宗磐在哪裡?你這個樣子……”
曹王宗雅跪倒叩頭:“太上皇在萬安宮清修,上月二十三日,太上皇傳位給皇帝陛下,兩國交兵,不及通報,尚祈贖罪!”
“國論左勃極烈說得什麼話,我們何罪只有?”一名文官衝到李顯忠的馬前,厲聲斥責。
李顯忠微微頷首,身後親兵衝出去,一刀結果了那人的性命。鮮血流到十四五歲的太子完顏永升腳邊,俊美的小男人嚇得昏了過去。
又一人衝出來,指着李顯忠大罵道:“有膽子還我兵器,我們決一死戰!”
剛殺過人的小兵,提馬從旁邊穿過,刀光一閃,頭顱躍起三寸,再摔到地上,“骨碌碌”滾出很遠。
李顯忠慢條斯理地說:“連自己的兵器都不能保護,有什麼資格與本帥交手?三十年前,你們背盟南下,攻我京城,我們大宋難道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不成?戰敗了,還講究什麼體面尊嚴豈不可笑?”
鄭七郎接着說道:“還有不想活的儘管站出來!”
沉寂了片刻,曾經威武豪邁的女真勇士到哪裡去了?百餘人中居然只有兩人還算硬氣,可悲可嘆啊!
李顯忠擡起大刀,挑過玉璽,送到昌王趙柄面前:“請殿下辨識一下,看看是不是真貨!”
李顯忠就是要徹底擊垮他們還殘留的尊嚴體面,讓女真貴人早早適應囚徒的生活,這樣也便於管理。趙柄揭開綢緞,打開玉匣,取出大印仔細端詳了一下,道:“寡人也不能完全確定,倒像是真的!”
這時,人羣中一人喊道:“我知道它是真是假!”
他旁邊的一人惡狠狠地將他撲倒,揮拳就打。宋軍上前將兩人分開,李顯忠剛想吩咐將動手打人的殺了,那人道:“小的韓朝宗,祖父曾經做過禮部尚書,可以爲大帥辨識真假。斗膽請大帥放過我的哥哥,他不識時務,頭腦僵化,但是小的一定能勸導他爲大宋效勞出力。”
李顯忠道:“好,暫時把他放了!你過來看看!”
韓朝宗只看了一眼,點頭道:“是真的,小的以項上人頭擔保是真的。”
李顯忠冷冷地說:“似你這種……”
七郎湊到李顯忠耳邊,只說了四個字——以夷制夷,就打消了李顯忠的殺心。道理很簡單:這種不忠不孝的人,沒有人喜歡,但是就這麼殺了,將來誰還敢出來爲大宋做事?
李顯忠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們已經選擇了投降,那麼就不要再起反抗之心,我們可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我國皇帝大慈大悲,不願多殺一人,這是你們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金國皇帝太子以及國論左右勃極烈隨我來,有些事情要與你們商量!”
李顯忠朝着鄭七郎和趙柄點點頭,兩人心領神會,按照事先的約定,該幹啥幹啥吧!
李顯忠帶着金國最重要的四個人進了延光殿,隨便找一個位子坐了,道:“你們先坐下。今天要給你們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草擬旨意,向金國屬下州縣下達立即投降的命令。這個事情,不用你們我也能辦,知道嗎?”
“是,知道了!”兩位國論勃極烈與皇帝陛下用女真語言商議了一會兒,答應立即擬旨。
李顯忠再道:“大同府、遼陽府兩地,完顏豫再寫兩封親筆信吧!宗雋、宗本手下還有還有一些人馬,把他們全部幹掉倒是再方便不過的事情,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大帥仁慈,我們女真全族銘記不忘!”完顏豫說着言不由衷的話,使用的是哭腔,聽起來倒是很像感激涕零呢!
旨意寫好,李顯忠立即命令快馬傳送出去,遼陽府、大同府兩地,命令鄭七郎派飛艇直接送過去,陛下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一定趕在盛典之前將捷報送回去,如果諸事順遂,應該還來得及。
辦好了這件事情,李顯忠出了大殿,恰好看到韓朝宗,喚到身前,問道:“你可知城內什麼地方有枯井!”
“小的不知!”
“立即去打聽,一有消息立即報告。好生做事,本帥看你做個上京城的父母官還是合適的!”
韓朝宗大喜,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急匆匆地去了。
出兵之前,陛下御筆手札中提到:一旦抓獲金國皇帝,可將皇帝和太子扔進枯井之中,派人定時送飯,定時檢查身體,不要讓他們死掉,時機成熟了再把他們安全送到京城來。
李顯忠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將他們扔進枯井裡,難道坐井觀天是最厲害的折磨人的手段?陛下英明神武,學富五車,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不佩服不行啊!李顯忠執行皇帝陛下的敕令那是一絲不苟,正事剛忙完,就派人去找枯井了。如果真的沒有枯井,李顯忠下決心重新挖一口,想想也不是什麼難事!
七郎負責將金國權貴分成男女兩組,分別關押;太祖太宗的子孫,一個都不能少,全部關起來。七郎想出了一個陰損的辦法,關在一間屋子裡的人,登名造冊,跑了一人,其餘人都要受到株連,全部斬首。父子兄弟關在一起,看你們哪個敢逃跑!
看到這些女人的時候,鄭七郎感覺非常賞心悅目,不知比看男人舒服多少倍!
七郎帶着和善的微笑說道:“皇后和太子妃請出列!”
漂亮的軍裝,挺拔的身材,黑中透亮的皮膚,臉上的輪廓宛如斧鑿刀刻一般,再配上充滿磁性的聲音,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七郎比最愛顯擺的公雞還公雞,親兵們憋着笑,這個樣子的鄭駙馬好**啊!
皇后、太子妃出列,拜上一拜,七郎掃了一眼,吩咐侍女將她們送到偏殿安置。這兩個女人動不得,陛下愛惜名聲,不會喜歡他們的。出京前,華福帝姬趙賽月在枕頭邊吹過風:“去一趟金國不要白去,選幾名漂亮的女人,送給皇帝哥哥,這也算我們的一片心意呢!”
雖然和帝姬成婚多年,兒女生了一羣,七郎卻從來不敢以皇帝的妹夫自居,他和岳雲是在陛下身邊長大的,與太子趙諶關係非常好,如同兄弟一般,現在也沒什麼不同。趙諶來到他府上,叫賽月“十九姑”,稱呼他的字,大家覺得都很正常。這個,作爲子侄輩送長輩東西表表孝心天經地義,送女人就大大不妥了吧?七郎爲難地說:“這個由我來做不是很妥當吧?”
賽月急了:“有什麼不妥當的?你把人帶回來就是了,我自會安排妥當!”
聖上的姐妹很多,賽月算是比較得寵的,還是要變着法子討聖上歡心,七郎能理解,在七郎心目中,天底下的好女人也只有聖上纔有資格享受啊!
七郎坐在大殿中央,命令幾百名女人一個接一個從身邊經過,凡是中意的。挑出來妥善安置。粗選一遍再仔細推敲,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傳令兵請他去參加會議,才結束了辛苦的工作。總共挑出九名女人,呵呵,都是絕妙佳人啊!
趙柄帶領兵士將皇宮內的貴重物品集中到一起,封存起來,凡是城內重要的地點都已經派了專人警戒,查抄也要一家一家來!皇宮內的好東西,琳琅滿目、應有盡有。遼代的金銀酒器,高麗人的玉器珊瑚,還有帶有女真民族生活氣息的春水秋山玉,風格迥異,造型奇特,趙柄彷彿被帶到了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之中。虎皮、豹皮、貂皮,色澤質地都沒的挑;老山參整整裝了一間大屋子,空氣中瀰漫着仙靈之氣,趙柄忽然想到:“是不是在這間屋子裡停的時間長一些,就會脫胎換骨,化羽飛天?”
“大王,快來看,金庫銀庫啊!”
金國仿效大宋,以銅錢爲流通貨幣,金銀與銅有固定的兌換比例:金與銀是一換十,銀與銅也是一換十,金銀比銅要值錢的多了。
架子上金條碼得很整齊,銀錠子發出柔和的白光,看着着實開心。初步估算,單單皇宮大內,黃金有三百萬兩,白銀一千萬兩,外表寒酸的上京城裡面卻放着一座座金山,女真人託大到這個程度,呵呵,這是可愛死了。
趙柄可以在金山銀海中犯迷糊,張仲熊卻不能。投降的金兵被聚攏到一起,關在他們原來的駐地——軍營裡面。收繳武器是第一步,收服人心是第二步。人心這個東西最難懂,表面上阿諛奉承、點頭哈腰,說不定轉過頭來就捅你一刀,你有再大的能耐也看不穿人家在想什麼,戰前他與李顯忠等人專門商議過有關處置俘虜的問題,簡單而又有效的方法不是沒有——全部殺掉,一了百了。不能屠殺俘虜已經被寫進了軍規,誰都沒有膽子一次殺掉兩萬人。最棘手的事情交給了經驗相對豐富的張仲熊,張仲熊也頭疼啊!
挑選窮兇極惡、民憤極大又帶着倒黴相的傢伙,殺十幾人,先見見血,讓他們清醒一下。再挑選一些看起來順眼的,幫着管事,宣佈幾條豬頭都能記住的規矩,諸如不得串聯鬧事,不得打架鬥毆等等,把伙食搞好,殺牛宰羊,吃得好生活就有盼頭,吃飽了肚子還造反的人,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
將謀克以上軍官提出來,關押在別的地方,沒有了帶頭的,小兵也鬧不出多大的事情。高級軍官一個都不用,讓他們靠邊站,新提拔起來的人幹事更積極,也更令人放心呢!
城內局勢穩定下來,四人終於有機會聚在一起。
話沒說幾句,肉沒吃幾口,慢慢沒了動靜,下一刻,已經是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