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還丹帶來的藥力就像是肆虐的野獸一樣,在他的身體裡面狂奔,過量的藥力,不停的衝擊着他的身體,就像是大海里面的海浪,不停沖洗着全身上面每一處細胞,每一處毛孔.
他的身體在抽搐着,就像是犯了羊角風的病人,在不停的抖動.
他的臉色一半通紅如同剛鍛造出來的鋼鐵,另一半則就像是南極洲的冰雪,令他彷彿置身於冰火兩重天當中.
這樣的情況,大約持續了能有一個時辰左右,他臉上的冰霜與火焰從漸漸退去,臉色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
他感到胸口有些悶,嘴角忽然溢出一絲黑色的血液,他連忙找來一個瓷器痰盂,哇的一聲將從胸膛裡面洶涌而出的黑色血液全部吐了出去.待到黑色的淤血已經吐出去之後,他用清水漱了漱嘴,而後拿毛巾將嘴角多餘的血跡擦乾淨,眼眸看着白衣少女,衝她笑了笑說道:";已經沒有大礙了!";
白衣少女看着郝任,臉色忽然有辛默.她的目光從郝任的身上轉移到了痰盂裡面,見到在黑色的淤血當中,混雜着許許多多的內臟碎末,即便它被黑色的淤血掩蓋住,但她還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從郝任的手中要過來了一粒大還丹,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鼻頭輕輕抽動,使勁的嗅了嗅,而後面色微變:";這種丹藥藥勁這麼猛,你也敢一下子吞下五顆,你真是不要命了.";
她從小學醫,熟讀各種醫書,對於各種藥材的藥性可以說是爛熟於心.剛纔只是用鼻子輕輕一聞,她就分析出來大還丹使用的藥材,知道其藥性的強弱.
大還丹是用烏龍草,降頭菇,冰寒水等各種藥力極大的藥材混合煉製而成,那裡面的每一味藥單獨拿出來,其藥力都是無比霸道,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住.用其煉製而成的大還丹,雖然有着快速恢復能力的功能,但是對於自身的身體也是有着很大的損傷.
她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大還丹的名頭,但之前也是見過許多與大還丹有着相同功效的丹藥,知道其若是服用過量,對於武者的身體產生怎麼樣的傷害.
她握着大還丹,手掌有些顫抖.她想起了,自己原先就因爲服用大量的此類丹藥,強行提高自己武功的事情,那股深入骨髓,令她痛苦的在地上忍不住發顫的疼痛,哪怕是這個時候,她依舊還記憶猶新.
她知道,這樣的丹藥若是一下子服用下去就等於將武者的五臟六腑重新換了一遍,雖然有一定的機率能夠以毒攻毒,將傷勢治好,但那股疼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忍受的了的.
但是看着郝任此時面容平靜,她臉色有些複雜,心想這個世上還真的有人能忍住這種疼痛嗎?
";我都說了沒事了,它就一定沒事.";郝任笑了笑,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壞意的微笑,衝着白衣少女眨巴眼睛";你這麼關心我幹嘛?";
白衣少女臉頰微紅,而後輕哼一聲,做冰冷之態說道:";誰關心你,你要死就去死好了,反正世上少你一個人,也少張吃飯的嘴.";
說着,就拿起自己放到郝任面前的藥草,將其收入簍子裡面,帶着簍子,邁着步伐生氣地離開房間.
待到白衣少女走了之後,郝任才慢慢穿上衣服,舒展舒展身子站在房間裡面.他深吸一口氣,而後大喝一聲,瞬間之內出拳,用一種不緩不慢的速度將一套通背拳打下來,拳掌之間隱隱約約有虎豹雷音出現,整個骨骼咯吱咯吱的響着.
使用大還丹在瞬間治療的過程雖然是無比痛苦的,但是它的效果也無疑是最佳的,白衣少女原本預料的三天時間,僅僅之過去了一個時辰,他體內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九成,而他的武功也幾乎恢復完全.
他推開房門,走到夕夜的房間,卻愕然見到秦心此時竟然和她在同一房間裡面.青銅劍懸浮在虛空當中,守護着兩個人.
他看着這一幕,微微沉默,心想恐怕白衣少女也發現了青銅劍的秘密,纔會將秦心和夕夜放置在一個房間裡面.
他走到秦心而身邊,用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撫摸,感覺到她的高燒已經退去,身體已經沒有了大礙.
他從臉盆當中取出一條毛巾,將其浸溼,走到夕夜的身邊,擦拭着她的臉頰,將精緻的臉頰上沾染的一幸塵擦去,露出粉嫩的肌膚.完畢之後,他握着夕夜的小手,坐在她身邊陪伴了半個時辰之後,才推門而去.
他慢步行走在將軍府裡面,目光掃視着四周,心中卻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疑團.
秦懷遠手中掌握着六萬的鎮北軍,那些小逍遙鏡的武者,爲什麼敢直接對秦心出手,將其綁架.
朝廷的腐爛不堪,使得整個鎮北軍幾乎已經成了秦家的私人軍隊,所有的糧草都是以秦家百年基業在供養着.秦家經營鎮北軍二十餘年,秦懷遠更是以一己之力在擁雪關抵抗韃子將近十年年,在軍中有着不可忽視的威望,六萬多的精銳鎮北軍,幾乎全部聽從他的號令.
如此強大的力量,哪怕強如大宗師也不敢直抗鋒芒,那些小逍遙鏡的武者,又有什麼膽子,敢在萬安城裡面直接綁架秦心.
而且最令他疑惑的是,自從秦心失蹤之後,秦懷遠竟然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哪怕是軍務再怎麼繁忙,自己唯一的女兒,最起碼也要關心一下,但對方卻如同消失一般,根本就沒有在秦府裡面出現過.
他走出了將軍府,見到街道上多了許多帶着兵器的江湖之人在行走.
行走在街頭的武者,大多相互認識,時不時的打一兩個招呼.
";老王,最近生意怎麼樣了?";一個帶着短刀的中年漢子,對着一個氣質甚佳的商賈
問道.
";一言難盡,自從韃子集合十萬八旗軍隊南下,沿途所有漢人城池無不是被屠城,擁雪關以北幾乎是哀嚎遍野,韃子對於中原來的漢人盤查的無比嚴謹,想要再往東北做毛皮生意,就十分艱難了.";商賈嘆息一聲說道,因爲生意的失敗滿臉的哀愁.
郝任靜靜地聽着,心想這個世界的大概情況和明末差不多,就連關外韃子也同樣是八旗軍隊.
擁雪關在這個世界也是處在東北方位,和山海關在同一位置,都是關外韃子進入中原的咽喉,無比重要,所以是兵家必爭之地.
郝任沿途聽着各種消息,走進了茶樓,點了獨一無二的武夷山大紅袍,坐在茶樓的雅間,居高臨下,看着整座萬安城.
嘴脣輕抿一口大紅袍,他心中卻是整理着剛纔聽到的那些消息.
英雄會的發起人竟然是秦懷遠的至交好友,擁雪十三盟的總盟主,號稱大宗師之下第一人的鬼神槍.這是他萬分沒有意料到的,哪怕是秦心也不曾對他說起過這個消息.
想起之前聽到關於韃子的消息,郝任心中微微一沉,知道英雄會不單單只是一個武林盛會,鬼神槍邀請天下英雄前來,恐怕更多的是爲了團結衆多武林人士,一起對抗南下的韃子.
鎮北軍雖然戰力無雙,但由於所有而糧草都是秦家經營所得,又因爲最近幾年連年征戰,已經漸漸入不敷出,軍中裝備一降再降,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就無法再現鎮北軍當年的輝煌.
而且朝廷對於鎮北軍這個肥肉一直在緊盯着,若不是還需要秦家來抵抗韃子,恐怕對方早已經下手摘了桃子.
";難道那十個小逍遙鏡的武者,是朝廷派來的不成?";這個時候,他心中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
畢竟秦心是秦家的嫡親,即便並不是男子,但是按照秦家的組訓,整個鎮北軍最終也會交給她來打理.若是朝廷想要摘掉這個桃子,派人來暗殺秦心也不是說不過去.
";小二,上一壺特製大紅袍.";就在他思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道有些稚嫩且玩世不恭的聲音在茶樓裡面響起.
從閣樓下面上來了一個青衣少年,衝着小兒嘻嘻一笑,而後翹着腿坐在了椅子之上,從袖子當中取出來一個金色的東西,在手中把玩.郝任定睛一看,那個東西原來是一隻全身佈滿金色絨毛的雀兒.
雀兒在嘰嘰喳喳的叫着,擾亂了茶樓裡面的清淨,能來茶樓之人都是文人雅客,見到這個少年帶着一隻雀兒進入茶樓,眉頭都是微微一蹙,有些不喜.
少年卻是十分純真,根本就沒有在意周圍那些人,只是用手掌附在雀兒的絨毛之上,低聲說道:";好雀兒,不要再叫了,我餵你吃些東西.";
說着,少年手伸入自己的袖口,取出了一塊精瘦的牛肉,而後又將剛剛上來的大紅袍倒出一杯,手掌一揮,一道氣流吹出去,令滾燙的茶水當即變溫.
少年用大紅袍的茶水拌合着精瘦牛肉,將其餵給金毛雀兒.
周圍之人見此更是大怒,他們用來喝的茶,這個少年此時卻是用來喂鳥,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裸的侮辱.當即就有人冷哼一聲,說道:";哪來的毛頭小子,絲毫不懂得茶道,竟然用珍貴的大紅袍來喂鳥,真是沒有家教.";
郝任見到少年的舉止,眼眸卻是微微一凝,少年的袖口是緊口的,沒有多大的空間,但是對方卻是從裡面取出一隻雀兒以及一塊牛肉,這令他想到了這個世界的一個技能——袖中乾坤.
難道對方是一位大宗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