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外孕育技術,一種難度很大的技術。單單看種族值的話,人類很強大也很脆弱。如果將一頭飢餓的狼和一個飢餓的人關在一起,人可以咬死狼。如果有木棒和石頭的話,人的戰鬥力還要增加一點。
然而人也很脆弱,在沒有變成成年人之前是非常脆弱的。而且越初始狀態越脆弱。十月懷胎階段,任何不良因素對嬰孩的未來都有影響。然而哺乳動物從受精卵到成體嬰兒階段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二十一世紀由於倫理道德的限制,這方面技術如果不發展到微米機器人時代是不可能成功的。然而現在隨着實驗逐步進行,人造子宮能夠正常培育受精卵發育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裡是指正常發育,現在的時間經常是胚胎在人造子宮一段時間就停止發育,然後拖很長一段時間徹底死亡。所以世界上形容溫暖,經常用母體的溫暖來形容。
在紅色光芒的兩排培養皿中央任迪看着一個個培養皿前的數據,這裡有溫度,壓力,各種成分數量活性,以及柔性卵層的空間大小等等參數。
趙瑾雯逐漸的走了過來。在這個柔性的地板上特製的橡膠鞋底和地面沒有任何聲音,而任迪通過震動發現了來者。 www✿ T Tκan✿ ¢ O
趙瑾雯沒有任何表情地說道:“你來看進度了。”
任迪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裡的進展也很重要。”
趙瑾雯看了看一旁的缸體,對任迪說道:“你的企圖是什麼?對新人類的企圖。”
任迪說道:“現階段沒有任何企圖,任何說要對新人類有什麼企圖的話,都是自不量力的誑語。”
趙瑾雯看了看任迪,瞳孔中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說道:“那麼你能對我解釋一下這裡的胚胎爲什麼全部都是新人類嗎?”
任迪說道:“是啊,爲什麼都是新人類?”
任迪笑了笑說道:“因爲我突然發現這個世界需要重塑的還有倫理和道德。”
任迪對趙瑾雯說道:“在覈戰前,人類糾結於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兩種意識形態相互交鋒,均模擬了兩種極端狀態來否認對手。
第一種私產的作用無限放大,一代代傳承,結果富裕的人擁有一切生產資料,平窮的人缺乏一切,不可否認人的價值是需要靠工具來展現的,如果沒有工具,人在野外中會被大多數頂級獵食者殺戮。但是工具只有人才能操作。在文明這個集合中,人是前面的1,而所有生產資料都是後面的0。單一的1在文明這個大集合面前非常渺小。所以社會上的人均注重於後面的0,反正1太多了,人多得是了。所以少部分人在私產神聖的法律下會逐步相互兼併,所有的生產資料也就是0將歸於少部分人手中,然而大部分人將只會是1,在那樣的社會中只有被給予操作生產資料的資格才能創造價值。而賦予操作生產資料創造價值的權力,在少部分人手中。”
趙瑾雯說道:“所以這種極端的情況證明了私產神聖的法則應用於社會主要生產資料的不合理性?這種制度被推翻了?”
任迪搖了搖頭說道:“並沒有,因爲另一種極端的情況被資產神聖派所假設出來,而且被共產派在實踐中證明阻力巨大。資產派推崇的是個人財富不可侵犯,他們認爲這個財富是人創造出來的,鼓勵人們擁有財富,才能讓整個社會更好的創造財富。社會因此有向上的動力。他們假設一切財富都均分的話那麼這是暴民搶奪有產者的盛宴。共產共妻,財主家女人大家分享。”
聽到這趙瑾雯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而任迪說道:“後面這個假設是造謠,但是在當初時代,無產者長時間匱乏社會資源的投入,沒有文化,在均分財富的混亂無秩序情況下,這些罪惡會發生。”
趙瑾雯臉上露出了獵奇的表情,問道:“如果秩序建立之後呢?”
任迪說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因爲生產資料的界定,無人知曉該怎麼界定,鋼鐵生產廠,機械廠造船廠,鐵路,甚至生產糧食的土地,毫無疑問都是生產財富的資料,被國家公有制,然而紡織廠,生產鍋碗瓢盆的民用品工廠也是賺錢的也會被指定爲需要控制的生產資料。”
任迪嘆了一口氣說道:“人啊,很容易走極端,只有在極端面前觸碰了黴頭才知道過了是不好的。隨後是個人家庭的生產,凡是不在國家計劃的社會化生產中,均被認爲是不公平私產製度。私產神聖者假設的情況出現了,沒人可以依靠生產資料的優勢來剝削其他人了。但是也沒人願意主動生產了。”
趙瑾雯說道:“一千年前的歷史真有趣。最後你們一定是折衷了一下,巨型製造體系掌握在國家手裡,然後小型製造業依靠人們的積極性來推動。國家產權和私人的產權成比例安排來解決這個問題?對不對?”
任迪點頭後,趙瑾雯說道:“接着古代的事情,你想對今天做什麼發言呢?”
任迪說道:“如你所說,國家的管理最後混雜了。資本自由派認爲他們能夠依靠財富統治階層有責任的協商制度將社會演化畫上句號,而共產制度,認爲當生產力逐步發展到極致,一切慾望滿足了,社會必須依靠人的希望來推動的時候,共產主義就會到來。”
趙瑾雯說道:“你是哪一個派別的?”
任迪緩緩地說道:“過去,我是第二個派別。但是現在。”
任迪看了看趙瑾雯說道:“我認爲這個問題更復雜了。”
任迪說道:“如果單看你們新人類擁有的資源,單單將目光限定於你們新人類中,你們之間的關係很接近於傳說中的共產社會。個人所需基本滿足,按照責任和意志爲社會運轉做貢獻。”
聽到任迪這麼說,趙瑾雯露出了一絲憂傷說道:“當黃土區出現後,就已經不是了。嚮往者和新人類的差距太大了。現階段雙方無法融合。”
任迪笑了笑說道:“你似乎選擇性遺忘了沿海區域的次人類。”
趙瑾雯答道:“嚮往者和次人類不一樣。”
任迪看了看缸體中的培養藏說道:“這裡面也不是新人類。”
趙瑾雯眼神一凝說道:“你在轉移話題,缸體中的的確不是新人類,但是是新人類的基因,現在你單單研究新人類的胚胎,卻無嚮往者胚胎,這一項技術根本不是爲嚮往者優化方向服務的。”
任迪笑了笑說道繼續自己的話題說道:“一千年前,資本自由和生產資料自由之爭的問題,其實是一輛需要很多人推動的推車,怎樣方便衆多人來推的問題。推車的方式是否優劣,取決於推動的人羣推動的力量。只要有人推,推得人多,就是正義的。拉着車想讓車拖着自己走,活着直接躺在車上靠着別人來推,這就是錯誤的。”
任迪繼續說道:“基因也是一輛車,推動它是一家嚴肅的問題。人類對自己的基因應當有使命意識。只有追求更好的使命,才能讓智慧一代代進步。現在以次人類爲出發起點的嚮往者,正在儘可能爲自己下一代更好而生活着。他們對自己的基因有決定權。而這種不成熟的體外培養,現在並無法證明,通過體外孕育的下一代,沒有劣勢。
畢竟到目前爲止我們連體外孕育的一個完整嬰兒都無法誕生。未來我們技術進不到第一次將嬰孩體外孕育成功,必將和自然孕育的嬰孩有差異。這種知識量不足以控制的差異,是目前次人類起點的嚮往者絕對要避免的。他們的目標是活下去。爲自己的後代活下去,這個選擇他們不願做,自然不能強迫他們奉獻。”
任迪轉向面前的培養倉說道:“在一千年前,當生產資料無人推動時,而其他決定推動生產資料進步的人決定取得該生產資料的所有權時,這就是正義。而該生產資料有人在推動,其他人卻想要,奪取生產資料的權力,這就是阻礙時代的雜草。
而基因也是一樣的,我們不是黃土區的救世主,次人類嚮往者的基因是有主人的。而我們只能找無主的工具來驗證未來。”
趙瑾雯說道:“你就這麼單純的認爲這些新人類基因沒有主人嗎?如果讓周天合盟的這些基因原主人聽到你這番話。一定會很有趣!”
任迪說道:“的確很有趣,可惜我現在力量不夠不敢對他們說。當然在周天合盟中擁有這些克隆基因的思維體也不敢向強權索取非分的要求。如果是黃土區與周天合盟之間,我剛剛所說的適用於黃土區內部的道理都是笑話,力量纔是權利的保障。”
聽到任迪如此活,趙瑾雯掛在臉上尚未消失的譏諷,變得僵硬。“如果基因是遺產,誰才應該是它們的主人。現在的新人類,執着於長生的新人類,真的有權利這樣決定自己的基因。不顧和自己同基因的思維體的權利,這麼使用基因技術?”
任迪拍了拍趙瑾雯的肩膀說道:“如果按照基因相近的角度,在黃土區中,現在你最有資格決定這些基因的未來,這個我在等這個實驗室的嬰孩誕生,然後期望其中會出現願意活下來的人。現在的無主讓我們選擇,然而未來,當自我決定的意志出現了,物將不是物。”
趙瑾雯擡頭看着任迪。任迪的話中的意思讓趙瑾雯驚訝中帶着不確定。然而已經準備離開這個實驗室的任迪給了趙瑾雯明確的回答。
任迪說道:“放心,不會有針對新人類的基因武器。嚮往者的起點可以是次人類,也可以是新人類的基因爲起點。但是無論是誰,都要選一條路去走。”
趙瑾雯莫名的擡起頭看着任迪說道:“這就是嚮往者?嚮往可以這樣?”
正在走出通道的任迪側了側頭說道:“我從來沒認爲一千年前的人類已經滅亡。儘管這個按照血統的劃分等級的世界,認爲了核元紀年之前是一場徹底的毀滅。過去爲舊,現在爲新。但是在我眼中,核戰並沒有毀滅文明。現在還有人在繼承並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