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潔白的手指在懸空的鍵盤上跳躍,鍵盤錢一條條扇形一樣的鐵條隨着鍵盤上子母按鍵的敲擊,隨之向下敲擊。這不是電腦鍵盤而是電報機鍵盤,論打字還是手指比較長的人有優勢。紅色共和軍的那部分都是三代貧農出生,手指是適合抓農具的粗短的。這個飛快敲擊鍵盤的是朱月嶸。朱明皇家經過一代代江南美女的品種改良。那個手指是非常細長靈活的。
七十年前海宋傳來的貴族女校氣質培養訓練也深深地影響的大明,身爲大明公主,琴絃什麼的還是在宮廷教育下,學有所成。所以敲擊電碼什麼的她佔據了優勢。這份做辦公室的崗位被她競爭上了。
這份電碼敲擊了一半,朱月嶸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隨後在反覆確認之後,臉上露出喜色。
時間轉到一天前,在南都帝國大殿上,大明帝國的新任閣老黃百家意氣風法,海宋的議會已經明確的表示了支援,這位大明閣老非常有自信,幾十年前大明新軍力挽大廈傾覆印象讓大明帝國上下對未來還是有希望的。在絕望也絕望不過當年,大明當年可是隻有不到一萬新兵,卻能擋住了韃子南下。大明這幫的知識分子是帝國睜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開始睜眼看了,但是缺點就是,越看自己越不願意下功夫做,自認在格物方面甘拜下風。幾十年來海宋已經成功的在大明上下思想中灌輸了海宋的技術不可超越的慣性思維。
這幫人瞭解現代工業的強大,卻不敢在現代工業的發展上追趕,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買辦階級。海宋的大輪船運來的大量裝備,議會開始出錢從鄉間抽調兵役,頒發了交稅不足,以兵役代替的執政法案。一大批壯丁正在上線中。海宋機槍大炮到來的時候也伴隨着上千名海宋教官。大明皇權和紳權數百年的較量下,終於讓紳權佔據了上風。不僅開始滲透入軍隊,並且讓大明第一次毫無戒備的對海宋的貿易體系開放。
然而軍隊訓練是需要時間的,從農夫到新兵的訓練,按照海宋軍官的話來說,需要至少三個月的體能訓練。時間需要時間,只有今年夏季過後帝國軍才能恢復元氣。
永成冷笑的看着黃百家的奏章,心中已經是怒急了。但是手輕輕的將奏章放到了一邊,說道:“你們的意思是要朕去請反賊來求和。”
黃百家拱手說道:“陛下帝國現在需要時間,緩兵之計而已。”大廳上已經是極其安靜。
其實上在大廳上文武百官,永成和黃百家都清楚,從政策上這種緩兵之計是正確的,是在爲大明帝國爭取時間。然而政治內部有着更復雜的坑髒。現在不是和談對不對的問題,而是以誰的名義和談的緣故。
黃百家想的是讓永成下詔讓大明帝國與佔據中國半壁江山的工農黨和談。這樣打不過軟弱和談的名聲由皇權擔着,緩兵之計好處最後由黃百家這個實際執政者獲得,然後獲得緩兵之計充足時間後。黃閣老如諸葛武侯臨危受命,重建的大明軍隊用進口的先進武器,打垮北邊的造反的泥腿子,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這樣一石二鳥,既給自己贏得了緩衝時間,又能削弱皇權。不愧爲明代大思想家黃宗羲的兒子,黃宗羲的重要思想就是從“民本”的立場來抨擊君主專制制度。黃百家這時候都沒忘了父親大人的政治思想。
黃百家這麼想,大明皇帝自然也不是草包,永成知道自己這時候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主動議和這個名聲是不能擔任,尤其最後名望好處還落到這些世家手上了。永成皇帝當場搬出了祖訓。朱元璋是英雄,爲了自己的後代不草包的亡國,搞出了中國歷史上最有風骨的皇室家訓。赳赳大漢,泱泱大唐,巍巍大宋,錚錚大明。這是中國歷史上四個風格最獨特的王朝。這裡的風格是褒義的。
看到永成拒絕,黃百家跪下說道:“陛下,這是隻是一時權宜,如果沒有您的詔令,是不能取信於北邊反賊的。”
永成拂袖說道:“要談你去談,現在朕已經任命你爲閣老了,朕不想丟這個臉了。”
黃百家跪下說道:“陛下,老臣敢問,陳新甲是不是臣的前車之鑑。”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一陣涼風颳過。幾十年前陳新甲受到崇禎暗詔和北方韃子和談。但是事情敗露後,崇禎卻殺了陳新甲,將和談的名聲推到了陳新甲身上。這個案子在大明政壇上是絕對的禁忌,然而這時候黃百里卻把這個黑歷史挑明瞭。可見此時大明帝國皇權已經對局勢失控到何種地步。
咔嚓一身,永成的手捏碎了杯子,瓷片渣滓劃破了手心,一滴滴紅色的鮮血從金色的龍椅下滴下,永成面若寒霜地說道:“哦,這麼說,朕的前車之鑑是思宗皇帝是隻有一位老僕陪伴上吊的場景嘍。”
“哈哈哈……”永成笑了,笑聲中透露着蔑視,站起來說道:“也好,也好,朕是這個下場,被闖賊用大刑伺候榨出來幾千萬兩白銀的下場也不錯。”
這時候保皇的武將立刻跪了下來,“陛下,臣等誓死護衛陛下安危。”而話說到這一步,文官們也跪下來說道:“臣惶恐。”永成拂袖離去。
最後和談的政策還是由內閣的名義發下來,朱元璋的子孫是最不能逼的。
至於南都朝堂上發生了什麼,政治漩渦,朱月嶸並不知道,她只知道,大明已經放下了敵意。自己這邊的紅色共和軍似乎可以用不着戰爭,可以直接進入國家議會表達自己的意見。
女孩子就是這麼單純,長時間和共和軍呆在一起,朱月嶸早先殺光一切可恨的叛逆者的思想已經消失了,在得到共和軍的宣傳後明白自己以前沒見到過的帝國基層平民到底受到了何等盤剝,才聚集在一起揭竿而起。對於農民的遭遇朱月嶸現在同情的,在瞭解紅色共和軍的政治思想。朱月嶸也在思考,大明帝國應當如何改良。對這種暴虐革命,自己家庭身處被革命對象的朱月嶸也是不好受的。依靠漢族子明打下天下的朱家,似乎現在被拋棄了。
這時候大明傳來和解的信息,讓朱月嶸感覺到自己的心理的矛盾似乎有了一個完美解決契機。心中帶着對未來的憧憬。然而政治真的可以這麼單純的坐下來相互交談解決,世界上就沒有了罪惡和黑暗了。
朱月嶸快速南都通電,打了出來,滿懷期待交給了上級部門。然而朱月嶸不知道的是,這場和談從一開始就註定徒勞無功。
有關南都釋放的巨大的政治信號,迅速傳到了正在準備開會招人西進的任迪這裡,在這個正在商談下一步的軍事的會議上。聽到了南都的打算,在場會議的所有人都感到錯愕。當場就有人高喊:“絕不和南都反動派妥協。”
任迪雙手按了按,會議恢復的安靜。任迪說道:“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政治是兩個集團對利益劃分商議。如果能用小的代價獲取另一方的讓步,我們這個代表工農利益的集團可以和南都那幫買辦以及代表海宋利益的集團談判。”
“這是不是在出賣。”李悠然不解的問道。華東大戰後,所有的高層都有一張照片,一章和逝去同志照片。當有人爲了你的話死去的時候,正常人都不能熟視無睹。現在華東地區的黨員最擔心的就是背叛,擔心自己這個集羣背叛了逝去者的信任。如果背叛了這些逝去者,就說明了這些人是傻子,自己曾經不惜生命冒險來做的事情是傻事。自己就是因爲做傻事,才能變成現在這樣身居高位。這種邏輯混亂縱然有萬貫家財,也難擋心中的空虛。
當然能在當面用正常詢問的語氣質疑任迪。這種討論解決問題,不問高低職位的氣氛,也只有現在的華東黨委纔有。這也算是任迪在這個位面搞黨政的特色。
任迪說道:“買賣,不一定是出賣,我們現在站在工農這邊,但是實際上我們大多數人不參加一線,工業農業生產,我們現在只是幫助這兩個階級管理他們應當有的利益。我們現在是一個管家公僕的角色。我們負責爲工農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分配。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一個和農場主資本家談生意的角色。
我們現在在爲工農做買賣,如果我們的買賣讓工農虧了,那麼就是就是背離職責,如果讓工農虧了的同時還讓其他階級賺了,那麼就是出賣。”任迪說道:“比如說工農每個人每天付出一粒米,然後就能讓現在的農場主把私有天地全部公有制,那麼這場買賣就賺了。這樣和反動派談判的我們就不是出賣,可是如果我們讓工農階級簽下每天付出收入百分之七十,來贖買農場主和工廠主生產資料。那麼我們就是在出賣背叛。”
所有人頓時恍然,李悠然點了點頭,說道:“那麼現在我們該怎樣和他們談。”
任迪說道:“看到了沒有,這是通電,根本不關我們的事,這個談判的事情會由黨中央決定。我是中央黨委,有部分決定權,我給大家露個底。這場和談會談,但是談不攏,因爲南都的人出不起價。”
張佑赫說道:“你認爲我們的要價是什麼。”
任迪笑了笑說道:“政治嘛,一方不滿要求改變,另一方不願意改變。如果要妥協,那麼就要靠雙反拿出什麼價格。這次談判南都能給出的價碼無非是,提高工人福利,實施十二小時工作制。農業主減租減息,提高僱工價格,放開議員的選舉條件,讓我們這些現在代表工農黨派進入議會,然後趁機用美女金錢社會地位這些軟刀子,讓我們逐漸脫離勞動階級。這幫剝削者會將套在工農脖子上的枷鎖鬆一鬆。”
任迪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這就是他們的價碼,如果我們付出的代價僅僅是遊行罷工之類的代價,那麼這個價碼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們爲了改變這個世界付出代價是戰爭,大量農民工人加入我們的軍隊爲了改變這不公正的世道戰鬥致死。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南都的那幫資產階級丟出的一點點施捨性的利益,遠不及工農階級所付出代價。
現在,我們的要價,是統治權,工農生產階級對國家的專政統治權。我像黨中央的提議是,朱明皇室主動退位奉還帝王之尊。鑑於其推翻韃虜的功績,國家可以在後代教育資源有所傾斜,以高級烈屬的標準對待。至於南都政府立刻解散,一切政府資源立即凍結等待人民政府接受。接受土改。嗯大致就是這麼多,具體細節會補充完畢。”
何旺咳咳了一下說道:“不用補充了,對面不可能答應的。”
在場的所有黨員笑了。這簡直就是無條件投降的公告,那裡是談判。任迪也笑了笑:“我己經付出的代價,和現有的力量。這個價碼不算高。還有人說我對反動派妥協嗎。”
剛剛喊了口號的小夥子尷尬的抓了抓頭,會議室的人紛紛笑了起來。有人說道:“照任長官這個條件妥協。那麼我們戰場上用子彈射擊,就是給他們餵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