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月從她黑亮絲滑的髮髻上取下自己的蝴蝶髮釵。
這支髮釵通體暖黃,散發着金屬光澤,是由金銅製作而成。
這種金屬雖然少見,但並非元礦,也不算是什麼貴重之物。
除了嶽忠明,整個宜城沒有人知道這支髮釵的來歷。
髮釵一端的蝴蝶栩栩如生,兩個翅膀更是薄如蟬翼,非常精緻。不過若是用來割開敵人的喉嚨,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她手握髮釵,用薄如蟬翼的蝴蝶翅膀沿着這張秦紙的邊緣,緩緩劃開。
牧天瞪大了眼睛。
就連旁邊的文天和樑布都看呆了。
只見那張秦紙的上層竟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分離了出來。
他們卻不知道,若是換了旁人,只怕練上十年也不見得能做到。
不一會兒,這張很小的秦紙中夾的竹胎就被完整的剝離開。
“薛府叛國,敵臨邊境,宜城甚危!!!”
竹胎上只有這十二個字,可字字都觸動着秦思月的神經。
本來竹胎就只有很小一塊,十二個字之外,卻還有三個驚歎號。
她知道,這是童淵在告訴她,情況已經萬分危機!
竹胎上沒有一個字提到夫君和他自己的死,可秦思月已經全都明白了。
剪除了他們二人,這宜城就幾乎等於垮了一半!
至於敵人,帝國在這邊境除了金竹江外的澤熙王朝,哪裡還有別的敵人?
澤熙王朝已經準備對宜城動手,而薛府就是他們的內應!
這是非常可怕的消息。
薛府是宜城第一元修家族,實力不比城主府差,甚至在元修實力上還要更勝一籌。
他們的背叛會讓宜城腹背受敵。
整個宜城已經是搖搖欲墜。
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澤熙王朝突然對宜城動手肯定只是冰山一角,背後絕對還有更大的陰謀。
他們的野心不可能只是吞掉一座邊城。
秦思月想到的,文天和樑布作爲領軍的將領自然也同樣想到了。
“立刻派最精銳的密探監視宜城的元修家族,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秦思月在廳中來回踱步,片刻之後一臉肅然的命令道。
“薛府那邊……?”,樑布和文天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自然不能放過!”,秦思月冰冷的目光彷彿沒有一絲波動,“攘外必先安內,越是強大的元修家族,越是貪婪成性!”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驚訝。
夫人平日裡深居簡出,卻沒想到這份果絕一點也不比城主大人差。
秦思月看了牧天一眼,有些猶豫。
這位少年郎能揹着童淵的屍體一路殺到議事廳,戰鬥力自然不弱。但她更看中的是這少年的仁義。
一個陌生人臨死前的囑託,他都能拼死來完成。
這纔是她最欣賞的地方。
這一點倒是和年輕時的夫君有些像。
宜城如今面臨生死存亡,正是用人之際。可她此刻對於能不能守得住這座城真的沒有信心。
更何況看牧天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修爲已經到了一品悍兵。又有這樣的心性,整個宜城比的上他的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若是這樣的人犧牲在宜城,實在有些可惜。
她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明日城門開後,我讓樑將軍親自送你出城。出了就不要再回來。”
牧天怔怔看着這位夫人,完全沒有想到。
雖然他離得有些遠,但龍帝心血對他身體的強化足以讓他看清那竹胎上的字跡。
很明顯,澤熙王朝正在謀劃着對宜城用兵!
他雖然實際年齡還很小,但在噬龍古卷詭異的作用下,不僅身體硬生生跨越了幾年,甚至連思維也跟着有了很大進步。
加之他本就是彌泉山上一個礦奴,對於陰謀詭計並不陌生。
шωш● ⓣⓣⓚⓐⓝ● C〇 思前想後,對於如今宜城的情況,他已經完全明白。
忍不住就問:“夫人真打算讓我離開宜城?”
“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更何況薛府還在通緝你。留在這遲早會被發現。”,秦思月看着他淡淡說道。
牧天卻是搖了搖頭。
“別的忙我幫不上,但想來到城衛營中做一名普通的士兵應該還是可以勝任的。”
“你當真這麼想?”,樑布心中大喜。
這小子要是入了城衛營,以後可就歸他管了。好好調教,絕對是把好手。
秦思月怔怔看着牧天,“城衛營隨時都可能和敵人戰鬥。你可要想清楚!”
“放心吧,夫人。我明白我在做什麼。”,牧天認真的看着這位夫人。
好半晌,秦思月才點了點頭,“那好吧。樑將軍,以後他就歸你們城衛營了。”
樑布大喜,偏頭看了牧天一眼,突然臉色一沉,吼道:“士兵牧天聽令!”
牧天下意識就目視前方,站直了身體。
“立刻前往西城門,向守將呂良報道,不得有誤!”
“是!”
牧天躬身向幾人行了一禮,轉身走出了議事廳。
望着牧天的背影,文天的瞳孔微微一縮,“這個少年不簡單。剛剛他擊殺那人的時候,槍尖之上浮現出了一抹刃紋!雖然還很模糊,但我不會看錯!”
秦思月和樑布都渾身一震,眼中充滿了驚訝。
任何元力武器按契合度的不同,在使用時都會有三種特殊的現象出現。
灌注元力後,鋒刃上有光芒出現,這叫做刃光。元力契合度不會超過百分之四十。
大部分元修戰鬥時,元器上一般都會發出這種光芒。
刃光之上,元力契合度進一步提升,達到百分之七十,就會產生刃花。這意味着元器的威力也隨之提升了一倍!
刃花並不多見,所以當初在元息塔中,那位掌櫃纔會非常驚訝。
而在刃花之上的就是刃紋。需要元力契合度達到百分之八十纔會出現。
完全清晰的刃紋意味着完美契合,也就是百分之百的契合。
元力能與元器達到如此契合的程度非常少見。
“這……這怎麼可能?他纔多大?”,樑布的雙眼瞪的老大,簡直不敢相信。
文天指了指外面,“看看地上的戰鬥痕跡吧,他的身手可比他的年紀高多了。而且剛剛那一擊若是我沒看錯,應該是一式威力不俗的戰技。”
秦思月柳葉般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她有些後悔留下這名少年了。
如此天賦和能力,不應該死在這裡。能爲帝國留下這樣的人才,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夫人,我知道您起了愛才之心。可是這樣的局勢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歷練。在帝國,沒有經歷過戰火洗禮的人才都算不上是真正的人才!”
聽到旁邊文天的話,秦思月渾身一震。
這後半句她無比熟悉,正是那個對自己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帝國名將宣武侯秦風所言。
越溪峰會熱鬧非凡,可堂堂薛府大小姐竟然在宜城遇刺。
這無異於是當衆打薛府的臉!
原本熱鬧非凡的宜城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來者,所有人都在觀望。想要看看究竟是誰會承受這個宜城第一家族的怒火。
可是,詭異的是,薛府上下竟然沒有任何動作,彷彿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但沒有人知道,此刻薛府的南院議事廳裡,幾乎處於火山爆發的邊緣。
只是誰都沒想到,議事廳中衆人討論的卻根本不是薛府大小姐被刺的事情。
“你確定?”
薛靖遠眉毛微微一顫。
“我確定!他身上的味道不會錯。定是在城主府中。”,薛峰安咬牙切齒。
他實在沒有想到牧天竟然沒有逃走。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城主府的人既然知道牧天是薛府要抓的人,爲何還會保他?
他瞳孔一縮,猛的轉過頭來。正看到薛靖遠的臉色也是突然一變。
“難道牧天那小子已經從溶血術上猜到了什麼?所以,城主府的人才會保他?”
薛峰安有些慌了。
若是城主府已經知道薛府勾結澤熙王朝,後果不堪設想。
儘管論實力,他們並不怕城主府。可這個時候要是公諸於衆,薛府必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帝國最痛恨的就是內賊!
薛峰安喃喃自語,“不,不可能!他一直在地牢裡,除了每天被抽血,什麼都不知道。”
“別慌!”
大長老薛靖華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
“城主府現在是自顧不暇。即便他們有所覺察,也已經來不及了。那些人早就開始行動了。”
薛靖遠急忙拆開信,一目十行,越看越是心驚。
薛靖華卻轉身看着議事廳中的各位長老,眼中漸漸冒出熾熱的光芒。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爲了薛府的未來,不要有任何的顧及。各位,成敗在此一舉。”
他深吸一口氣,激動的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