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道口雖然位於一個骯髒的地方,但是裡面似乎還算乾淨,野田正宏心繫兒子安危,他在通知了手下之後立刻雙手擎着手電和手槍,毫不猶豫地鑽進那個幽暗的地下通道去了。
杜龍完全沒有下去的意思,樑美夢和凱瑟琳也不想去那種地方污染眼睛,因此他們都沒有跟過去。
威廉等人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有人跟着下了地道,更多的人則在地面上等着。
在等待的過程中,凱瑟琳道:“胡先生,你眼力真好,居然能那麼迅速地發現地上遺留的那麼微小的線索。”
杜龍笑道:“我的眼力一貫很好,以至於有時候有人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懷疑我做了什麼手腳,對嗎?凱瑟琳小姐。”
凱瑟琳笑道:“胡先生真是坦率,一個人的眼力真能好到這種程度嗎?胡先生應該是早就知道那有一顆血珠了的吧?”
杜龍微微一笑,他向威廉望去,說道:“威廉,你左腿前不久受了傷,所以走路有點跛,不過顯然這個傷並不影響你的生活,你跟你的女朋友——也就是那邊那位女探員——不久前剛做過,因爲任務比較突然,你連內褲都沒來得及穿,因此走路的時候有些外八字腳,免得小弟弟跟牛仔褲拉鍊摩擦過多受傷……”
大家都向威廉望去,他窘迫得臉都漲紅了,望着凱瑟琳,威廉辯解道:“凱瑟琳,別聽他胡說!”
杜龍微笑道:“我胡說?威廉,你事後連手都沒洗,那股味道隔着老遠都能聞到,騙得了誰呢?不信的話的節哀啊可以立刻用紫光燈加濾光鏡看看。”
威廉在凱瑟琳冷淡的目光注視下,頹然低下頭,下意識地把手在褲腿上擦了擦,看到這,威廉的一些同事忍不住挪動腳步,希望離威廉遠點。
凱瑟琳對杜龍道:“胡先生,你的眼力果然厲害,我們那個賭約取消了,就算你看出了我的什麼秘密,也請你不要當衆說出來。”
杜龍微微一笑,說道:“我也是很尊重隱私的,只是被迫無奈才說出來,威廉,對不起了。”
威廉寒着臉道:“胡先生,你應該慶幸自己不是美國人。”
杜龍笑道:“美國不是主張言論自由嗎?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又沒有半點虛假,你就算要告我,成功率也不高吧?再說CIA應該不會出錢替你打這無聊官司,以你目前頻臨破產的財務狀況,是請不到好律師的,而我則可以隨時把美國最好的律師請來替我辯護,所以,不管我是不是美國人,跟我作對你都沒有半點勝算。”
“威廉,你快破產了?”旁邊有個探員幸災樂禍地大喊一聲,引得站在遠處的人都紛紛轉投看了過來。
威廉氣得想捏死杜龍和那個趁機落井下石的傢伙,不過在暗戀着的凱瑟琳面前他沒有辦法這麼做,只能扭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接着大聲說道:“胡說八道,我像要破產的人嗎?等找到那些孩子破了案,我請你們去吃龍蝦!”
“好呀,我知道吉隆坡哪裡有好吃的海鮮餐館,”被杜龍點了的那個威廉的女友遠遠地說了聲:“不過他們很多都只收現金的,威廉,咱們OVER了。”
大家都在看威廉的笑話,威廉氣得臉都黑了,就在這時,吉野正宏的副手突然接到吉野正宏的電話,他嗯了兩聲,就對大家說道:“地道出口距離這裡不遠,吉野督察叫我們尤其是胡先生和凱瑟琳小姐趕緊過去。”
大家問明瞭地址後便向那邊趕去,地道的直線距離並不長,大約才一百多米,出口在一個碼頭的倉庫區附近。
看到通向碼頭的小路上遍佈新鮮的腳印,其中有些腳印明顯比較小,大家的心頓時一沉,那些孩子若是被裝船運走,那可就難查了。
“這個鞋印應該是季夫留下的,我給他買的鞋子,鞋底紋路和大小都符合,”吉野正宏蹲在地上,指着面前的一個完整鞋印,說道:“這個印記特別深,應該是季夫故意留下的。”
杜龍點點頭,說道:“沒錯,應該是他留下的,那些孩子可能被送上船運走了,你們派人調查過碼頭當晚船隻進出碼頭的情況嗎?”
吉野正宏道:“查了,不過沒查出什麼線索,進出的船都是正常行駛,並沒有突然起航的,也沒有人看到那些孩子。”
杜龍道:“也許碼頭上有人被收買了,也許他們綁架了某艘正常行駛的船……我們還是到碼頭去看看吧。”
巴生河邊的這個碼頭是內河碼頭,規模比較小,加上目前經濟不景氣,碼頭附近的工廠都倒閉了好多,碼頭的生意也比以前差遠了。
整個碼頭靜悄悄的,一個個集裝箱堆砌排列整齊,將碼頭的空間分割開來,目光難以及遠,聲音也很難傳開,原本就有些破舊的碼頭顯得十分荒涼。
“若是船沒有問題,人會不會藏在集裝箱裡?”凱瑟琳突然問道。
吉野正宏道:“我讓人一個個查過,沒有發現。”
凱瑟琳說道:“人多就是好啊,我想查什麼都要親自去做,根本就沒有辦法照顧那麼多。”
吉野正宏沒有答話,他一路低頭仔細查看線索,不過經過幾天雨水沖刷,碼頭區的水泥地面上存留血跡或者腳印的機會微乎其微。
杜龍與樑美夢悄悄落到了後面,樑美夢望着凱瑟琳曲線優美的背影,突然低聲問道:“阿龍,你看上凱瑟琳了?”
杜龍笑道:“天下美女那麼多,我不可能看到誰就看上誰吧?”
樑美夢道:“你若沒看上她,爲什麼要故意整那個威廉?很明顯他正在追求凱瑟琳,但是卻被你徹底破壞了,你一向不會這樣咄咄逼人的,顯然別有內情。”
杜龍笑道:“我真的冤枉啊,我剛纔被凱瑟琳當成嫌疑犯懷疑了,我這纔不得已展現下我的眼力,威廉那個傢伙是當時最好的目標,你說我不說他還能說誰?”
樑美夢道:“我說不過你,不過你敢發誓絕對不會碰凱瑟琳嗎?”
杜龍笑道:“這個嘛……我可以保證不會主動去追求她,但是假如她發了花癡非要來追求我的話……我也不會反對……”
“你這個混蛋!”樑美夢用力擰了杜龍一下,杜龍雖然皮粗肉厚,但是也被她擰疼了,這一次杜龍忍住沒有做聲,只是快走幾步來到了凱瑟琳身邊,氣得樑美夢暗暗咬牙。
吉野正宏與碼頭的人交流了一下,讓他們把那晚上值班的人請來再次詢問,碼頭的人還算配合,他們立刻打電話,結果有兩人的電話關機,無法聯繫上。
“先把能聯繫上的叫來吧。”吉野正宏對手下使了個眼神,他們立刻安排人去調查那兩人的情況。
杜龍查看了一下那晚上進出碼頭的船隻情況,在預估時間點之前離開的船可以直接排除,從凌晨三點到早晨八點,共有四艘船按時離開,另有三艘船則在這段時間內停靠碼頭,中午左右才離開,其餘船隻都是在第二天停靠碼頭,然後陸續離開,基本上嫌疑被排除了。
那七艘船雖然都裝滿了貨物,但是要塞下十來個孩子還是輕而易舉的,因此這七艘船都有嫌疑,吉野正宏和凱瑟琳都調動他們內部的力量,對那七艘船的行蹤展開了調查。
“會是哪一艘船把那些孩子送走了呢?”凱瑟琳問杜龍道。
杜龍微笑着搖搖頭,他離開了控制室,沿着碼頭向前走去。
天漸漸黑了,碼頭上停靠着五艘貨船,有的正在忙着卸貨,有的在忙着裝貨,除此之外碼頭區十分地安靜。
大家對杜龍都有了莫名的信心,跟着杜龍徜徉在碼頭上,看着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以下,天地一瞬間暗了下來。
凱瑟琳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接着她對杜龍道:“胡先生,我們已經查出那七艘船的動向,它們有的駛向了上游,有的沿着海岸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不過只要確認目標是哪艘船,我們可以在一小時之內將它截停。”
杜龍道:“那艘叫艾德的貨船的行蹤給我看看。”
“艾德號?”凱瑟琳訝道:“爲什麼是艾德號?我覺得它的嫌疑最小啊。”
杜龍道:“應該就是它,反正你們人多,若是我錯了,你們還可以繼續跟別的線索,艾德的第一個停靠點在哪?”
凱瑟琳道:“是巴生港,現在還在那。”
杜龍道:“那我們就去巴生港……那天晚上只有艾德號停在這裡,你們仔細看看就會發現,纜樁上有一個很新的劃痕,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圖案的意思,但是很可能是吉野季夫留下來的。”
吉野正宏立刻上前查看,只見那個纜樁上的確有個較新的劃痕,劃痕並不是筆直的,而是有點類似一個英文G顛倒過來的圖案,只不過又有些不同,吉野正宏略一琢磨便明白過來,他說道:“不錯,這是季夫留下的線索,這是個英文字母G,因爲季夫當時可能被反綁着,用手銬刻出來的,所以我們看着是反的,這個字母季夫小時候一直寫錯,不容易才糾正過來,他故意寫錯就是想告訴我他曾經來過這裡。”
杜龍笑道:“現在我們是坐船去巴生港還是坐飛機去?”
答案是飛機,直升飛機,吉野正宏也顧不得節約經費了,他請吉隆坡警察局配合,派出三輛警用直升機,裝載着杜龍他們想巴生港撲去。
巴生港曾經是馬來西亞最大的港口,曾經是紅海與馬六甲海峽之間第一個集裝箱貨運港,濱臨巴生河口,東距吉隆坡40公里。
杜龍他們下飛機後直奔艾德號停靠的碼頭,並很快就發現了它。
艾德號是一艘不大不小的貨船,兩名水手正坐在纜樁旁的碼頭上聊着天。
吉野正宏愛子心切,沒等支援趕來就大步向那兩人衝去,,他的手下以及凱瑟琳、威廉等人也緊跟而上。
兩名水手聽到動靜回過頭來,見狀頓時一愣,吉野正宏喝道:“我們是國際刑警,船上還有什麼人?”
那倆水手見狀急忙舉起雙手,說道:“我們什麼都沒做,船上沒有人,大家都上岸狂歡去了,留下我們兩個倒黴蛋在這看船。”
凱瑟琳緊隨着問道:“那些孩子呢?”
“什麼孩子?”兩名水手睜大了眼睛,說道:“我們船上沒有孩子,我們剛把一批棕櫚油送過來,準備載一船鋼鐵回去。”
吉野正宏對手下喊了聲看着他們,然後就沿着踏板上了船,凱瑟琳示意威廉跟上去,接着她問那兩個水手,道:“你們是哪天卸貨的?”
兩名水手將時間告訴了凱瑟琳,凱瑟琳立刻讓人去獲取港口的監控錄像,過了一會吉野正宏失望地從船上下來,說道:“沒有找到任何孩子們存在的痕跡,胡先生,你要不要上船看看?”
杜龍道:“不必了,那些孩子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被送上碼頭,既然這艘船是來送棕櫚油的,那些孩子有可能是被裝在油桶裡送走了,凱瑟琳已經叫人調取錄像,我們跟着錄像走就是了。”
吉野正宏走到那兩個水手面前,一把揪住他們的衣領,大聲質問道:“那些孩子呢?他們被送到哪裡去了?”
那兩個水手哭喪着臉道:“我不知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應該去問我們船長,他們現在在吉隆坡逍遙着呢。”
杜龍道:“阿光他們只不過搭了趟順風船而已,就像坐計程車,下車之後計程車司機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在我看來證據比人要可靠得多,所以我們還是繼續跟着證據走吧。”
吉野正宏放開了那兩人,他憤懣地說道:“這跟坐計程車不一樣,發現犯罪嫌疑的話,計程車司機可以拒載,這艘船上的人明明看到那些孩子是被綁架的,不但不報警,居然……居然還……不管怎麼樣,包括船長在內艾德號上的所有水手,都要抓起來,這完全就是協同犯罪!”
中情局的效率很高,凱瑟琳很快就接收到了視頻圖像,遍佈港口的攝像頭剛好有一個對準了瑪德號,凱瑟琳調到瑪德號入港後開始卸貨的時段,開始仔細看起來。
“快一點行嗎,至少八倍速吧。”杜龍對凱瑟琳說道。
凱瑟琳訝道:“八倍!看得清楚嗎?”
杜龍道:“手機屏幕太小,換個二十寸以上的,我可以用三十二倍的速度看。”
凱瑟琳無語,她把速度調到兩倍,已經感覺有些吃力,調到四倍速的時候,她已經看不清某些畫面,調到八倍速的時候,畫面裡的人來去比閃電還快,凱瑟琳看了幾秒就感覺頭暈目眩,急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停!”杜龍喊道。
凱瑟琳遲了兩秒才停下,杜龍道:“向後退三十五秒。”
凱瑟琳把時間調到杜龍說的那個點,只見船上的貨已經卸完,碼頭上的運載車已經離開,一輛中型載重卡車駛了過來,艾德號上的人用人力滾了十多個油桶下船,然後把那些油桶都裝上了那輛中型載重卡車。
“那就是阿光。”凱瑟琳指着其中一個遮遮掩掩的人說道。
吉野正宏也在仔細看着視頻,他說道:“這些油桶太輕了,居然可以一個人高舉起來丟上車!裡面肯定沒裝油,而是裝着那些被綁架的小孩。”
說着吉野正宏扭頭冷冷地向那兩個水手望去,他們也參與了搬油桶,因此說不知情完全是在撒謊。
杜龍笑道:“你們跟隨着這輛卡車應該就可以找到那些孩子,我們的任務完成,誰送我回新加坡?吉隆坡這種未開化之地沒啥好玩的。”
大家都感覺怪怪的,吉野正宏道:“胡先生,你送佛送到西,照現在的速度也耽誤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些孩子,若是胡先生走了,我們又遇到瓶頸就不好了。”
杜龍聳聳肩,說道:“我什麼時候這麼重要了?也罷,那就再陪你們一會,我們回吉隆坡吧。”
凱瑟琳問道:“胡先生,你怎麼知道這卡車會去吉隆坡?”
杜龍道:“這還不簡單嗎?阿光他們又不是笨蛋,都已經曝光了,爲什麼還賴在吉隆坡不肯走?換做我早帶着那些孩子遠走高飛了,肯定有什麼重要原因讓阿光冒險返回吉隆坡也不肯離開,還有什麼比錢更有誘惑,讓一個綁架孩子又不勒索的人冒着巨大風險繼續留在這裡?”
“錢?難道阿光他們的……買家就在吉隆坡?”凱瑟琳驚訝地說道:“我還以爲……那些孩子會被送去美國或者別的什麼國家去呢。”
杜龍道:“直接送人去是不太可能的,比較可能的就是僞造捐贈文件,把孩子的器官高價賣出……這可是個一本萬利的……會掉腦袋的生意啊。”
吉野正宏肅然道:“吉隆坡擁有移植技術的醫生有很多,難道我們要一一排查嗎?”
杜龍道:“首先跟着汽車走,其次我們會吉隆坡的路上再說。”
大家又回到直升飛機上,向吉隆坡趕去,杜龍在機上對凱瑟琳道:“器官不大可能用偷渡的方法弄出國去,你們查一查吉隆坡哪個醫院成功認捐器官的數量特別多,基本上我們就離目標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