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垂下眼睫,皇帝能坐穩江山,當初英親王府功不可沒。就算如今江山穩固了,他不想謝氏坐大有朝一日威脅皇權,不想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那麼還要依靠英親王府這座大樹。既然如此,作爲英親王和英親王妃嫡子的秦錚就至關重要了,他身邊被寵到極致如此護着的婢女,也就更讓他注意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轉移了忠勇侯府的主意力,可以讓她更加速地做很多事情。
“我看皇上今晚怕是要在英親王府用膳,就算回宮,也要很晚。我既然不能見皇上,也不能幹躲着,我出府一趟。稍後秦錚問起,你就告訴他,我出府了。晚上皇上走後我再回來。”謝芳華尋思片刻,對林七道。
林七頓時驚嚇不已,一把拽住謝芳華的胳膊,“聽音姑娘,求您了,您可別再走了,您上次離開,小人險些被扒了一層皮。”
“這次不會的!”謝芳華搖頭,“公子爺正在氣頭上,恨不得我滾得遠遠的。我不去他面前礙眼,他求之不得。”
“真的?”林七疑惑地看着謝芳華。
“真的!”謝芳華點頭。
林七皺眉,拉鋸片刻,也覺得今日二公子似乎是極怒,發了很大脾氣,白青和紫夜都遭殃了。他點點頭,“那好吧!二公子若是這回再要扒我的皮,下次我就再不敢放您出去了。”
“嗯!”謝芳華笑了笑,轉身從別的小道向後門口走去。
林七蹲下身,自己也不敢回去了,蹲在地上數螞蟻。
謝芳華不多時便來到後門口,因爲皇上來了英親王府,很多人爲了目睹天子丰儀,都跑去前院了,後門口有些空洞,謝芳華輕而易舉地便出了英親王府的後門。
英親王府的后街頗爲安靜。
謝芳華目測了一下方位,不向往日一般向忠勇侯府走去,而是走向京城最有名的翠紅樓。
她轉過了街道一角,便發現了身後有人跟隨,且不是一個。她頓時驚醒起來,皇上微服出宮,怎麼能不帶皇室隱衛?皇室隱衛就算不監視英親王府的內院,但豈能不監視外圍?她垂下眼睫,若說數日前她不曾受內傷,那麼三五個人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偏偏她爲了救崔意端受了內傷,一等一等的皇室隱衛想要輕易甩開可不容易了。
翠紅樓是不能去了!
忠勇侯府自然也不能回!
謝雲繼那裡自然也不能去!
但是又不能留在這裡坐以待斃,若是讓後面的人知道她已經發現有人跟隨,那麼恐怕會立即上前來將她抓住帶走嚴刑盤問。天下人誰都會顧及秦錚不敢對她動手,但是皇上卻不會!
心念電轉,她忽然在街道的盡頭看到了謝茵的馬車,忽然一笑,向着那輛馬車走去。
不多時,便來到那輛馬車前,輕巧地在馬車走着的同時跳上了馬車。
車內不止坐着謝茵,也坐着范陽盧氏的女兒盧雪妍。
二人正說着話,不想突然一個人跳上車,謝茵驚呼一聲,剛要喊人,盧雪妍卻看清了進來的人是秦錚身邊的聽音,立即捂住了謝茵的嘴。
謝茵要出口的話被堵住,不解地看着盧雪妍。
盧雪妍對她笑笑,“這位是錚二公子身邊的聽音姑娘,茵妹妹別怕!”
謝茵沒見過謝芳華,此時一聽,頓時不喊叫了,仔細打量謝芳華,對她好奇道,“你就是錚二公子收的那個婢女?”
謝芳華點點頭。
“你怎麼上了我們的馬車?”謝茵問。
謝芳華垂下眼睫,低聲道,“皇上去了英親王府了,我不想做錚二公子的妾,不想被皇上指婚,所以就偷偷溜出來了,但是不知道去哪裡躲一下,看到茵小姐的馬車,也就上來了。”
謝茵聞言頓時睜大眼睛,“你爲何不想做錚二公子的妾?你是一個婢女,能得皇上親口指給錚二公子的話,怎麼也是個貴妾,能上皇室玉蝶的。你腦子沒有病吧?這等好事兒不要?”
謝芳華擡起頭看着謝茵,柔柔地笑道,“做貴妾有做妻好嗎?我爲何要貴妾不要妻子?”
謝茵聞言頓時呆住。
連盧雪妍聽到謝芳華的話也呆了。
一個婢女連貴妾也不想做,原來是想做妻,可身份是個婢女,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這讓她們覺得實在是可笑!
可是謝芳華偏偏一副認真的神色,讓人笑也笑不出來,只覺得荒謬,可同時還覺得好勇氣,敢躲避皇上,敢做英親王府嫡出公子爺的妻子。若是尋常婢女,連想也不敢想的。
但若是沒這份膽識,恐怕也不會被秦錚看上收在身邊了!
二人驚詫的同時,又對她敬佩了幾分!想嘲笑打擊的話到底是消散於無形。
“這位聽音妹妹好膽識!”盧雪妍沉默片刻,笑看着謝芳華道。
謝芳華想着范陽盧氏的女兒到底不同,被教養得八面玲瓏,這轉眼之間她就成爲她的聽音妹妹了,她笑了笑,沒說話。
“你可真是好樣啊!謝芳華能讓錚二公子費心求娶我本來就不忿,憑什麼她一副病秧子還高高在上,不就是命好些出身好些嗎?另外還有什麼?大病多年藏着掖着不敢出府。你是婢女怎麼了?就將錚二公子搶到手,去做英親王府的未來主母,讓謝芳華看看,她那個高高在上的嫡出小姐如何被一個婢女踩在腳底下。”謝茵提起謝芳華,頓時恨恨地鼓勵聽音奪位。
謝芳華聞言笑了笑,“茵小姐說得對,錚二公子那麼好,我既然能近水樓臺先得了月。就不想放手了,怎麼也要搏一搏。忠勇侯府的小姐病不好也就罷了,若是她真病好了,我也要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謝茵聞言大喜,一把拽住謝芳華的手,如遇見了知音一般,似乎又找到了共同的敵人,笑着道,“我幫你!”
“謝謝茵小姐!”謝芳華回握謝茵的手,微微用力,笑着道謝。
“還有妍姐姐,她和我一見如故,分外談得來,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她也能幫你。”謝茵看向盧雪妍,“是吧?妍姐姐?”
盧雪妍總覺得謝芳華身上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氣息,似曾相識,但到底她又說不出來那種氣息是什麼,見謝茵高興,便順着她點頭,“不錯,我和茵妹妹一見如故,合得來,聽音妹妹不以身份低微看低自己,志向遠大,是我等姐妹中的翹楚,當是敬佩。若是聽音妹妹不嫌棄,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也會鼎力相助。”
謝芳華笑着道謝,“那就多謝兩位姐姐了!”話落,她悄悄道,“如今外面有二公子的人跟着我,可是我不想讓人跟着,就是想讓他找不到我着急,不知道兩位姐姐可有辦法讓我擺脫跟隨的人?”
二人聞言一怔,錚二公子竟然派了人跟在她身後?
看起來錚二公子的確是極其重視聽音這個婢女了!
盧雪妍想起在玉女河畔下賭注時,她一個婢女就膽子大地做主下了十暗注,而錚二公子不但不怪罪又加了十暗注。尤其還騎馬載着她招搖過市,真是寵到極致,她一時沉思沒開口。
謝茵卻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只要是能對付謝芳華,她都覺得大有可爲。於是,她興奮地道,“這個好辦,你跟我去我們家,我雖然沒本事藏不了你,但是我哥哥能幫你。”
“你哪個哥哥?”謝芳華心思一動。
“我二哥,謝林溪啊!他可厲害了!”謝茵看着謝芳華,“你應該知道他的名聲吧?”
謝芳華在脣邊品味了這個名字一番,笑着點點頭,“林溪公子?我自然知道。那就勞煩茵姐姐尋求他相助我了。”
“沒問題!”謝茵痛快地點頭,同時對外面催促車伕,“快點兒趕車回府!”
車伕聞言立即揮鞭,馬車加快了一倍的速度跑了起來。
“你竟然跟錚二公子玩捉迷藏,你可真有意思!”謝茵對着謝芳華笑着打趣。
謝芳華垂下頭,面上染上一抹粉紅,“他寵我,就吃着一套。”
“也就是你吧!這麼多年了,南秦京城你可是獨一份能到錚二公子身邊的女子。可沒有一個女子能靠近她的。當年,那個謝芳華不算。只說從前,盧雪瑩瘋了似地喜歡他,圍追堵截,處處追隨,幾乎哪裡有錚二公子,哪裡就有盧雪瑩了。可惜,到頭來不但沒得到他,反而還惹惱了他。哦,我竟忘了,錚二公子對盧雪瑩大怒是因爲你呢!”謝茵道。
謝芳華低聲道,“當初我剛到錚二公子身邊不幾日,不熟悉京中情形,不知怎麼地惹了盧小姐。正巧錚二公子在,爲了護我,也就怒了。我算是得罪了盧小姐。”話落,她歉然地看了盧雪妍一眼。
“你看妍姐姐做什麼?她和盧雪瑩不一樣,盧雪瑩是左相的女兒,而她是范陽盧氏的女兒,雖然左相府和范陽盧氏牽連甚深,同時盧氏。但盧雪瑩因爲出身在相府,還是自詡高高在上,不怎麼與堂姐妹親近。所以,論私情來說,雖然因你而起,但責任全在錚二公子,與你無關,妍姐姐不會怪你的。”謝茵話落,問盧雪妍,“是吧妍姐姐?”
“茵妹妹說得沒錯!是這樣的。當初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的確是她對你找茬在先,才惹怒了錚二公子衝冠一怒爲紅顏了。”盧雪妍笑着道,“這件事情傳揚開的時候,很多茶館酒肆都當做一件風月韻事兒在談論呢!”
謝芳華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可真是有福氣!能被錚二公子看重,不過我看你確實也有不同尋常之處。比我們這些千金小姐還都像千金小姐。就是出身是一個婢女,可惜了。”謝茵看着謝芳華,爲她感慨道。
“聽說聽音妹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盧雪妍詢問。
謝芳華點點頭。
“就算是孤兒,應該也有出身之地,聽音妹妹和我二人熟悉了,不知可方便告知?”盧雪妍又道。
謝芳華看着盧雪妍,認真地道,“不是我不告訴兩位小姐,實在是我對以前沒有多少記憶,只記得是由一個道士撫養長大的,後來道士仙逝後,我就被人騙去了暗室倒賣,幾經周折,到了錢家班子,後來又被錚二公子要到了身邊。”
“怪不得你身上有一種脫俗的靈氣呢!原來是被道士撫養長大的。”謝茵頓時信了。
盧雪妍點點頭,輕聲道,“上天不會讓一個受過許多苦的人不幸福,也不會讓一個人一輩子不受苦。所以,聽音妹妹如今遇到錚二公子可真是苦盡甘來了。以後會更好的。”
謝芳華點點頭,“我若是能嫁給她,自然是最好的。”
“有我們幫你,一定會的!”謝茵打定注意,誓死不讓謝芳華得逞。
謝芳華沉默地看着謝茵,若說她和謝茵自小不曾見過面,第一次見面就是宮宴那日,她無論如何都不明白謝茵對她爲何有如此大的恨意,恨不得幫別人拆散她的姻緣。若說出身也是錯的話,那麼她對謝氏大房的家教實在不敢恭維。
同樣姓謝,看看謝伊,再看看謝茵,同樣是謝氏旁支的女兒,截然相反的兩種脾性。敏夫人和明夫人的家教真是差了一個天上地下。
“小姐!回府了!”車伕來到一處府邸門前,勒住馬繮,對車內恭敬地道。
“到了!走,你跟我下車!”謝茵伸手拽住謝芳華。
謝芳華任由她拉住手,點點頭。
謝茵伸手挑開車簾,拉着謝芳華跳下車,然後回頭對盧雪妍招呼,“妍姐姐,下車啊!你來過我們家兩次,早已經熟悉了吧?不用我引路了!”
盧雪妍笑着搖搖頭,“自然熟悉了,不用了。”話落,她提着裙襬端莊地下了車。
謝茵拉着謝芳華往府裡走。
盧雪妍微笑着跟在二人身後。
謝芳華明顯地感覺後面跟隨的人一直地跟到了謝氏大房的院落,她淺淺微笑,當做不知。
進了府內,一位老管家迎了出來,歡喜地道,“小姐您回府了?”話落,他又恭敬地招呼,“雪妍小姐好!”話落,又看着謝芳華問,“這位姑娘是……”
“她是錚二公子身邊的聽音姑娘!”謝茵隨意地說道。
老管家一驚,仔細地打量了謝芳華一遍,不知道謝茵怎麼就將這位流傳得街頭巷尾都知道的錚二公子的婢女帶進府了。連忙道,“聽音姑娘好!”
“管家伯伯好!”謝芳華客氣地稱呼了一聲。
老管家連忙道了句“老奴不敢當”,之後對謝茵悄聲道,“滎陽鄭氏來客人了,茵小姐,您還不知道吧?大夫人剛剛就吩咐老奴派人出去找您,不想您回來了。”
“滎陽鄭氏?姐夫的家人?”謝茵一喜。
“是啊,大小姐的婚期不是定在三月嗎?如今已經正月了,滎陽鄭氏的人來拜年,準姑爺一起來了。如今就在內苑。”老管家道。
“哎呀,我還沒見過姐夫!”謝茵有些心癢,想要前去,但又覺得丟開盧雪妍和謝芳華不太好,有些猶豫不知道如何處置。
“小姐,您先請兩位姑娘去翠庭軒坐坐,您先去見過滎陽鄭氏的人,然後再陪兩位姑娘。既然您知道鄭氏來人了,總不能不露面。”老管家給謝茵出主意。
“是啊,茵妹妹,既然府中來了客人,你就趕緊去見客,不用理會我和聽音妹妹。正如管家說,我們去翠庭軒坐坐,等着就好。”盧雪妍道。
“不錯!茵小姐去忙吧!”謝芳華也開口。
關於謝氏大房的大小姐與滎陽鄭氏嫡長子的婚約之事她知曉。因敏夫人出生在趙郡李氏,英親王妃的表弟娶了趙郡李氏的嫡女,又因清河崔氏二老爺結髮嫡妻出生在滎陽鄭氏,也就是聽言的娘,英親王妃和死去的嫂嫂交好,撫養了聽言。所以,基於這多層關係,爲了和英親王妃更親近一層,把上這顆大樹,所以,有些沒落的滎陽鄭氏入了敏夫人的眼,將她的大女兒許給了滎陽鄭氏的嫡長子。
謝氏大房雖然是旁支,但也是一顆碩大的旁支,加之敏夫人有奪爵位的野心,以及皇上的忌憚和對忠勇侯府的小心,難保爲了除去忠勇侯府而動手扶持謝氏大房分離謝氏。所以,滎陽鄭氏的嫡出一脈也覺得有利可圖,於是,兩方結親異常順利地定下了。
這也是應了各有所圖。
“我二哥呢?他在哪裡?”謝茵看着謝芳華,想起答應她的事兒,她覺得鄭氏的人雖然重要,但是打擊謝芳華更重要,先幫她擺脫錚二公子跟着的人再說。
“二公子如今也在見客,就在內苑。”老管家道。
“這樣啊,聽音妹妹,這樣,你和妍姐姐去翠庭軒,稍後我帶着二哥去找你們。”謝茵對謝芳華和盧雪妍說完,不等二人開口,便對老管家道,“你帶着她們去翠庭軒,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
“小姐放心!”老管家點頭。
謝茵不再逗留,匆匆向內苑跑去。
“兩位姑娘,請隨老奴來吧!”老管家對二人一拱手,做了個請字。
謝芳華和盧雪妍點點頭。
老管家帶路,領着二人向後院的翠庭軒走去。
謝氏大房的門庭院落也分外華美闊氣,但是比起來忠勇侯府,到底是差遠了。
謝芳華上一世來過謝氏大房,對謝氏大房的院落熟悉幾分,如今故地重來,心境到底是不一樣了。尤其這一次是作爲謝茵的客人避難而來。
一路上遇到幾名婢女小廝,都好奇地對謝芳華打量。
繞過了熟道迴廊,不多時,來到了後院的翠庭軒。
翠庭軒內無人,老管家停住腳步,對謝芳華和盧雪妍道,“兩位姑娘暫且小坐片刻,老奴去吩咐人給兩位姑娘拿來些點心瓜果,茵小姐性子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來這裡陪着兩位姑娘。”
二人齊齊點頭。
老管家匆匆離開了翠庭軒。
謝芳華坐在桌椅上,打量着謝氏大房後院,大約是有想和忠勇侯府攀比的心,所以,謝氏大房的後院風景之處修葺得與忠勇侯府有幾分相似,但到底不如忠勇侯府富貴深厚,所以,雖然華麗,但是不見精緻。
“聽音妹妹,你覺得謝氏這大房院落如何?”盧雪妍看着謝芳華笑問。
聽音迴轉頭,看着盧雪妍,這位范陽盧氏自小被悉心教養的嫡女自然是比謝茵有腦子,話語試探,言談有些保留,她笑笑,“我只見過英親王府的院落,謝氏大房比英親王府的話,浮誇不實。”
盧雪妍掩脣而笑,“聽音妹妹心眼太實,在謝氏大房的地盤,卻如此說謝氏大房,這樣的話當着我的面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在茵妹妹面前說,她會不喜的。”
謝芳華頷首,“多謝妍小姐提醒!”
“我對你一口一個妹妹,你也別妍小姐的了,我們都熟識了,你就不必如此見外了,也就和茵妹妹一樣喊我妍姐姐吧!”盧雪妍笑着道。
謝芳華從善如流,喊了一聲,“妍姐姐!”
盧雪妍眉目笑開,“你果然是個討喜的!怪不得錚二公子喜歡你。”
謝芳華垂下頭,“再喜歡有什麼用?我的身份擺在這裡,終究是癡心妄想?”
“咦?你方纔在車上不是很有勇氣嗎?怎麼如今到如此給自己泄氣了?”盧雪妍訝異地看着謝芳華。
謝芳華笑笑,“不在富貴門庭中,不知門庭之富貴!就算我有心,也是有些力不從心。看謝氏大房而觀忠勇侯府,到底是我與忠勇侯府的小姐的身份差得極遠。”
“不就是身份嗎?”盧雪妍伸手握住謝芳華的手,本來對她還有些戒心,因爲她出現的太突然了,而且跳上馬車的動作也太快,讓她不得不防範,如今一番交談,見她果然是一顆心撲在了秦錚的身上,喜歡一個男人到骨子裡的時候,有任何奇怪的舉動都不算奇怪。就如她對李沐清。
想起李沐清,她對謝芳華放開了顧忌,輕聲道,“我見過謝芳華,到底是忠勇侯府養出來的閨閣小姐,氣度姿態確實不一般,但可惜了一副身子骨弱不禁風,哪如妹妹靈動健康,你也別灰心,門庭富貴不算什麼?皇上對忠勇侯府忌憚,就算錚二公子和謝芳華有了婚約,英親王成了皇上和忠勇侯府的之間夾着的那個餅,但是和江山比起來,皇上也是先想着江山,而錚二公子胳膊真能擰得過大腿嗎?”
謝芳華沉默着不說話,靜靜地看着盧雪妍。
盧雪妍見她認真地聽着,低聲繼續道,“據我所知,錚二公子以前沒喜歡任何人,對謝芳華多年來不曾問津,爲何突然要娶她了呢?你不覺得奇怪嗎?或許是不是可以猜測英親王府和皇上對忠勇侯府合唱了一齣戲呢!拿謝芳華做引子,引燃忠勇侯府呢!所以,比起謝芳華富貴給她帶來的危險來說,你身份地位算什麼?錚二公子如此護着你,喜歡你,比什麼都強。也許,你真能以婢女的身份嫁給他也說不定呢!畢竟錚二公子可是個不羈世俗的人,向來不怎麼忌諱規矩禮數。凡事擱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謝芳華聞言露出訝異之色,“英親王府和皇上對忠勇侯府合唱了一齣戲嗎?”話落,她眼睛一亮,看着盧雪妍道,“妍姐姐,你說得也有道理!這麼說,我還真不能被謝氏的富貴給嚇到。”
“是啊,你怎麼能被嚇到呢!不知道如今多少人都羨慕你呢!連我也羨慕你能跟在錚二公子身邊。”盧雪妍拍拍她的手。
謝芳華看着盧雪妍,“妍姐姐難道也喜歡錚二公子?”話落,她笑得有些靦腆道,“我知道這南秦京城有很多小姐們都喜歡我家二公子的。”
盧雪妍弟弟咳嗽了一聲,搖搖頭,“的確是有很多人都喜歡錚二公子的,但我卻喜歡的是另有其人。妹妹寬心吧!我是不會跟你搶錚二公子的。”
謝芳華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盧雪妍,“另有其人?姐姐連錚二公子都不喜歡?還有誰比我家二公子更好?”
“哎呦,聽音妹妹你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錚二公子是很好沒錯,但在我心裡,她也不是最好。”盧雪妍有些羞澀地撇開頭,臉有些微微紅暈。
謝芳華看着盧雪妍,即便被范陽盧氏自小培養又如何?到底是沒法培養她的情根,三兩句話小兒女的情長便柔絲百結了。她繼續順着她的話道,“難道是燕小侯爺?”
“別提他!不是!”盧雪妍搖頭,“算起來,我還要感謝忠勇侯府的謝芳華,若不是她,燕亭怎麼會離開,我和他的婚事兒又怎麼會結不成了?”
“燕小侯爺不錯,只是可惜錯付了情意!”謝芳華淡淡道。
盧雪妍點點頭,對於燕亭顯然沒什麼情緒,說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要嫁給燕亭,便沒做別的想法。我準備好了做永康侯府兒媳婦兒的時候,偏偏他走了,上天也算是跟我開了一個玩笑。”
謝芳華看着她,試探地問,“妍姐姐,我一直不太明白,永康侯府和范陽盧氏是如何結的親?據說很早之前就定下了?”
盧雪妍搖搖頭,“我也不大清楚,從小記事起,就聽族裡長輩們說要嫁進永康侯府,是很久之前的淵源吧!”
謝芳華點點頭,“既然妍姐姐不喜歡燕亭,如今他離開,也是好事兒一樁。”
“但就算他離開,這一樁親事兒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解除。”盧雪妍嘆了一口氣,“除非,我找到一個比永康侯府更適合結親的人。”
“妍姐姐喜歡的人不是比永康侯府燕小侯爺更適合的嗎?”謝芳華問。
“你這個小丫頭,看着一副沉靜的模樣,其實好奇心比誰都大,相處短短時間,你就要套我的話了。”盧雪妍忽然笑了,看着謝芳華,見她抿嘴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眨着眼睛,靈動好奇,她道,“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也不是不能說,我喜歡的人是右相府的李公子。”
“李沐清?”謝芳華睜大眼睛,佯裝意外。
“是啊,就是李沐清!”盧雪妍點頭,黯然地道,“但是左相府和右相府這些年關係一直很微妙,我叔叔盧勇這些年鋒芒太凌厲,對右相多加排擠。尤其我和燕亭的婚事兒被攪渾得如此模樣,也算是被他遺棄,右相府門第清高,就算我順利解除婚約,右相府怕是也看不上范陽盧氏和我。”
“若是李公子,的確很難!”謝芳華實話實說。
“你這張嘴,就愛說實話,又惹人厭,還讓人厭不起愛。”盧雪妍笑着點謝芳華額頭。
謝芳華看着她嬌俏的模樣,也笑了起來。這一刻,她覺得,人其實沒有好壞之分,有的無非是利益不同。就比如謝茵,只不過是針對忠勇侯府的小姐而已,無論誰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她都針對,她針對的是一個叫做謝芳華的名字,而不是她本身。盧雪妍那日在宮宴上在永康侯夫人身邊溫婉端莊,柔順乖覺,到底也不過是因爲婚約,她如今是聽音,沒有與二人的利益糾纏時,卻可以開心地聊着天。
“喂,你們說什麼呢?笑得如此開心!”謝茵蹦蹦跳跳地跑來了翠庭軒。
謝芳華和盧雪妍順着聲音轉身,便見到謝茵跑來,她的身後跟着謝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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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昨日節日裡西家美人們送的禮物和祝福,我都收到了,打包了,愛你們。麼噠!
過些天我家這裡桃花節,我去用眼睛和相機採擷些桃花美人來,爭取,讓還不是婦女的咱們家的女孩們,今年都走桃花運!
今日上牆:醉小妞,lV3,狀元[2015—03—08]“好奇某同學會送禮物?會請你吃大餐麼?嘿嘿~節日快樂~mua”
作者有話:嗯,送了我兩件東西,一條牛仔長褲,一條牛仔短褲,一個天價,一個地價。還沒到季節,兩條都穿不了。但是我也愉快地不計較了。畢竟,比沒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