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夫人看着兒子,一時愕然無語。
在記憶裡,他的兒子雖然聰明剔透,但『性』情溫和謙讓,雖然有心計謀略,但慣常不喜爭鬥。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兒子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性』情隱藏的某些東西都漸漸地表『露』了出來。而且行事風格和以前大相徑庭。
她不由得有些憂心,這樣的兒子她生怕有朝一日讓她這個當孃的都覺得不認識。
大約是她的擔憂太明顯,李沐清轉頭看過來,微微怔了一下,笑道,“娘?你爲何這樣看我?”
右相夫人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思慮了一下,還是直言道,“清兒,芳華小姐真有那麼好嗎?”
李沐清眸光微閃,笑了一下,“娘,您覺得她不好嗎?”
右相夫人得了他一個軟釘子,但到底是兒子,也不責怪,嘆了口氣,“她不是不好,只是她無論是好還是不好,都已經被錚二公子給定了。”
李沐清偏開頭,“只不過是定有婚約而已。誰能保證他們真能大婚?”
右相夫人心裡一驚,握着他的手猛地一緊,臉『色』微白,“你不是真的要搶奪吧?”
右相府雖然根基已經繁衍了三代,但比起英親王府來,還是差得很遠。更遑論秦錚的手裡攥着的許多勢力,讓皇上在他面前都退後一步。她的兒子雖然這些年手中也有許多的產業和勢力,但是比起秦錚,還是差了一截。
“搶奪?”李沐清笑笑,回握住右相夫人的手,淡淡道,“娘,您想得太多了。世間什麼東西都能搶,唯獨情,是搶不來的。”
右相夫人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旋即明白這是一語雙關的話。他的兒子不說搶,只說情是搶不來的。那麼也就是同時在說秦錚,他靈雀臺『逼』婚衆所周知,他那也是奪人了。當時謝芳華可是被迫無奈應承了這門婚事兒的,如今看她和秦錚在一起雖然相處和睦,但也還不是小女兒纔有的那種思慕情意。以後如何,以着如今的局勢,的確是猶未可知。
“清兒,你也不小了。有些人適合你,有些人是不適合的。適合的人是緣分,上天給的,你不用去爭去奪去搶,就是你的。別人想搶也搶不去。不適合的人,就不是緣分。命中註定的。你就算去爭去奪去搶,也搶不來。”右相夫人看着李沐清,母子談心,“娘是過來人,曾經栽過跟頭,凡事也就看透了。”
李沐清轉回頭,忽然問,“娘,您爲何不喜歡父親?”
右相夫人一愣。
“不,兒子不應該這樣說,您不是不喜歡父親,您應該是不愛父親。”李沐清斟酌着用詞,“我在您的眼裡,一直看不到父親的影子。愛一個人,應該是相濡以沫,不該是相敬如賓。”
右相夫人忽然撇開頭,“娘在跟你說你的事情,你怎麼扯到了我和你父親身上?”
李沐清嘆了口氣,“娘,喜歡一個人,愛上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可能只需要那麼一瞬間,或者那一眼。既然您是過來人。應該明白。有些東西,不是想收住就能收得住的。比如放出去的心。”
右相夫人蹙眉,“有些人是要不得的,收不住也得收。放出去的風箏只要線攥在手裡,也能收回來。只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了。”
“所以,娘當初愛的其實是另有其人,但奈何那人是娘要不得的人,只能收回來心。所以,您就對自己狠心了,然後就嫁給了父親?”李沐清道。
右相夫人目光放空一瞬,很快就收回,和兒子談論自己曾經的情事很是抹不開顏面。但是話語既然說到這兒了。爲了挽救他兒子,怕他未來困苦,也只能繼續說了。她幽幽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容得你愛誰不愛誰?兩個人以後要生活在一起,變成一家人。不是隻有看對眼就行了的。還要經過多方考量。各自家族的背景,利益,族親,甚至是朝堂、以及有無牽扯後宮等等。自古以來,女兒家無論是養在深閨,還是時常出府走到社交。都是擺脫不了被安排的命運的。哪裡有幾個能互相看對眼互相愛慕的人能在一起?運氣好的話,就嫁一個看對眼對方也敬重你的人,運氣不好的話,那麼也只能忍受着過一輩子了。”
李沐清沉默不語。他娘說得沒錯,自古以來婚姻之事的確如此。
“就比如盧雪瑩。非要求自己求不得的人,最後落得要嫁給一個庶子的下場。秦浩雖然是英親王府的大公子,但到底說來無論是出身的門楣多高貴,他也是一個庶子。盧雪瑩左相府小姐的身份,放眼京城,若是不得罪秦錚,怎麼也是要許婚一個與左相府門楣差不多的嫡子的。如今到底是可惜了。”右相夫人道,“不過我看她如今『性』情大變了,也算是懸崖勒馬了。雖然爲時將晚。但也比弄個魚死網破再無容身之地的好。”
李沐清『揉』『揉』額頭,苦笑道,“娘,我算是明白了,你擔憂這麼多日,日日愁眉不展,原來是怕我也走了盧雪瑩的路。”
“不止是怕你,還有你妹妹。”右相夫人也『揉』『揉』額頭,“俗話說,越是聰明的人,一旦鑽了牛角尖,纔是最執拗的人。娘就你們這一對兒女,如何不希望你們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成家?”
李沐清莞爾,“娘放心吧,我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事情可爲,什麼事情不可爲。”話落,他頓了頓,“至於妹妹,她心中清透,凡事也都明白。至於如何做。她已經長大了。成年了。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做得對,或者不對。都是能爲自己負責的。”
“娘果然是老了。也罷!我說再多,也不及你們自己明白。”右相夫人搖搖頭。
李沐清放開她的手,倚着車壁坐着,見她有些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他也閉上了眼睛。
有的人,就是那樣的出現在了這世間。入了眼,入了心,若不去爭一爭的話。總覺得會辜負了自己的遇見。
若是到頭來,求不得,那麼……
法佛寺後山別院內,細雨中,依然清幽怡然,不受京城喧囂困擾。
秦錚和謝芳華睡得正熟,便被京城傳來一波一波的消息擾醒了。
所有消息都聽罷,秦錚撇撇嘴,“還以爲這些人能鬧出什麼大天來,原來也不過如此。”
謝芳華瞪了秦錚一眼,京城如今的動靜已經不小了,牽扯了謝氏長房和永康侯府,連後宮的皇后以及兩宮寵妃都都出手了,他還想鬧多大動靜?
“你瞪我做什麼?”秦錚不解,十分不明白她爲何動不動就瞪他,他有這麼讓人看着不順眼嗎?一日挨瞪幾回?他都覺得數不過來了。
“你不看我就知道我瞪你?”謝芳華丟下一句話,起身下了炕。
秦錚一噎,頓時被氣笑了,“爺就是愛看你,不看你看誰?”
謝芳華不理他。
秦錚對着她背後也回瞪了她一眼。
謝芳華來到窗前,書案上放着剛剛謝雲繼派人送進來的畫卷,說是從長房傳來的專程給她的。長房能傳畫卷來的人還有誰?不就是謝林溪嗎?她自然是要看看的。
畫卷是用油紙包卷着的,外面下的雨雖然大,但是畫卷滴水微沾。
她伸手打開書卷,一副潑墨呈現在眼前,看上去像是隨意塗鴉的,她凝眉去看,眸光跟隨着畫卷上或輕或淺的墨跡飄遊。
“在看什麼看的這麼專心?”秦錚坐在炕上懶洋洋地看着謝芳華,火炕的位置距離窗邊的桌案有些遠,從他的角度,只看到畫卷一片小角,看不到完整的話。經受了早先和謝芳華打了一架的教訓,他不敢冒然走去她身邊。
謝芳華眉梢動了動,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幽幽,她沒好氣地道,“想知道你可以過來看。”
秦錚頓時意外,“你讓我看?不是很想揹着我掖着藏着不讓我知道你的事情嗎?”
“你也可以選擇不看。”謝芳華收回視線。
秦錚立即跳下了牀,他纔不是好面子的人,本來就想看,既然她同意讓他看了,他爲何矜持着非不看?謝芳華話音剛落,他便走到了她身邊,擡眼去看桌案上的畫。只看一眼,便哼道,“謝林溪就這點兒雕蟲畫技,還來賣弄畫功。真是污了爺的眼。”
謝芳華懶得理他,在她看來,秦錚的眼光太刁了。將名揚千古的名畫都視之無物的人。還想他如何將謝雲繼這樣一幅畫看得入眼。
秦錚見她不搭話,扁了扁嘴角,“雖然畫功不怎樣,但是這副話倒是有趣。”
“怎麼個有趣法了,你來說說。”謝芳華偏頭看着秦錚。
秦錚伸手摟住她的腰,不等她反抗,自然親暱地道,“謝林溪是在用這副畫告訴你。他知道誰是縱火燒了法佛寺之人。”
謝芳華眯了眯眼睛,“何以見得?”
秦錚抓住她的手,將她的食指和他的中指糾纏在一起,點在了畫卷上,“這裡。”
------題外話------
五一結婚季,原來,不止結婚的人累,參加人婚禮的人也累。MGD!這些天將我這個平時不怎麼出門的人給累瘋了。本來想休息一天,但是咱們家的美人們都期盼我趕快回來暖牀。所以,我就樂顛顛地坐在了電腦前。今天只能更這麼多了。明天不累的話,多寫點兒。放心,這幾天雖然大家放假過節日,但我不放假了。羣麼麼~
補充一句,今天是一號,一號,一號哦。別忘了抽獎!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