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橙子醒來了。
他醒來後,便懵懵怔怔地抓住侍墨問,“小王妃呢?”
侍墨立即道,“你醒來就好了,小王妃說你今日能醒來,如今她和小王爺在後面的院子裡呢。”
小橙子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啪”地一下子,臉打出了五根手指印。
侍墨嚇了一跳,“你幹什麼打自己?”
“好疼,我沒做夢吧?”小橙子摸摸自己的臉,真實的感覺到了疼。
侍墨嘆了口氣,“沒有,小姐真沒死,如今這個時辰,該是醒來了,你可以現在就去見小姐和小王爺。”
“小王妃真的沒死,太好了。”小橙子說着,便衝出了屋子,往外跑,“我現在就去。”
侍墨連忙喊住他,“我帶你去。”
來到秦錚和謝芳華所住的院子,二人果然已經醒來了,正在吃飯。
小橙子來到後,徑直衝進了屋,見到謝芳華,連着眨了幾次眼睛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王妃,是奴才沒照看好您。”
謝芳華看着他,嘆了口氣,“是我自己不小心,關你什麼事兒?快起來吧。”
“奴才以爲您死了,若不是跟着李大人一直挖機關,奴才就跟着您去了。”小橙子紅着眼圈,啞着嗓子,哽着聲道,“您沒事兒真好。”
謝芳華又擺擺手,“快起來吧,虛驚一場而已,我沒大礙。”
小橙子依舊不起來,“奴才無用,有負皇恩……”
“你眼睛瞎?沒看見爺在這裡嗎?”秦錚終於忍不住開口。
小橙子聲音頓時一停,轉頭看向秦錚,連忙止住話,“奴才給小王爺請安。”
秦錚冷哼一聲,“以後眼睛管事兒點兒,看清楚爺,秦鈺將你給小王妃,爺若是不容你,現在就能給你一劍。”
小橙子臉頓時一苦,“小王爺息怒,奴才以爲小王妃真出事兒了,如今知道小王妃沒事兒,太開心了。一時忘了您……”
“你往京城給秦鈺傳信了?”秦錚問。
小橙子搖搖頭,“一直沒敢給皇上傳信。”
秦錚點頭,對他擺擺手,“滾起來吧,以後別沒事兒就哭喪,也別沒事兒總給秦鈺傳信,若是讓爺知道,當心你的小命。”
小橙子頓時不敢哭喪着臉了,點點頭,站起身。雖然被秦錚唬了兩句,但他心裡也高興,小王妃沒死,小王爺這是也准許他留在小王妃身邊了。
吃過早飯,秦錚和謝芳華前去看李沐清。
李沐清依舊沒醒來。
謝芳華給李沐清把脈後,對秦錚道,“他實在是……怕是還要等上兩日才能醒。”
秦錚點點頭。
二人出了李沐清所住的院子後,秦錚揮手招來小橙子,對他問,“絕命李家的家主和絕命李家那幾人,被李沐清關在了哪裡?”
“就在滎陽鄭氏府宅的暗牢裡,嚴加看管呢。”小橙子道。
秦錚轉頭對謝芳華低聲問,“今日你還累嗎?”
謝芳華搖搖頭,“不累了。”
昨日他再未纏她累她,休息了一日又一夜,氣色精神都好多了。
“那我們去滎陽城走一趟?”秦錚問。
謝芳華頷首,“好。”
二人商議妥當,便吩咐管家備了馬車,留下侍畫照顧李沐清,侍墨和小橙子跟隨,出了鄭孝揚的別樁。
鄭孝揚的別樁距離滎陽城幾裡地的距離,不遠,半個時辰便到了。
這一路上,沒什麼人。
來到滎陽城,城門打開,城內百姓們三五一羣,兩三一夥地聚在一起討論,討論的是謝芳華沒死的消息。
對於謝芳華沒死,百姓們顯然是極其高興的,比起前兩日滎陽城內外低沉壓抑的氣氛,今日的氣氛明顯輕鬆了,似乎頭頂上籠罩的陰雲消失了。
有人說,滎陽城府衙的趙師爺是個大壞人,是他害的小王妃,幸好小王妃得上天保佑,行善積德,才化險爲夷。
有人說,滎陽鄭氏本來就和絕命李家一樣,勾結北齊,賣國求榮,所以,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滎陽鄭氏雖然沒如絕命李家一樣被滅門抄家,但是滎陽鄭氏有出息的子嗣,除了京中的族長和大公子外,也死的差不多了,這就是報應。
一時間,衆說紛壇。
秦錚和謝芳華的馬車進了滎陽城,徑直向滎陽鄭氏而去。
滎陽城內已經封鎖了數日,沒有拿到令牌通秉的人,不得放行。
今日突然進來一輛馬車,百姓們都好奇地張望。馬車沒有標誌,簾幕也沒挑起,低調地徑直去了滎陽鄭氏府宅。
來到滎陽鄭氏府宅,小橙子上前打起車簾,秦錚先下了馬車,又伸手拉謝芳華下車。
滎陽鄭氏府宅一如那日謝芳華和秦錚、鄭孝揚三人從絕命機關出來時一樣,草木枯竭。這樣的夏季,炎熱的太陽照進來,裡面一絲一毫的溫暖也感覺不到,有的只是陰寒之感。
秦錚緊緊地扣了謝芳華的手,擡步向會客廳走去。
正庭院的會客廳,早先擺放着靈堂之處,此時棺木早已經被移走了。
小橙子跟在二人身後小聲說,“因爲夏季太熱,李大人吩咐將那些棺木死者都移去了滎陽鄭氏的後祠堂的暗室裡,從地窖裡取了冰鎮着,總不能讓死屍腐爛了。”
秦錚“嗯”了一聲。
早先擺放棺木的地方,堆起了高高地有大約二層樓那般高的土堆石碓。
秦錚和謝芳華走到近前,只見,土堆後是一個挖了十幾米的天坑。
謝芳華緊緊地抿起嘴角,這天坑是李沐清的傑作,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在以爲她死了的情況下,帶着人將這絕命機關之處挖出這麼大這麼深的一個天坑的。
這份情義,如何還?
秦錚伸手板正謝芳華的身子,拉着他離開,“別看了。”
謝芳華沒有異議。
小橙子立即道,“關押絕命李家的地方就在不遠處。”話落,他頭前帶路。
二人來到關押絕命李家的家主和那幾人的地方,是一間柴房,這間柴房沒有門,有幾十暗衛守在四周和門口。
見秦錚和謝芳華來了,衆人齊齊見禮。
秦錚擺擺手,和謝芳華向裡面看去。
只見有一人躺在地上,其餘幾人或坐着或靠着。
“哪個人是李霄?”秦錚問。
“那躺着的人。”有人回答。
“將他弄醒。”秦錚掃了一眼那幾人,淡淡道。
有護衛立即進去喊李霄。
那絕命李家的其餘幾人,見來了兩個年輕男女,秦錚腰間的玉佩彰顯着他尊貴的身份,謝芳華的容貌自從臨安城救了十幾萬百姓之後,早已經不神秘。所以,幾人齊齊露出驚駭的神色。
秦錚竟然安然無事地出現在這裡?
謝芳華竟然沒死?
不是說……
外面即便謝芳華沒死的消息傳來,百信們早已經知道,但是這滎陽鄭氏府宅的柴房裡,護衛們看押下,自然不會告訴絕命李家這些人。
他們一時間,只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那護衛推了李霄兩下,李霄沒動,將他向裡側臥的身子翻過來,只見他雙眼緊閉,護衛用手去探他鼻息,人已經沒了氣息,他一愣,起身看向秦錚和謝芳華,“小王爺,小王妃,李霄死了。”
“他死了?”秦錚眯起眼睛。
“屬下探不到他的氣息。”那護衛道。
秦錚走上前,蹲下身,伸手去探李霄鼻息,全無氣息。他偏頭去看謝芳華。
謝芳華走上前,將李霄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對秦錚點頭,“不錯,他死了。”
“這怎麼會?”屬下等人一直嚴加看管,無人前來這裡,怕絕命李家制造機關厲害,沒將他們關入密室,只關在這敞開的柴房裡,以便能看着他們嚴加看管。
“他死在昨日夜了,咬舌自盡。”謝芳華伸手一掰李霄下巴,頓時,口中全是凝固的血。
護衛頓時沒了聲。
秦錚沉着臉站起身,偏頭去看絕命李家那些子弟,見他們又驚又駭,他冷聲問,“他咬舌自盡,你們可知道?”
這些人齊齊搖頭。
“不知道?”秦錚挑眉。
這些人又齊齊點頭。
“原來絕命李家的人都是一羣啞巴。”秦錚伸手拉住謝芳華,走出柴房,同時雲淡風輕地吩咐道,“將這些人,都就地斬立決。”
“是!”護衛們頓時抽出了寶劍。
柴房內那幾人頓時駭得張口,“小王爺,你爲什麼要……殺我們?”
秦錚沒回話,頭也不回,拉着謝芳華向外走去。
在二人身後,護衛們寶劍出銷,柴房內關押着的絕命李家的那幾人頓時連血都沒濺,就人人橫屍在地了。
謝芳華聽到後面沒了動靜,停住腳步,對秦錚道,“這麼多護衛,在眼皮子下嚴加看管,李霄竟然自盡而死了。按理說,絕命李家被抄家的消息該是傳不進來。即便傳進來,絕命李家被抄,身爲家主的李霄定然不甘心,不該這樣悄無聲息地咬舌自盡。”
秦錚捻了一下手指,“興許,即便在眼皮子底下,絕命李家被抄家的消息還是傳到了他耳朵裡。絕命李家被抄了,他也難免一死。爲了不受罪,死了倒也痛快。”
“若是這樣的話,事情更是不簡單了。”謝芳華回頭看了一眼,“重重護衛看守下,消息還是傳進了李霄的耳朵裡,應該是通過傳音入密吧?最高強的傳音入密,能達千里是不是?”
秦錚頷首,“不錯。”
“你做得到嗎?”謝芳華問秦錚。
秦錚搖頭,“千里傳音我做不到。”頓了頓,他看着她,“你能吧?”
謝芳華搖搖頭,“若是我身體極好,動用魅術,興許能千里傳音,但也不曾試過。”
“這滎陽城方圓三百里,都已經肅清了。”秦錚肯定地道,“若是再有禍亂之人,也就是三百里地之外了。”秦錚道,“千里傳音鮮少有人做到的話,數百里傳音,若是魅族之人,興許是可以的。”
謝芳華頷首,“這樣說來,李霄咬舌自盡,應該是爲了從他這裡斷了線索。什麼重要的人,讓他竟然在聽到傳音之語時,甘願賠上絕命李家和自身性命咬舌自盡,也要從他這裡切斷線索,讓我們沒辦法盤問所查?”
“人雖然死了,但要查也不是查不出來。”秦錚道。
謝芳華看着秦錚,忽然恍然,“你剛剛見李霄死了,立即動手將剩餘的李家子弟也殺了,是否給人以錯覺?讓人覺得,此事就到此爲止了?不追查了?而你要暗中繼續查?”
秦錚低頭吻了她額頭一下,誇獎道,“我的小王妃真聰明。”
謝芳華見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頓時臉紅了,擡眼嗔怪地看着他,“這是什麼時候,你亂來什麼?”
秦錚盯着她的臉,眨了一下眼睛,無辜地道,“這也算亂來?”
謝芳華紅着臉扭開頭,不再理他。
秦錚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不再開玩笑,正色說道,“爺便不信了,這南秦國土內沒有肅清的一日,這南秦江山沒有安穩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