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大學一共六個食堂,每個院系各有一個,教職工單獨一個。
出事的地方,正是輔助系的食堂,此時,全部被圍了起來,不允許人隨便進出。
彭燕燕正眼眶透紅的站在禁行線前面,想要進去,卻被幾個行動隊的隊員,攔在在外面,乾着急卻沒有任何辦法。
楊毅來到跟前:“怎麼樣了?”
見到他們,彭燕燕愣了一下:“你們怎麼來了?”
知道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接着道:“張振剛被郝隊長帶進去了,看情況嫌疑還挺大的……”
楊毅皺眉:“詳細說說,包括你們吃飯,以及與別人的矛盾。”
不知道情況,沒有發言權,還是先搞明白怎麼回事再說。
彭燕燕點頭:“我被分配到了動物系,和大家一樣,分宿舍,各種忙活,下午兩點多到三點的時候,張振給我打電話,說他們食堂這邊,有大骨湯特別好,要請我吃飯,我……就來了。”
楊毅搖頭。
吃飯只是個由頭,張振只是想和對方接觸罷了!
不然,也沒見這二貨請自己吃……
重色輕友!
搖搖頭問道:“死的那個學生,真和你們你們起衝突了?”
這纔是關鍵。
無論什麼案子,動機很重要,不然無法讓證據鏈閉合。
“是鬧了點矛盾!”
彭燕燕解釋:“我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不僅自己要吃飯,烏鴉也要吃,平時都是晚上回住的地方,找東西喂,現在大家都是變異者ꓹ 沒什麼顧忌的ꓹ 就給它們點了一份餐食,在餐廳的桌子上自己去吃。”
大家都是變異者,動物系帶動物吃飯ꓹ 不算奇怪。
“然後ꓹ 就有人過來說我沒素質,人吃飯的地方,動物怎麼能吃ꓹ 話語各種難聽,張振氣不過就與他們爭執了幾句ꓹ 說掌控的動物,和人一樣ꓹ 結果,對方就施展了超凡能力,讓我的烏鴉,弄了一桌子的糞便ꓹ 引來很多人嘲笑ꓹ 還說什麼ꓹ 動物系就是動物之類的話……於是ꓹ 張振就上手,將其打了一頓!”
“讓烏鴉排泄?”
楊毅疑惑。
還有這種變異能力?
彭燕燕點頭:“那傢伙叫陳墨欽,從晉城來的ꓹ 變異能力是吹口哨,據說ꓹ 一吹就能治好便秘,曾一次性治療了三十多位便秘患者ꓹ 從而名聲大噪。聲音嘹亮的話,甚至可以讓實力低些的變異者失禁ꓹ 我烏鴉只是最普通的動物,哪能承受得住……”
“……”
楊毅無語:“然後呢?”
這傢伙真夠賤的ꓹ 超凡能力也很賤,也對,能將張振這種老實人,都逼得動手,沒有騷操作,怎麼可能!
彭燕燕:“對方被打,肯定不甘心,於是約架,說男人就怎麼怎麼,我當時光顧着收拾烏鴉了,沒仔細聽,後來,離開食堂,讓他回宿舍待着,不要與與別人動手……見他答應,我纔回去。”
“然後,就聽到這位陳墨欽被殺的消息,再打張振電話,已經關機,被郝隊長等人帶走了……”
楊毅點頭。
之前聽趙樂的解釋,還以爲是爭風吃醋,鬧了半天,不是這麼回事。
“過去看看吧,具體什麼情況,問本人才最清楚!”
知道了大概,沒必要在外面等着,楊毅向禁行線走去。
纔來到跟前,兩個行動隊隊員就擋在面前,一臉嚴肅:“不好意思,正在辦案,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入!”
楊毅暫時不想暴露身份,微微一笑:“我們是張振的好朋友,可以過去看看嗎?或許能問出什麼線索,對破案也有好處!”
隊員搖頭,面無表情:“誰都不能進……”
話音未落,無線耳機中,一個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讓他們進來!”
瞳孔一縮。
這是隊長的聲音。
臉色肅穆,再不敢阻攔:“請……”
微微一笑,楊毅擡腳向食堂走去。
對望了一眼,彭燕燕、趙樂緊跟了上去。
早就知道,少年身份不簡單,親身經歷,才明白果然和她們這些普通學生,完全不同。
尤其是前者,感觸極深,剛纔好話歹話說了一大堆,差點被當成妨礙公務抓起來,而對方過來,只說了一句,不但自己可以進去,還能帶人……
厲害!
食堂十分寬敞,燈光照射下,如同白晝,走了一會,果然看到一大羣人,正站在裡面。
大部分都是廚師,以及工作人員,剩下的就是持槍的行動隊隊員。
郝隊長、夏晴等人,似乎在商議着什麼,見他來到,全都悄悄的點了點頭。
“你們既然是他的朋友,就去那邊的房間,好好勸勸,看能不能讓他主動將事情說出來……”
鄧健指向一側,道。
楊毅知道這裡人多口雜,這是爲了保護自己“臥底”的身份,不被人發現,當即帶着彭燕燕、趙樂,向房間走去,推門進入,果然看到張振手腳都被手銬鎖住,固定在特定的座椅上,無法脫離,見他進來,立刻激動的眼眶透紅:“毅哥,救我……”
沒有回答他的話,楊毅真實之眼運轉,很快鬆了口氣。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這位好友,被人奪舍或者控制,從而幹出違法的事,目前來看,並沒什麼問題。
皺了皺眉,開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張振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今下午五點左右,陳墨欽給我打電話,說在食堂見面,我想起燕燕對我的交代,便沒理會,後來他連續打,我怕麻煩,就將電話關機了,怎麼都沒想到,六點多,郝隊長他們進來,把我抓了,我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毅點頭。
同桌三年,這位好友撒沒撒謊還是能看出來的。
又詢問了一會,事情的經過,和彭燕燕說的沒太大出入,大意很簡單,陳墨欽的約架,他並未參加,一直在宿舍,但不知爲何,就被抓了,很多事到現在都是懵的。
吱呀!
正在閒聊,房門打開,郝隊長走了進來,楊毅會意,讓彭燕燕、趙樂待在這裡,陪張振閒聊,自己則跟了過去,來到另外一個房間。
李雲皓、夏晴等人都在。
“他可說了什麼?”郝隊問道。
楊毅搖了搖頭:“就說不知道,看起來不想假話!”
郝峰點頭:“我測試過了,說的是真話。”
楊毅皺眉:“那……”
既然是真話,那就沒殺人,爲何將人抓來,還手銬腳鐐?
“你看看這個!”
沒有回答,郝隊擺了擺手。
李雲皓點頭,打開投影儀,乾淨的牆面上,立刻浮現出監控畫面。
正是食堂內的場景。
彭燕燕、張振,在一起吃飯,一個少年走了過來,因爲距離很遠,聽不清聲音,但單看舉動的話,和二人所說的相差不大……因爲烏鴉,引發了矛盾,雙方交手。
張振實力更勝一籌,對方惱羞成怒。
隨即,畫面消失,變成了另外一個,場景在食堂外的小樹林,天雖然沒黑,林中卻極爲幽暗,攝像頭有些看不清楚,依稀可以看到陳墨欽,正站在裡面打電話。
突然,被什麼擊中了後腦勺,向後栽倒,下一刻就被拖進了樹林深處。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而且對方選擇的地方,也很特殊,恰巧是監控照不到的地方。
畫面再次一轉,是食堂內部,一個廚師,正在剁肉,似乎在燉大骨湯。
咔嚓!咔嚓!
幾刀下去,一大截骨頭,就被砍斷。
叮鈴!
電話響起,廚師走了出去,剛出門沒多久,一個體型略胖的廚師,來到大鍋跟前,打開一個麻袋,將一大堆骨頭,倒了進去……
瞳孔收縮,楊毅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可以看出,那是人的骨頭!
殺人肢解也就罷了,竟然還將骨頭扔進湯鍋……
拳頭捏緊,再次向視頻看去,就見湯鍋發出“咕咕!”的聲音,胖廚師已經不見。
呼!
下一刻,腦袋陡然佔據了整個監控畫面,這才發現,對方帶着口罩,看不出容貌,緊接着,一根腿骨對着視頻就抽了過來。
嘭!
視頻出現了雪花。
雖然看到了作案現場,卻沒有太多有用的線索。
一共就這三段,看完後,楊毅皺眉:“這不能說明是張振吧!”
同桌,一來,沒學過反偵查術,不可能如此完美的躲避開監控的位置;二來,沒殺過人,怎麼可能心態這麼好,不僅肢解、煮骨,還找到隱藏起來的監控,並加以破壞!
“是不能說明是他,剛開始我們覺得只是嫌疑,但在小樹林搜到了這個……”
夏晴拿出幾個密封袋封好的東西,有大有小。
第一個袋子,就是一件廚師服,跟剛纔視頻上的一模一樣,第二個是一雙鞋,剩下的幾個,是血漬和泥土。
夏晴介紹:“這些衣服和鞋子上,都有張振的指紋,這些血漬,是從他指甲中摳出來的,和死者陳墨欽完全吻合,單憑這點,我們就可以判定,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了!”
楊毅皺眉。
就算監控中沒有找出他的身影,但有物證和殺人動機,只要他自己找不不出不在場的證據,已經差不多定罪了。
“作案兇器呢?”楊毅道。
物證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兇器,既然肢解,不可能只用手撕吧!
夏晴搖頭:“就是沒找到這東西,才讓案子停滯不前……”
楊毅沉默。
拋開個人感情,就算沒找到兇器,有這麼多證據指證,張振也恐怕很難脫罪了。
郝隊這時道:“你剛纔看了,他可被奪舍?”
楊毅搖頭:“沒受到控制,和之前一樣。”
郝隊長點頭:“我們之前也審訊過,詢問過他一些過去的事情,他都能記得,說明並未被奪舍。”
說完,一指外面:“那些廚師呢?”
楊毅取出眼鏡,戴在臉上。
他的真實之眼,不用帶東西也可以看出鏡面人,但此時不想讓隊長等人知曉。
看了一遍,搖頭道:“也沒有!”
這些人並非變異者,也沒被鏡面人奪舍。
事情進入了僵局。
想要定罪,缺乏最重要的證據,而不定罪,又找不到替對方辯解的理由。
“不知……我可不可以去殺人現場看看?”
沉吟了片刻,楊毅道。
“當然可以!”
知道對方眼睛特殊,郝隊點頭,推門走了出去,楊毅和鄧健緊跟其後,躲過衆人,從食堂的後門,繞到了小樹林的位置。
還沒進入,夏晴也跟了上來。
天已經大黑了,林中漆黑如墨。
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郝隊長在林中走了一會,找到了剛纔視頻中的位置,地面上果然有拖拽的痕跡。
夏晴介紹道:“行兇者就是在這裡,偷襲的陳墨欽,然後將他拖到了那個地方肢解……”
燈光沿着拖拽的痕跡向前照射,楊毅果然看到一處地方異常平整,泥土中還留有血漬。
沒來到跟前,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刺入鼻子,令人作嘔。
楊毅順着燈光看去,距離平整地面不遠的地方,有個一人多長的土坑,上面的泥土,剛剛回填,顯得有些酥軟,血漬大多圍繞這個坑洞佈局。
見他看到,郝隊長道:“那件廚師服和鞋子,就是在這個坑裡發現的,應該是殺完人後,生怕被發現,就地埋在了這裡,而且這裡面,還有陳墨欽的一部分血肉……”
才說了兩句,意識到什麼,眉頭皺起:“鄧健、夏晴,我不是不讓你們回填嗎?誰填上的?犯罪現場,沒有命令,不要輕易亂動。”
挖出衣服、鞋子後,生怕有什麼遺漏,他並未讓人回填,怎麼這麼短時間,再次填上了?
“說話!”
見二人都沒回答,郝隊長面色不悅,話音未落,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急忙轉頭。
楊毅緊跟着,看了過去。
寒風時不時的吹來,一株株樹木,宛如矗立在夜幕中的屍體,眼前哪還有半個人影。
剛纔跟着一起來的夏晴、鄧健,竟然全都不見了!
只能聽到蛐蛐的聲音,其他什麼都沒有。
憑空消失了一般。
剛纔夏晴還在說話,鄧健雖未說什麼,但高大的身影一直站在跟前,怎麼突然不見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楊毅和郝峰對望了一眼,全都不寒而慄,臉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