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暴雨之下,原本剛纔還明朗一片的色楞格河谷,此刻變得陰暗潮溼,谷地泥濘。
數萬瓦剌騎兵沒想到肇州左右二衛會手執長槍對他們發起進攻,不止是他們,就連後方的朱棣和朱能等人都未曾想到。
正因爲所有人都沒想到,這才讓馬哈木原本試探性的進攻,被硬生生逼成了騎兵衝擊。
雙方距離太近,不過二十餘步,前有上萬長槍兵硬頂上,後有己方數萬騎兵往前擁擠,局面避無可避。
“別怕這羣南蠻子,長槍不列陣,和找死無二異!”
馬哈木還在振奮軍心,可現在前軍的瓦剌騎兵根本聽不到他的話。
暴雨遮蔽了大部分視線,悶雷聲更是給人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兩軍即將碰撞,狹路相逢……
“殺胡兵!”
“南蠻子!”
在嘈雜的環境下,上萬長槍兵在衝到距離瓦剌騎兵只有十步的時候將長槍末端插入土中,突然列陣。
此刻他們千萬人如一體,不過眨眼間,一個長槍方陣便已經列成。
“我直(賣)你娘!”
瓦剌人痛罵,但局勢已經於事無補。
前軍數千騎兵狠狠撞在了丈三長槍組成的方陣上,人仰馬翻,戰馬嘶鳴。
鮮血揮灑在了戰場上,分不清是馬匹還是人,是明軍還是胡兵。
“好!”
瞧見這一幕,朱棣忍不住叫了一聲好,旁邊的朱能也攥緊拳頭道:
“自蔡莊之戰後,我大明已經有四十多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精銳的長槍軍了!”
“老二練兵有一手!”朱棣驕傲自大,絲毫不避諱肇州左右衛的歸屬問題。
反正他已經看開了,畢竟打完這一仗,他大概率就要讓位了,沒有必要還貪戀這種小功勞。
他只知道,就剛纔那一下,足夠馬哈木氣到吐血。
“中軍頂上,兩翼騎兵包夾!”
朱棣有條不紊的下令,同時目光看向空中。
漠北的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字時,朱棣便瞧見了頭頂烏雲在西北方向露出了一抹白色。
“中軍頂上前軍後,等待號令,隨時準備組成線列進攻。”
“後軍頂中軍,牽馬備馬槍,等待號令!”
一條條軍令經過朱棣的判斷下達,看似很久,然而距離瓦剌騎兵與前軍碰撞不過十幾個呼吸罷了。
此刻,正面戰場上的瓦剌騎兵士氣低衰,馬哈木不得不調轉馬頭,率領騎兵往左右兩翼散去,選擇主動避開肇州左右二衛的長槍陣。
然而,當他們主動散開,前軍的孟章立馬吹響號角:“嗚嗚嗚——”
“殺!!”
號角聲響起,肇州左右二衛化整爲零,以小旗爲單位,越過面前那壘高的瓦剌騎兵屍體,向那羣試圖分兵的瓦剌騎兵側擊。
一時間,墜馬者數百人,並且數量還在增加。
“這羣南蠻子不好對付!”
馬哈木叱罵一聲,加急調轉馬頭,準備繞過前軍直接襲擾中軍。
不過等他看向中軍,卻發現明軍中軍頂前軍,後軍頂中軍。
“搞什麼?”
馬哈木腦中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天空之中。
這一看,他才發現自己頭頂的烏雲正在快速向東南方向移動,西北方向的那一抹白色面積也越來越大。
“雨要停了,不要放過這個機會,直搗中軍大纛!”
馬哈木看到了明軍中軍和後軍的情況,由於習慣始終火槍和刺刀的組合,因此他們並沒有像肇州左右二衛一樣攜帶大量長槍。
沒有長槍的威脅,想要奇襲大纛,並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的想法剛剛升起,卻見明軍中軍隊伍左右兩翼的騎兵翻身上馬,抖動馬繮朝己方左右兩翼衝來。
“長兵對短兵,勝負猶未可知!”
馬哈木看了看自己四周手握丈許長槍的兵馬,再看看手握金瓜錘的明軍,自信心爆棚之下,毅然決然率領大軍嚮明軍兩翼上馬騎兵衝殺而去。
左右兩翼各五千騎兵與瓦剌騎兵正面衝殺,雖然馬背上金瓜錘太短有些吃虧,但明軍甲冑厚重,即便被長槍擊中,也頂多就是胸口一悶,有些吃痛罷了。
他們的頸部有護頸,面部有鐵面甲,並不擔心被面突,更別提他們胯下的戰馬披有正面馬甲,並不擔心在衝擊中吃虧。
反觀瓦剌騎兵,雖然也大多都是精騎,可馬甲這樣的厚重物並不適合在漠北作戰的他們,因此在衝擊作戰中,他們雖然兵器較長,可卻架不住戰馬不受力。
兩方碰撞,瓦剌騎兵衝勢一頓,但一直在側擊瓦剌騎兵的肇州左右二衛卻沒有放人的意思。
雖然身披重甲,但常年在密林作戰的他們即便到了南京戍衛,也堅持每日負甲跑操十里。
這樣的體魄,讓他們在複雜地形作戰時能夠很快適應,反觀瓦剌騎兵雖然讓明軍失去了使用火器的機會,但溼滑的道路卻讓他們一旦陷入包圍便很難突圍。
上萬肇州左右二衛騎兵下馬步戰,還敢持長槍正面與瓦剌騎兵發起衝鋒的戰鬥方式,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前所未聞。
數千騎兵被肇州左右二衛包圍,這是瓦剌騎兵第一次被步兵包圍,而他們的下場也不用多說。
此刻的馬哈木已經將關注點投向了朱棣的大纛,他要在大雨停下前對明軍造成最大傷亡。
“時間到了……”
瞧着擺脫兩翼騎兵朝自己衝殺而來的瓦剌騎兵,朱棣拔出了腰間金劍:“中軍準備,後軍上馬!”
“嗶嗶、嗶——”
兩短一長的哨聲響起,中軍萬餘下馬騎兵紛紛將肩頭燧髮長槍解下,隔着油紙抓緊。
後軍一萬明軍翻身上馬,也將馬鞍一旁的馬槍取出,隨時準備撕開油紙。
“不好!”
瞧見這一幕,馬哈木果斷擡頭。
如他猜測的一樣,暴雨過去的時間比他預料的還要快,四周的光線變得明亮許多,頭頂的烏雲也即將越過他們。
四周的雨開始變小了,而他們距離明軍中軍還有數百步的距離。
“撕油紙,裝彈,中軍線列,後軍等到號聲追擊!”
朱棣握緊長劍揮砍向前方的空氣,卻有一種將瓦剌騎兵一分爲二的氣魄。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不久,頭頂的烏雲徹底被漠北凌冽的狂風吹向西南,除了腳下泥濘的土地,再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剛纔這塊土地經歷了大暴雨。
“嗶、嗶嗶——”
哨聲絡繹不絕響起,傳令塘騎也不斷奔走。
此刻,中軍上萬下馬騎兵開始列陣,在軍隊左右各自列出五千人規模的三排線列。
後軍馬背上的騎兵們已經撕下油紙,開始填裝彈藥。
“嗚嗚嗚——”
瓦剌的號角率先響起,太平和馬哈木分別甩開了左右兩翼的王忠、徐增壽,朝着朱棣這萬餘線列騎兵衝來。
距離一點點靠近,明軍有條不紊的撕開油紙,爲燧髮長槍裝彈。
“殺!!”
衝入五十步的距離,明軍已經裝彈結束,但朱棣並沒有下達開槍的軍令。
“線列戰術這種排槍擊斃,距離越短,殺傷越大,往往一次性打完就能把對方士氣打崩,但具體能把距離縮短到多少,這得看軍隊的訓練情況……”
此刻,朱棣腦中想起了當初在武英殿時,朱高煦對自己侃侃而談線列戰術中關於排槍擊斃的事情。
待他反應過來,數萬瓦剌騎兵已經來到了左右兩翼距明軍不足三十步的距離。
“放!”
朱棣蓄勢待發,一聲令下後,號角聲吹響。
“嗚嗚嗚——”
儘管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但瓦剌騎兵已經衝入二十步之內,而迎接他們的便是上萬明軍組成的排隊擊斃。
“噼噼啪啪!!”
濃濃的硝煙升起,隨着它的升起,許多衝鋒路上的瓦剌騎兵一個接一個的栽倒。
第一排的明軍扣動扳機打出子彈後,他們立即蹲下,爲自己的火槍裝上刺刀。
第二排的明軍扣動扳機,隨後也蹲下上裝刺刀。
最後的第三排依舊如此,不同的是當他裝好刺刀,前面的兩排弟兄已經起身。
濃煙散去,數以千計的瓦剌騎兵死在了第一排,他們栽倒的屍體,讓後方衝鋒的瓦剌騎兵衝擊受挫。
一時間,栽倒者不可計數,馬哈木則是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他沒有看到明軍點燃火把和火繩,這與他從東蒙古人口中瞭解的火繩槍根本不一樣。
“被騙了?”
此刻,馬哈木腦中甚至想到了朱棣故意放出一些東蒙古人來瞞騙自己。
由於毫無準備,馬哈木他們將應對火繩槍的戰術,用來應對燧發槍。
原本他準備等明軍點燃火把後,下令瓦剌騎兵舉盾防禦。
然而明軍的燧發槍已經不需要火把來協助作戰,只需要扣動扳機,擊打燧石即可,因此他錯過了最佳的防禦機會。
“嗚嗚嗚——”
號角聲再度響起,明軍的後軍上萬馬槍騎兵聽到號角聲,果斷對試圖衝擊的瓦剌騎兵發起了衝鋒。
雙方距離百餘步,如果馬哈木執意繼續衝擊明軍線列騎兵,那他將在獲得少量戰果的同時,葬送大量的瓦剌騎兵。
“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馬哈木不假思索的下令撤退。
一時間,撤退的信號在軍中響起,已經被明軍打得士氣低落的瓦剌騎兵開始跟隨馬哈木的大纛撤退。
見到這一幕,太平不由得痛罵:“馬哈木你這個狗崽子!”
來不及罵別的,太平也立馬組織撤退,同時向把禿孛羅的方向派出了哨騎,準備將撤退的信號傳出。
他們按照約定的,向着河谷的東部開始撤退。
與此同時,王忠、徐增壽的兩支騎兵在解決了糾纏他們的瓦剌騎兵後,也紛紛拔出馬槍,撕破油紙,將彈藥裝入槍管之中,跟隨後軍對瓦剌展開追擊。
一時間,攻守易形,五萬瓦剌騎兵不知死傷多少,但規模依舊龐大。
不過他們沒有糾纏,沒有戀戰,集體向着河谷東部撤退。
朱棣一馬當先,率領後軍騎兵和王忠、徐增壽、朱能等人展開追擊。
以不足兩萬,追擊敵軍三四萬。
“傳令全軍,圍剿胡兵,等待我號令馳援沈國公!”
前軍隊伍之中,孟章不急不躁的對李失他們下令,同時接管了中軍陳武的上萬線列騎兵,讓他們參與圍剿瓦剌騎兵。
很快,被肇州左右二衛包圍的那數千瓦剌騎兵不是投降,就是被當場格殺。“嗚嗚嗚——”
沉悶的號角在河谷之中迴響,不足兩萬的明軍騎兵,對前方規模三四萬的瓦剌騎兵展開追擊。
馬哈木他們一邊撤退,一邊回頭看。
在進入河谷前,朱棣便已經將挽馬、乘馬留在了河谷外,還派一千馬軍守護。
如今的他們,只有胯下的一匹戰馬,所以朱棣前番纔會讓騎兵步戰,保留戰馬體力,以此在追擊時得到優勢。
儘管身披重甲,明軍那膘肥體壯的戰馬依舊氣壯如牛,馱着自己的騎士,不停地拉短兩軍距離。
“啪啪啪啪——”
當距離縮短到五十步左右的位置時,明軍的馬槍開始作響。
雖然只有兩萬人,但他們組成雁形陣開始追擊,開槍過後的騎兵主動放慢馬速,爲身後的騎兵讓出射擊位置。
“額啊!”
一時間,墜馬者無數,馬哈木和太平頭皮發麻。
“我要殺了東蒙古的那羣狗崽子!”
太平和馬哈木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那羣東蒙古的投降之人根本沒說過明軍不用火把也能點燃火槍,更沒有說過明軍能在馬背上使用火槍。
他們中計了,而中計就代表吃虧!
“啪啪啪啪——”
馬槍的聲音時不時在身後響起,可馬哈木他們卻不敢停下,生怕明軍咬住他們。
剛纔六萬打四萬,仗着大暴雨都沒能打贏,如今明軍有了火器,那結果就更不用多說了。
“給俺追啊!”
朱棣赤紅着眼睛,急的連“俺”都說出來了。
在他看來,如果沒能重創瓦剌,那他這一戰無疑充滿了遺憾。
現在看來,他們頂多對瓦剌造成了萬餘死傷,雖然已經十分沉重,但還不足以傷筋動骨。
他要把瓦剌的脊樑骨打斷,那起碼要留下不低於兩萬的瓦剌人才行!
想到這裡,朱棣狠心對自己的坐騎揮動馬鞭,吃痛之下戰馬加快了腳程。
“割馬甲!”
爲了追擊成功,朱棣率先動手,用短刀割斷了戰馬身上那幾十斤重的馬甲。
明軍見狀,紛紛效仿,他們所經過路上,紛紛留下了一地珍貴馬甲。
減少了幾十斤的負重,明軍戰馬的速度又快了起來,不斷拉近與前方瓦剌的距離。
中斷的槍聲再度響起,每一次響起,都能帶走數十上百的瓦剌騎兵性命。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管是瓦剌還是明軍,雙方的馬力都已經跟不上這樣程度的奔襲,兩方速度都不約而同的慢了下來。
不同的是,瓦剌慢下來的速度要比明軍更快。
“調馬頭,跟他們拼了!”
眼看即將馬力耗盡,馬哈木燃起最後一絲血性,調轉馬頭開始對身後的明軍動手。
他們發起了最後一輪的衝鋒,朱棣見狀也激動的拔出自己的馬槍:“衝!”
雙方發起了衝鋒,在這暴雨過後的河谷平原上糾纏到了一起。
由於馬力不足,這時的衝鋒顯得軟弱無力,並沒有那種血肉碰撞的激昂,而是一種精疲力竭的搏殺。
戰馬已經疲憊不堪,但馬背上的兩軍將士力氣十足。
瓦剌騎兵刺出手中長槍,明軍卻舉槍射擊。
“啪啪啪——”
彈丸擊穿了瓦剌的甲冑,全身的力氣被抽空,栽倒的胡兵不可計數。
射擊結束,大量騎兵撤到後方,將戰場交給身後的同袍。
同袍若是射擊結束,其它人尚不能補上,則是拔起地上的一些長槍,與瓦剌騎兵糾纏搏殺起來。
馬哈木見狀,也當即讓數千騎兵上前搏殺,其餘騎兵則是駐馬恢復馬力,準備隨時撤退。
他們的舉動被朱棣用望遠鏡看在眼裡,但朱棣也沒有閒着。
他帶着數千騎兵在隊伍後方,不停地將馬料與淡水餵給戰馬。
相比較牧草,馬料無疑能更快的爲馬匹補充體力。
沒有望遠鏡,馬哈木只能看到明軍來回更替的與己方數千騎兵交戰,根本看不到朱棣的舉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隨着作戰的數千瓦剌騎兵敗退下來,馬哈木便沒有繼續下令出擊。
與此同時,明軍也紛紛駐馬恢復馬力,同時爲自己的馬槍裝填彈藥。
稍微休整了一下馬力,馬哈木便不再戀戰,果斷鳴鏑撤退。
得到指令,本就對明軍產生恐懼的數萬瓦剌騎兵開始調轉馬頭撤退,不過這次他們撤退的方向不再是東方,而是想着東南奔走。
“他們想要渡色楞格河!”
朱棣察覺到馬哈木的意圖,因爲進入山谷前,阿魯臺就和自己說過,山谷之中有色楞格河橫穿而過。
想到這裡,朱棣立馬吹響號角,休整片刻的明軍立即發起了追擊。
兩軍在河谷平原上追逐數裡,直到前方出現一條寬二十餘步的河流時,瓦剌騎兵毫無顧忌的驅馬躍入水中。
待明軍追上來,只能將他們包圍在岸邊,不斷扣動扳機,射殺那羣準備渡河的瓦剌騎兵,同時觀察瓦剌騎兵渡河的規律。
“水裡有淺灘,只是水渾我們看不到。”
“小心彈藥包,準備渡河!”
朱棣提醒了一聲,隨後便準備肉搏北岸瓦剌騎兵,並跟隨瓦剌騎兵腳步渡過色楞格河。
不過不等他行動,色楞格河南岸卻傳來了馬蹄聲。
朱棣拿起望遠鏡打量,果然看到遠處有大量騎兵朝着陸地深處向色楞格河奔走而來。
“等等!”
朱棣擔心有埋伏,用望遠鏡仔細打量,但由於敵軍太遠,明軍的望遠鏡頂多看二三裡,因此他也吃不準來敵有多少。
“陛下,他們應該沒有援軍纔對。”
忽的,消失許久的阿魯臺突然策馬上前出現在了朱棣身旁,朱棣聞言則是皺了皺眉頭。
南岸的動靜不小,看上去不像是小規模的援軍。
只是阿魯臺說的也對,瓦剌的兵馬頂多六萬,現在基本都已經暴露出來,除非南邊的亦力把裡支援他們,不然他們根本沒有援軍。
想到這裡,朱棣不再猶豫:“全軍渡河!”
隨着朱棣下令,兩萬明軍一股腦向着北岸岸邊的萬餘瓦剌騎兵發起衝鋒。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明軍之中許多歸順蒙古人紛紛叫嚷,一時間北岸無法渡河的瓦剌騎兵紛紛下馬投降。
當然,這其中也有冥頑不靈的,他們縱馬躍入色楞格河,但卻被河中暗流連人帶馬的沖走。
“快點渡河,別聽他們的!”
南岸,已經率領萬餘人渡河的馬哈木不斷叫嚷,這幾聲叫嚷在身邊護衛的擴散下,很快從北岸喚醒了大量瓦剌騎兵。
他們驅馬走淺灘前往南岸,明軍則是扣動扳機,將他們射殺。
“射箭!”
馬哈木取出了弓囊中的長弓,率領麾下騎兵紛紛跟隨射箭,試圖用箭矢干擾明軍。
一時間,大量箭矢以拋射的形式落入北岸,許多投降的瓦剌騎兵和收降的明軍遭遇襲擊。
爲了躲避箭矢,他們不得不調轉馬頭撤退。
割了馬甲後,他們無法確定這些流失會不會奪走自己的戰馬的性命。
在馬哈木的掩護下,北岸數千瓦剌騎兵成功渡河,連帶着前番渡河的瓦剌騎兵,一時間兩萬餘瓦剌騎兵在南岸放箭騷擾片刻後,當即向東南方向撤退。
“渡河!”
瞧着他們撤退,朱棣立馬下令渡河。
這次有了數千瓦剌降兵的幫助,他們十分成功的渡過了色楞格河。
也在他們渡河成功,向馬哈木、太平展開追擊的時候,馬哈木和太平也來到了一直傳出馬蹄聲的地方。
他們十分疑惑,心想到底是誰能鬧出這麼大動靜。
卻不想等他們到來,看到的是率領數萬婦孺在原地策馬來回奔走的脫歡。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讓你看好你舅舅嗎?”
被脫歡救了一命的馬哈木並沒有感謝,而是連忙詢問本雅失裡的去向。
“舅舅趁着渡河出逃,我着急來救阿布你們,沒能及時攔住他……”
脫歡十分慚愧,馬哈木聞言脾氣上頭,揚起了馬鞭。
旁邊的太平見狀,連忙攔住他:“如果不是脫歡,我們今天就要被朱棣殺死在色楞格河了。”
“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內鬥,而是撤退。”
“有那羣投降的狗崽子,朱棣很快就能追上來。”
太平的話很有道理,聞言的馬哈木壓下脾氣,咬牙道:“撤!”
隨着他一聲令下,數萬婦孺和兩萬餘瓦剌騎兵開始撤退。
由於脫歡帶來了許多馬匹,這次他們的撤退速度很快,等朱棣他們趕到這裡時,他們已經徹底跑遠了。
“混賬!”
朱棣瞧着滿地的馬蹄,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援軍帶來了新的馬匹,這才能幫助馬哈木他們這麼快逃離。
“陛下,現在看樣子是追不上了,不過我們這一戰的戰果也足夠輝煌,全賴陛下指揮有方。”
阿魯臺策馬上前不吝讚揚,畢竟一戰報效瓦剌最少兩萬騎兵,這樣的戰果已經足夠大肆宣傳了。
“沒能更進一步,始終有些遺憾……”
朱棣略皺眉頭,本想調轉馬頭離開,可這時外圍塘騎卻急匆匆的策馬而來。
“陛下!”
同安侯火真接收了塘騎訊息後,興高采烈的策馬而來,翻身下馬跪下作揖道:
“恭喜陛下,我軍在西北角圍堵到元裔本雅失裡及其人馬,本雅失裡已降。”
“好!!”聽到本雅失裡的名字,朱棣忍不住叫聲好,四周明軍將領也紛紛喝彩。
相比較他們,阿魯臺卻臉色瞬間煞白。
他佩服朱棣不代表他希望朱棣能抓住瓦剌高層,更別提像本雅失裡這樣的元裔了。
本雅失裡被抓住,這就代表什麼,他這個曾經的東蒙古太師再瞭解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