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之百姓,此前多以山林狩獵,梯田耕種爲主,不善紡織。”
“故此,臣以爲,可以百姓種桑樹養蠶,設西南織造局,以織造局購買農戶所產生絲,制絲制綢。”
武英殿偏殿內,徐碩正在彙報自己對西南紡織置業的看法,並將看法撰寫下來,上疏供朱高煦閱覽。
朱高煦一邊翻閱,一邊傾聽,不多時纔開口道:
“雲南之地道路崎嶇,你這般話雖然好,但若是運費高昂,導致綢緞布匹價格上漲,又該如何?”
“必不會如此。”徐碩謙卑躬身道:
“雲南許多少民多居山中,而山中雖有大山可尋肉食野菜,雖有梯田可耕種糧食,但梯田寬闊不過幾分地罷了。”
“這些坡地若是用來種植桑樹,產出所得只要能賣出比這些坡地所種出的糧食更多,便不會有太大問題。”
“臣調閱了南京戶部尚書江淮昔年在隴川任職時的奏疏,每畝坡地可種桑樹六百株,可養活五百隻蠶,可出二十斤生絲。”
“以江南來說,江南生絲每斤一百六十文,雖然近些年因爲廣泛種植而下降,卻也有一百二十文每斤的價格。”
“西南之地的絲不如江南的好,但每斤百文卻不成問題,如此一來每畝可出二貫錢的生絲。”
“朝廷可以以每斤八十文購入生絲,刨除運費再製作,每畝可出三匹絲綢,販賣西洋最低四貫錢。”
“刨除其餘人工、材料成本,每畝桑地產出蠶絲可織絲綢三匹,桑戶每畝賺取一貫六錢,而朝廷可以擢取一貫五錢,餘下九錢則由織工賺取。”
“朝廷賺錢的一貫五錢中,又大致需要根據情況出一些運輸費用。”
“不過隴川之地的坡地足有數百萬畝之多,若是都種上桑樹,每年可產出近千萬匹綢緞。”
“不僅能銷往中南、印度廝當、西洋,若日後鐵路技術成熟,還能銷往北邊。”
徐碩這算是在給朱高煦畫餅了,千萬匹絲綢放眼大明朝的人口數量確實不夠看,但尋常百姓又哪裡捨得花一貫幾錢去買一匹絲綢製作成衣。
能穿得起絲綢的人,放眼大明也不過就幾十萬人罷了。
“近千萬就算了,但以你們的盤算來說,西南之民僅憑坡地便能養活自己,這倒也算利國利民。”
“不過數百萬畝坡地湊在一起,只能讓隴川的百姓發家,而不能讓整個西南的百姓發家。”
朱高煦將奏疏放在桌上,同時看向身旁的朱瞻壑:“太子,你去過隴川任職,覺得如何?”
見自家父親詢問自己,朱瞻壑作揖道:“兒臣以爲,可以實地考察,看看雲南及行都司諸府適合種植桑樹並養蠶的有哪些地方。”
“僅兒臣此前進來來說,諸如永昌、隴川、臨滄、鎮康、普洱、楚雄、蒙化等地都適合養蠶生絲。”
“例如孟養、孟墾等地,則是常年過於溼熱,不太適合。”
“僅這七個府,大約有民二百萬,其中農戶約八成,細算便是一百六十萬,約三十萬戶。”
“若是想要這七個府的百姓攜手共富,朝廷可以給每戶百姓定額五畝桑田,以此來種桑養蠶,販賣生絲。”
“不過想讓百姓改稻爲桑,還需要面對一個問題。”
下放朱瞻壑爲吏還是有好處的,一旦聊到他所熟悉的環境,他腦中便有一個大概的框架來構思,所以才能根據徐碩的建議來舉一反三。
見自家父親示意自己說下去,朱瞻壑這才恢復了一些自信,同時對徐碩作揖道:
“剛纔徐尚書所言的每畝桑田養蠶生絲可出三匹絲綢,這是以成年的桑樹桑葉產量來算的,可眼下雲南並未有如此之多的桑樹。”
“桑樹從苗種下,再到桑葉產量穩定,這個時間約三年左右,而西南的桑樹苗也並不算多。”
“當下除隴川外,便只有成都周圍可以產出桑苗,成都產出多少,孤並不清楚,但隴川每年所產桑苗亦不過三十萬株左右,頂多種植五萬畝坡地。”
“成都雖然自先秦便有種桑之說,但產出不會超過百萬株。”
“此外,這些桑苗也無法從成都運抵隴川,故此只能依靠隴川來發展雲南桑田。”
“即便當下隴川桑苗擴產,明年也不過能產出約百二十萬株,頂多種植二十萬畝坡地。”
“桑苗擴產,需要開荒坡地,這需要錢糧及時間。”
“此外,桑苗運拔出後,需要在兩三日內便完成種植,期間還需要不斷補水,不然以雲南之氣候,不消一日便會乾枯而死。”
“故此,朝廷只能下令各府百姓開荒坡地,而後從隴川、成都等地調撥桑種播種爲桑苗,再由桑苗移植爲桑樹。”
“這前前後後,沒有五年時間是完不成的。”
“那麼這五年時間裡,這三十萬戶百姓何以生存?朝廷是否有手段應對?”
朱瞻壑畢竟在基層幹過,權謀詭計他不行,但穩紮穩打關乎民生的事情他還是清楚的。
從他對徐碩建議的質問來看,實際上楊士奇他們掐算的剛剛好。
湖廣鐵路需要六年時間才通車,這六年時間剛好可以在湖廣開荒坡地,種植桑種,引進織機開工。
“殿下所言甚是,臣已經在奏疏上寫了具體的治理措施。”
徐碩畢恭畢敬行禮,而後繼續道:“臣以爲,可以每戶開荒坡地二畝而撥糧二石,以此來讓百姓積極開荒坡地,播種桑苗。”
“桑苗雖然只需要百餘萬畝,但其它開荒的坡地卻可以種植其餘果蔬、亦或者朝廷之所缺橡膠。”
“雲南平原水田之秈粳稻畝產亦不過三百斤,而坡地之產量,每畝不過二百斤。”
“若是朝廷傳令每畝坡地開荒成功,另種下桑種、橡膠樹種並長成便撥糧二石,必不會缺少百姓開荒播種。”
“此番政策,不僅能將人口向滇西、滇南吸引,滇東及中部、北部等衙門也可以出錢糧購買農戶耕地,鼓勵其遷徙。”
“隨後,再從江南人口稠密之地遷徙百姓前往滇東、北地區,均田以充實雲南漢家人口。”
徐碩回答完後,便給朱高煦報起了帳。
“以臣之計算,五年內,朝廷大約需要調撥五百萬石甚至更多,另外再調三百萬貫錢來籌備購田、購買桑種、橡膠種等事宜。”
三百萬貫錢,五百萬石糧……
如此龐大的一筆錢糧,也難怪江南會與西南在廟堂爭論那麼久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政績,以及稅收。
唯有上交的稅收足夠多,當地的官員纔會有足夠的政績,才能得到拔擢,擠進京城擔任京官。
爭奪錢糧只是第一點,第二點纔是地方經濟與政績,第三點則是增加廟堂話語權。
朱瞻壑默默盤算着這些事情,朱高煦則是在片刻後開口道:“倒也不算多。”
“與錢糧相比,我所關心的,是何人有魄力對雲南進行改稻爲桑。”
“回陛下……”徐碩沉吟片刻,而後開口道:
“當下的戶部右侍郎趙軌在此前擔任雲南布政使,給予隴川改稻爲桑許多幫助,由他對雲南進行改稻爲桑,不僅雲南官員會信服,成都府的官員也不會刁難。”
徐碩的心思顯露了出來,趙軌如今是戶部右侍郎,再往上一步便是六部尚書。
當下的情況並不難看出,工部尚書黃福與吏部尚書蹇義都已經快七十歲了。
如果趙軌想要再進一步,那無疑需要在三年內積攢足夠的功績來頂替這兩個位置。
雲南改稻爲桑,這個能爲朝廷增收數百萬貫的事情,便是趙軌日後被拔擢的臺階。
“便按照你所說的,調戶部右侍郎趙軌任雲南布政使,推行改稻爲桑的國策。”
朱高煦把徐碩的心思看在眼裡,不過他也樂見於此。
日後的大勢還是要往南邊走的,畢竟是大航海貿易的時代,北方吃虧就吃虧在有封凍期和嚴寒這兩點。
故此,單純扶持北方,不足以對抗日後的江南。
西南如今有了交趾、雲南兩個出海口,再加上改稻爲桑,日後必然會成爲朝廷制衡江南的基石。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開口道:“行了,若無事情便退下吧。”
“臣告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徐碩便坦然作揖離開了偏殿。
倒是在他走出偏殿的時候,偏殿門口卻早早等待着一道他所熟悉的身影了。
那身影朝他作揖表示祝賀,而能有這番眼見的人卻並不多,還能向他所祝賀的,便只有王回了。
徐碩皺眉離去,王回也不生氣,只是示意班值太監可以爲自己傳話了。
“陛下,戶部尚書王回求見。”
“宣!”
聲音從殿內傳來,王回對班值太監行禮作揖,而後走入殿內。
這一幕被殿閣的衆人看在眼裡,楊榮等人咬牙切齒卻拿這二人毫無辦法。
此時,王回已經走入偏殿內,並且對朱高煦、朱瞻壑行禮作揖結束了。
“陛下,此乃北方改制的奏疏,請您閱覽……”
王回遞交出一本厚厚的奏疏,班值太監爲其轉遞後,朱高煦拿起來,一目十行的開始翻看。由於奏疏太厚,一時半會看不完,朱瞻壑便主動開口示意賜座。
王回坐在位置上安靜等待,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朱高煦一直用了半個時辰才堪堪看完這本奏疏。
要知道,以他處理奏疏的速度,半個時辰完全可以處理最少二十本奏疏。
王回這本奏疏,最少有兩萬字的文章,而奏疏開篇便以《北地利弊革變》爲題,向下詳細提及了應該如何對北方進行經濟、政治、軍事、外交上的各種改革措施。
其中經濟計劃所確定的革變內容,主要是由朝廷調撥錢糧,集中主要力量對北方資源開採的所有資源工廠進行配套的經濟工廠建設。
根據王回奏疏中的內容,北方將以十年爲目標,依託現有的鐵路,在鐵路沿邊建設大約三百七十二個工人數量在五百人以上的中大型工廠。
由於王回得到了朱高煦的批准,可以在他允許的情況下前往太學,故此他了解了所謂的輕工業、重工業,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科技產物,現在已經誕生,還未推廣,亦或者即將出現的科技產物等等。
他這本奏疏,重點在推行北方重工業和輕工業,不管是蒸汽機車、蒸汽機船、煤炭開採、金屬礦開採、非金屬礦開採、化肥、金屬結構、水泥製品、其他建築材料製造等等重工業。
亦或者是採鹽、制酒、皮革、毛皮、傢俱、造紙、油墨、動物膠、玻璃、自行車、鐘錶、五金製品等等輕工業。
這些凡是已經研究出來,但太學還沒來得及公佈或整合,亦或者還未來得及降低成本的輕重工業,王回都一股腦的準備在北方投入生產。
東北山高林密,可以在開荒同時造紙、製作傢俱,並依靠不斷開荒的北方農田所產出糧食來制酒,收集東北和草原的動物皮革、毛皮製作爲商品。
除此之外,不僅太學要搞研究,各類工廠也會參與研究並降低各類商品成本。
鋼鐵、煤炭、水泥的產量將會在十年後翻倍,北方將會再崛起三百多家中大型工廠,解決數十萬人的生計問題。
可以說,在三楊和蹇義、徐碩等人還在大明現有的市場進行爭搶的時候,王回就已經意識到要做大蛋糕,以此來讓北方經濟反超南方。
當下的大明距離開始工業革命不過十餘年,整體來說,大明的工業基礎還處於十分薄弱的狀態。
故此,王回能寫出這樣的一份革變奏疏,便是朱高煦本人也感到了十分吃驚。
王回所寫的許多輕工業,完全是在爲日後的科技研發成功做準備,這點是最吸引朱高煦的。
但同樣,他希望這些國營工廠也能擁有自己研發改進商品的資格,這是朱高煦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還沉浸在王回的奏疏內容中,而朱瞻壑則是拿起了被朱高煦放下的奏疏,安靜的翻閱着。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沉浸其中,心中更是佩服王回居然能想到這些事情。
不過漸漸地他便發現,這些東西並非是王回發現的,而是自家父親曾經下發的一些政策。
王回所做的,便是提前佈局,同時整合了自家父親的那些政策,經過裁汰後簡練成爲了這本《北地利弊革變》奏疏。
他還未看完,朱高煦便已經開口道:“以此本奏疏,你當入燕臺……”
修燕臺,鑄金身,繪畫像,這是大明臣子自永樂以來的最高榮譽。
面對這樣的榮譽,王卻只是不緊不慢的作揖行禮,而後纔開口道:
“臣這本奏疏,尚有許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但以臣之才智,已經不足以完善此本奏疏,故此才前來將奏疏呈於陛下,望陛下將其完善後,準朝廷對北地進行革變。”
面對王回的這番話,朱高煦有些感嘆。
這些年他一直在扶持北方,可北方卻鮮有能以實際行動支持他的人,亦或者說,北方的官員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維。
如今北方出了王回,雖然朱高煦此前對他百般忌憚,但現在卻不免慶幸有他。
朱高煦的時間不夠多,每日處理政務便讓他分身乏術,更何況他還要撰寫書冊傳於後世子孫,所以想要翻閱存檔奏疏來了解地方,並對北方提出籠統的經濟改革這種事情,是他所難以兼併做到的。
有王回這本奏疏作爲基礎,他便可以用很短的時間將北方的經濟改革給做出調整和安排。
“此項變革,你預期十年完成,不知要耗費多少錢糧?”
王回並未在奏疏上書寫錢糧,畢竟他並不知道這本奏疏是否會存檔,又是否會被有心人翻閱。
正因爲他這般舉動,朱高煦已然料到了這件事情會耗費很大。
王回沒有參與江南和西南的爭端,爲的就是這件事情……
“以臣之估算,大約需要五千萬貫左右……”
王回恭敬作揖,而後給出回答。
這個回答讓一旁的朱瞻壑瞳孔緊縮,反倒是朱高煦早就預料到了,並未感到吃驚。
現在大明的許多官員雖然接受的是新學,但思維依舊沒有徹底轉變過來,類似王回這種人是很少的,大部分都被朱高煦聚集起來投入太學了。
不過這並非說太學單拉幾個出來都是王回,畢竟能像王回這種有權謀手段,還能以新學思維進行治國的人太少了。
許多官員儘管一直見到了蒸汽機車、蒸汽機船、自行車、和黃包車、化肥等科技產物,但他們只是侷限於瞭解,並沒有多少人會前往工廠詢問那些機器的造價,製造機器的時間和流程等等。
恰好,王回在吉林那幾年,他一直在各個工廠走動,同時通過邸報和張孟存等人傳給他的奏疏瞭解北方各處情況。
全因如此,他才能寫出如此完善的革新奏疏。
一臺大型的機器,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是以年計數的,耗費的錢糧也是以萬計數。
類似北方的三大船廠雖然得到了撥款,但至今還沒有能力單獨生產出一艘蒸汽機船,仍然需要太學派遣學者幫助他們。
三大船廠是這樣,北方的大部分工廠也是這樣。
所以想要北方資源產能翻倍,並再修建三百多箇中大型工廠,這需要耗費的錢糧並不是小數目。
王回也是等着朝廷對十六商幫下手,財政足夠充裕,纔敢呈上這份奏疏。
“這本奏疏暫時留在我這裡,待我完善發佈,北方革變由你操手。”
朱高煦將奏疏放在了桌上顯眼的位置,王回見狀起身作揖:“臣告退……”
在朱高煦的注視下,王回緩緩後退並轉身走出了偏殿。
在他走出的同時,楊榮等人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能佔用陛下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足以說明王回所奏報的事情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想到這裡,楊榮等人各有心思,而偏殿內的朱高煦則是側目看向朱瞻壑:“這份奏疏如何?”
“兒臣理政多年,未曾見到如此具有匠心的奏疏,雖然處處有着父親的痕跡,但若是此政施行,北地數十萬戶百姓的生計足能解決。”
“不僅如此,北方也能在十年後獨佔鰲頭,將南邊壓制住。”
“若是能達到如此局面,則對朝廷十分有利。”
朱瞻壑毫不吝嗇的給出了極高的評價,他知道自家父親一直在想着恢復漢唐時期對西北的統治,但是西北的投入需要錢,而朝廷也一直在對北方投入。
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強行佔據西北的,因爲北方的投入太大了,所以自家父親纔會轉而向南投入。
如果王回的這份奏疏能夠得到實現,那北方的經濟將在未來十年間得到迅猛的增長,完全可以脫離南方幫扶的局面。
屆時恐怕就不是南方幫扶北邊,而是北邊幫扶南邊了。
“十年時間,希望我還能撐下去吧……”
朱高煦看着那份奏疏,暗自投下希望。
他昨日得到消息,老三朱高燧入冬以後便臥病在牀,這讓他的心忍不住懸了起來。
當然,比起自己的身體,他還是更擔心老三的身體。
儘管朱高燧少年時幹得混賬事不少,但畢竟是自己弟弟,兩人也是有感情在的。
此外,如果朱高燧出了什麼事情,朱高煦最擔心的便是老頭子。
自從上次北巡返回,老頭子便時不時會患上風寒,這與他此前的身體素質相比,差距不可謂不大。
如果老三出了事情,那老頭子身體會不會繼續惡化,這讓他很擔心。
想到這裡,朱高煦不免詢問道:“老爺子沒事吧?”
“鉞兒今早回東宮吃飯的時候還說恢復了不少,御醫們也說沒事,應該好很多了。”
“兒臣準備稍許去看看爺爺,順帶在大明宮過夜。”
朱瞻壑與朱高煦說着,隨後他頓了頓,小心翼翼開口道:
“永陵已經開始動工了,按照您所說的,僅撥給了五十萬貫修建。”
“此外,赤驩的屍首已經下葬了,按照您所說的披戴甲冑而葬……”
即將五十二歲的朱高煦,也不免開始爲自己籌備起了陵墓,而率先下葬的,是朱元璋昔年賞賜他,作爲他戰場兄弟的赤驩。
“日子定好了嗎?”
朱高煦沉默片刻後纔開口詢問,朱瞻壑頷首道:“此前只是掘開,故此修建赤驩的墓室需要半個月時間,估計元宵節前後就能竣工。”
“嗯”朱高煦應了一聲,隨後長嘆一口氣:“到時候我親自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