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連忙招來幾名師爺商量,其中一位師爺道:“大帥,事情有些不妙啊,如果這件事和我軍進攻耽羅島有關聯的話就大事不妙了。 ”
李山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關節,連忙問道:“這有什麼關節,你倒是說明白一些?”
師爺晃着腦袋道:“屬下一時還想不清楚,只是他們這個節骨眼上來,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屬下總覺得不對。
我看眼下之計不如把他們扣留下來,也好讓遼東水師投鼠忌器。 ”
另外一名師爺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如果遼東水師找茬,那不正好授人以柄?我看大帥明日早上不如借艦船啓航之際,前去送行,再送些禮物,把他們好生送走吧。 ”
李山聽着他們的主意心中一陣憤懣,都是些什麼狗頭軍師,一頓臭罵把幾名師爺罵出堂去。 但師爺的話卻給他提了個醒,難道真的是跟征伐耽羅的行動有關?
夜黑風高,清風拍岸,一名水兵解開福州號的纜繩,船悄悄離開碼頭,在港口裡轉了個灣,拉起風帆,遁着羅恩島水道朝外海而去。
碼頭旁監視的李朝船隻,正沉入夢鄉絲毫沒有感覺。
一天之後,福州號駛入木浦外海的小黑山島,這個黃海上方圓五里的小島已經成爲遼東水師的前進錨地,大小二十艘戰艦散佈在周圍。
旗艦泰山號上,薩里尼正聽着艾達講述着此番探路的經歷。
原來這次福州號深入木浦港有三個目的,是偵察港內艦隻數量,停靠位置等情報,第二是探明羅恩島水道的航道情況,在修理的三天期間,福州號的舢板天天在水道內釣魚。
實際上就是在測量航道的水文情況。
也是最重要地一點,水兵們的鬧事是薩里尼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辦法。 遼王的命令是既要幫助王路朝守衛耽羅,但又不能讓人家知道遼東與耽羅之間的勾搭。
那麼怎麼樣才能做到這點呢?
薩里尼終於想出了找茬的辦法,派出福州號水兵到木浦港鬧事,大小都得鬧出點動靜,最好遼東水兵被李朝士兵打一頓。 這樣一來,他纔拿到了討伐的由頭——興師問罪。
薩里尼聽完艾達的,一拍大腿。 興奮道:“好好好,你小子做得漂亮,所有被打地水兵按照傷勢發給獎賞。
明日一早兵發木浦,小艾,你的福州艦吃了大虧,先在錨地修養一下,行動就別參加了。 ”
艾達一聽不帶他去,着急萬分道:“謝提督賞賜。 只是我們福州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大虧,還望大人讓福州號給艦隊帶路,找回場子。 怎麼能不帶我們呢?”
薩里尼笑道:“好,就讓你們當先鋒。 ”
翌日清晨,旗艦泰山號一聲炮響。 二十艘艦船在海上整理成一字長蛇陣,拉滿風帆朝木浦方向而去。
……
耽羅島,高麗軍營。
“不好啦,不好啦。 遼東水師敗啦。 ”一名小兵驚惶失措道。 此話一出,周圍的士兵連忙聚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況。
那小兵喝了口水道:“今日我去遼東營裡送給養,就聽幾名漢人士兵竊竊私語,說什麼遼東水師前日夜襲木浦港,被李賊的水師打了埋伏。
雖然遼東水師船快炮利,但好漢架不住人多,十艘艦被二百艘船圍着打。 一直堅持到下半夜,只有一艘船突圍而出,其他的船全部戰沉。 ”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立刻在軍營裡散佈開來,士兵們交頭接耳:“遼東水師敗了,我們可怎麼辦啊?”
“是啊,海對面李賊有三萬人馬,二百多艘戰船,不日就要殺過海來。 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
“我死了不要緊。 只是我家還有七十歲的老母,誰給她養老送終啊?嗚嗚嗚”
“你怕死。 誰不怕死,原來王不就指望着漢人撐腰,現在漢人水師敗了,殿下就沒指望了,不如我們逃了吧。 ”
“住嘴,你個軟骨頭,當初來耽羅時,就你最怕死,現在殿下正是危急關頭,如何能捨他而去,休要再擾亂軍心。 ”……
大帳之內,王路朝如熱鍋上地螞蟻走來走去。 外面的風言風語早已傳到他的耳朵裡,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如果遼東水師全軍覆沒是真實的,那他王路朝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斜眼看了一下那位遼王派來的幕僚璩義,只見他如佛祖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神情恬靜,一言不發。 王路朝吸了口氣道:“先生是否聽過外面地謠傳?”
璩義睜開眼睛,也不回答只是反問:“殿下相信嗎?”
王路朝一時語塞:“這個……”
璩義道:“殿下不是說謠傳嗎?既然是謠傳就不要相信了。 ”
這樣的回答算什麼,王路朝看着璩義毫無表情的面色,心中已經在罵娘。 他正要說什麼,璩義已經站起來拱手道:“殿下,營中還有事,屬下告辭了。
”說着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帳。
王路朝被晾在一邊,目瞪口呆。 趙玉成看着璩義的背影,氣道:“什麼人啊,對殿下如此不尊重。 現在他們地水師已經覆滅,還能牛到什麼時候?”
王路朝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就算他們不牛了,眼下這危機又該如何解決。 ”
李存道:“李賊大軍朝發夕至,擋是擋不住的,眼下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降,二是走。 ”
王路朝眼中餘波一瞥看着李存道:“降?怎麼降,我同李賊勢同水火。 降了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李存躊躇道:“那就走,遼東不是送我們三艘大船嗎,殿下集合一些親信泛舟回遼東暫避風頭。 ”
趙玉成怒道:“腐儒敗國,腐儒敗國,殿下臥薪嚐膽,多年隱忍,如今高麗遺臣遺族四方來援,好不容易有了這一片基業,而且還聚攏了一萬軍馬。
李賊海上來攻,我在陸地迎敵,如何不能抵擋一陣。 如果不戰而走的話,軍心民心盡失,再想登高一呼,也就無人云集了。 臣請殿下穩定軍心與李賊決一死戰。 ”
李存哼了一聲,道:“決戰?李賊三萬強兵,連遼東水師都擋不住,我們着一萬烏合之衆如何能夠抵擋,螳臂當車爾。 你這樣慫恿殿下,無異於玉石俱焚。
殿下大王苗裔,只要保存殿下,高麗國纔有希望。 殿下不能猶豫了!”
王路朝手託着頭,異常煩惱,他見一旁的崔正奎默不作聲,問道:“崔將軍,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 ”
崔正奎拱手道:“殿下,實在抱歉,沒有什麼想法。 ”
王路朝看着他冷峻的臉色,心中靈機一動,揮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讓我安靜一會。 ”三人面面相覷只得告辭出去。
是夜,王路朝招璩義、崔正奎入帳。
同時,在另外一個營帳裡,高麗水師提督金子木正和李存對面而坐,金子木道:“李大人,今日帳中議事說了些什麼?”
李存道:“殿下還是猶豫不決,但似乎他肯定不會投降李成桂。 ”
金子木道:“這個老夫也料到了,殿下和李成桂是死敵。 既然如此,李大人做何打算?”
李存道:“金將軍真的相信遼東水師已經覆滅了嗎?”
金子木道:“只要看看明日一早殿下如何處置就知道了。 ”
李存道:“願聞其詳。 ”
金子木道:“如果是謠言,那麼殿下不會理會,因爲只要水師的船一回來,謠言不攻自破;但如果這是真的,殿下一定會殺人震懾三軍。 ”
李存皺着眉頭,手指在桌子上敲擊着,金子木察言觀色,隔了會道:“帶過話來。 只要舉義,大小官員全部赦免,而且在這邊擔任什麼職位,到了那邊都會官升一級。
”
李存地手指敲擊得更頻密,仍然沒有回答。 金子木又道:“我不過是個在海上討的人,誰強跟誰,往日殿下有遼王撐腰,又有遼東水師佔着大海,至少不會敗了。
可如今情況不一樣了,李大人是聰明人,你不是王路朝的嫡系……”
李存痛苦地閉上眼睛,道:“金將軍別說了,殿下對我有知遇之恩。 唉……”
金子木道:“要不這樣,那就看看明日殿下如何行事吧。 如果謠言成了事實,李大人就得該當機立斷。 ”
第二天,三顆腦袋掛在轅門的旗杆上,王路朝親衛宣佈:此三人散佈遼東水師的謠言,禍亂軍心,已被正法。 日後軍中再有散佈謠言之人,殺無赦。
營中兵將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人羣中金子木的眼睛瞟過來與李存的眼神相撞,一觸即逝。
黑夜中人影憧憧,大隊人馬從耽羅島的濟浦港出發,朝着漢拿山麓地王路朝大營進發。
隊伍地前頭,一匹高頭大馬上坐着的正是金子木,他揮動手中大刀對手下吆喝:“快,天明之前突擊大營,誰拿下王路朝地人頭,大王賜黃金千兩,封千戶侯。
”另外一隊兵馬朝遼東水師陸戰隊的營盤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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