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畏懼

空氣中瀰漫着清新劑的味道,名志耳旁縈繞着海水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他儘量把身體縮到最小以躲避沙灘上爬滿的海龜。同一時間,周揚面前一個穿黑斗篷的高大男子,劫持了陸燦一,周揚極力想把她拉回自己身邊。

陸燦一走向距離她較近的名志,但腳下的路突然變得柔軟,她踏出的每一步都無法踩實,地面上似乎有東西在扭動,以致地面劇烈晃動,搖晃間地面變成土壤,一條黃色巨蟒在陸燦一腳旁蠕動,她跌坐在土壤上,恐懼佔據她的大腦。慌亂中,她擡頭,透過溼潤的雙眼,前方是縮成一團無助的名志。此時此刻,回想起那天漆黑溶洞裡他的話,以及他們的處境,她屏住呼吸讓自己靜下來。“憋氣!”,張陽天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此時陸燦一眼前的一切又恢復正常,她趕緊跑到名志身旁呼叫他的名字,但名志並沒有理會她,無奈下,她只好捂住名志的口鼻,拉扯他往長廊另一頭跑。與此同時,傅豪解救了一旁的周揚,至此一切幻象消失殆盡。

黑暗,獨特的氣味,怪異的舉動,張陽天將這一切聯繫在一起帶領大家走出幻境。這次,帶着責任,他變得更加細心與勇敢,也更加聰明。長廊盡頭便是那個他們費盡心思要抵達的終點,這黎明前的黑暗,讓他們明白沒有什麼能比人內心的恐懼更能置人於死地。

推開門,發射器就在明亮、一塵不染的屋子裡,然而定睛一看這裡其實就是他們一開始進入的**建築內帶着友善的大廳。發射器在大廳的中央,沒有任何機關保護,他們觸手可及。

現在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目前爲止一切順利。

然而,陸燦一有着說不出的感情,一路上她期待着能看見發射器解救自己的世界,但這一刻似乎卻並不是她想要的,至少現在不是,可是什麼時候纔是呢。他們一步步接近發射器,陸燦一懷揣着複雜的心情,甚至沒有覺察到男生們已經與名志道別,周揚示意只留陸燦一和名志在發射器旁邊,自己和其他兩人向一旁走去,張陽天抹掉從眼眶留下來的一顆淚珠。

“陸燦一。”名志生疏的叫着她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呼喊他見過的第一位地球人的名字,儘管不那麼熟練,但這三個字聽起來尤爲動聽。陸燦一似乎還未回過神來,並沒有擡頭看名志。也是,陸燦一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看着誰離開,永遠的離開,以前,她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與相識的人離別是常態,但現在,網絡那麼發達,即使從不聯繫,還是能知曉那個你認識的人在世界上的某一個位子過得很好。然而這次,這個神秘的人、對她意義非凡的這個人即將與她分開,而她知道這意味着她無法與他聯繫、無法感知他的存在……

看來這次對話,需要很少說話的名志來主導。兩個人對話的開始總是自我介紹。“我叫名志,第一次見你是在海邊,那裡風景很美。”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圓形透明薄膜罩着的金屬物質,金屬物質很像空間交換站,尤其像電影裡中國的空間交換站。陸燦一這才緩過神,看向名志手中的物體,心中既是驚訝、欣喜又是難受,但當她最終把視線轉移到名志的眼睛時,那雙冰冷的眼睛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而此時的名志,沒有拿小玩意兒的手垂放在大腿外側微微顫抖,他的眼睛順着陸燦一的雙眸看見那個下午。他剛製作出手裡這個玩意兒,躺在牀上擺弄它,周遭的一切突然飛速改變,從整潔的房間變成夏日的海灘,一位少女正回過頭,向他走來,蹲下,用好奇而又害怕的眼神盯着他以及他的小物件。

名志的思緒又回到大廳內,他嘴脣微張又閉上,終於又張開“該說再見了。”陸燦一併不知道名志是否會笑,但那個時刻她的雙眼清楚的看見名志的嘴脣朝着耳朵的方向微微咧開。

“再見。”有時候越是有很多話要說,越是想說話,卻越是說不出,陸燦一大腦飛速運轉,半天也只能憋出這兩個字。

名志將手放在圓柱形發生器的上表面,輕輕向下按壓。陸燦一眼前的這個人,這間明晃晃的大廳,全都消失一空。還沉浸在名志似笑非笑表情中的她,眼前只剩下白皚皚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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