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她氣色不是很好,打起笑意,將那樓玉宇的事壓在心底下關切地問:“梨香,你氣色不太好,要不要請上官公子給你瞧瞧,明天就是畫仙之日了,不要過於緊張。”
她不耐地跺着腳,“初雪,別管這些,給我畫的竹呢?”
她直接地問着,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相思。
竹,還要送給樓玉宇嗎?他一點也不值的,我寧願撕了也不願意給他。
“還沒有畫呢?”我輕笑着,“遲些再畫,爹爹身體不寧,我也無心於畫。”
她不悅地叫:“不是早就說了嗎?還沒有畫?我要送給樓公子的。”
“梨香,最好不要再去找他了,他和我們所見到的人,不是一樣的。”
“你說什麼?樓玉宇哪裡不一樣了?我都要和他成親了,罷,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算了,不畫就算了,我自個兒去找他。”她甚是煩燥,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別的我可以不說,梨香要去找他,怎麼可以。我站起來攔住她,“梨香,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是一個好人。”
“胡說。”她竟然生氣地一推我的手,我連退了幾步。
“梨香,現在什麼時辰了,都快天黑了。”這樣去找一個單身的男子,妥當嗎?
“關你什麼事,倪初雪,我的事從來就不要你來管。”她有些高傲,“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她的話,打破了我心中的一些東西。
我攔着她:“梨香,不能去找他,這都天黑了,好人家的閨女,是不會天黑去找一個男子的。梨香,別一錯再錯了,他不會娶你的,他根本是一個花花公子,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情人一般,他連京城也不敢回去,他在京城惹下了不少風流債,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啪”的一聲,梨香竟然打了我一巴掌,“誰都不能說他的壞話。我就跟着他,要你管。”她狠瞪着我一眼,就往大門出去。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啊,我打樓玉宇,結果,梨香打我,是何等的一個嘲諷呢?
我擡起頭,那正廳門口,上官雩的脣角揚起嘲諷的笑,“狗抓老鼠。”
我不知道,爲什麼人總是要在受到最傷最深的教訓,纔會知道真的是錯的?
我是什麼呢?我絕對不會是酸葡萄,樓玉宇算什麼?我纔不屑。
上官雩是什麼?是在笑話我無事找事,自找打捱吧!
我早上很早起來就跑到梨香的院裡去,天色還沒有亮,四周都靜悄悄地蒙着白色的霧。她的院落靜悄悄的,梨香沒有在她的房裡,她竟然一夜未回。
今天是七月初七啊,她一直都想奪下今年的畫仙。
爲了樓玉宇,值得嗎?他是個混蛋啊。
爹爹,她如何面對爹爹的殷殷盼望,爹爹一直想要她能奪魁的。
我想,她一定會出現的,只是還生我的氣。
胡亂地用過早飯,我也出門,悄悄地從後門走,不想看到上官雩。
他必是會去,他來秦
淮,是想看看這裡的盛事,治我爹爹只是順水人情而已。
天才亮,秦淮四周還飄着初醒的清冷荷香,讓人神清氣爽。
已有不少才子小姐早些往賽場去,免得一會毒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烤曬。
我一夜都睡不着啊,再清香的氣味,也趕不走我的不快。
迎面而來那失魂落魄,哭得雙眼通紅的人,不是梨香又是誰呢?我加快兩步上去,大聲叫着:“梨香,梨香。”
她一見我,扭頭就要走,我趕緊去抓住她,“梨香。”
“你現在是不是看笑話了,他早上跟我說,我不過是他的玩物,你爲什麼要揭穿他,爲什麼要揭穿我的美夢?倪初雪,你怎麼如此的狠心啊?”她嗚嗚地哭着,罵着發泄她的傷心。
我抱着她,她纖細的身子在抖着,有些人好奇地看着我們。我帶她到偏僻一些的地方,鼻子酸酸的,我想要保護她的,只是,我真的無能爲力。
她是知道了,可恨的樓玉宇,怎麼讓我的妹妹哭了?她是第一次哭得那麼傷心啊。我順順她的發,“梨香,別哭,打起精神來,沒有他,日子還是要過的,我們去參加畫賽。”
她搖搖頭,擡起了臉,像是雨打梨花一樣,讓人憐到心裡去。
“倪初雪,你可知道,我多愛他,我多喜歡他。”她眼裡,還有着難以割捨的情意。
我的妹妹啊,太單純了,要怪也只能怪樓玉宇這個大騙子,騙了她的身心。
女人的貞潔是要留給自己的夫君的,但是,沒有了貞潔,並不代表着她就無活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他造孽,有一天他也會栽在別的女人手裡的。
這一句話,在以後也得到了印證。他得到的報應,是他不曾想到的。
梨香還在哭,哭吧,哭出來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我沒有愛過,可是我能感觸到她的心很脆弱。梨香平日沒有什麼弱點,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一的錯就是太迷樓玉宇了,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能回頭,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俗話不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我輕輕地擦着她的眼淚,“沒事,別哭了,走,我們姐妹去參加畫賽,梨香是最棒的,是我們殷家最耀眼的明珠,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的,爹爹還在期盼着梨香能拿個畫仙呢?屆時,爹爹一定會高興,病就好得快一些了。”
“我不想去。”她吸着氣,還在抽泣着。
“梨香,我認爲你更要去,不要讓他看扁你,你殷梨香是秦淮最美麗最有才華的女子,更不要讓他打擊到你,不要讓他太得意了。偏偏是今天跟你說,梨香,你覺得這裡頭沒有原因嗎?今天的畫仙之賽,傳得太是轟烈,那樣的僞君子,憑什麼要你付出這麼多,還要讓你放棄這一年一次的機會。”我不知這樣安慰她是不是最好的,我不想她錯過這一次的機會,去年實力不夠,輸給了一個小姐,那小姐選進宮裡去做了妃子。
今年,梨香準備得夠久的了,再加上《梅花雪海圖》,早已是名轟秦淮。
我讓丫頭一會兒將圖送來,我就想看看梨香來
不來,不來我就去樓玉宇住的客棧找她,哪怕她不高興,也要參加的。爹爹在盼望着,昨晚上我端藥過去,他還問我梨香是不是準備好了,叫我告訴梨香不要太緊張。
我沒有想到的就是梨香會哭着回來,還說不去。爲了他,怎麼值得。
“倪初雪。”路上有人揚起聲音叫。
秦淮知道我名字的人可不多,可不是嗎?就是那個上官雩,他手裡拿着畫。
梨香背過身子去抹淚,我拍拍她的背,“放心,梨香,沒有人會說你的,我們一起去參加。”
“是的。”梨香擡起臉,眼裡有些不服輸的光芒,“我一定要讓他後悔,我殷梨香,不是草,我殷梨香是他摸不到邊兒的寶。”
不是後不後悔的事,後悔又如何呢?難道樓玉宇再說對不起,就值得她再回頭嗎?
我是不喜歡這樣的男子,只是梨香的心,不是我能改變得了。
我皺起眉,“上官公子,謝謝你把畫給我拿來,這是梨香答應放在會場上讓人觀賞的。”我伸出手,他將畫給我。
我看看梨香走得快,我拉拉他的衣服,他回過頭看我。
我壓下聲音:“求你,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他眼裡有些氣憤在凝集,我有些怕怕的,緊緊地抱着畫,退後一些。
“倪初雪,醜女。”他說得有那麼一點咬牙切齒,“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生氣了啊,氣量真不大。
行,是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
他一手拉起我一綹長髮,痛得我仰着頭看他,“痛啊。”
他皺着眉,不悅地說:“說對不起的時候,是讓你看着鞋面說的嗎?你把我上官雩看成了是什麼長舌男人嗎?”
“不是。”我錯了,“原諒我,上官公子你大人有大量。”
“你是在嘲笑我是小人嗎?醜女,明知我沒有大量。”他不解恨地拉着我的發。痛得我,一泡眼淚要出來了。
我是在嘲笑他啊,這人,精明得像是水裡的魚一樣,上官雩啊,怎麼不曉得對女人要溫柔一些啊?這樣拉着我的發,讓我仰高頭看他,不是很曖昧嗎?這裡,可不是沒人的地方啊,要是梨香回頭看,我就完了。
我拼命地點頭,“是的,我是醜女,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沒有大量。”
又一扯,我的淚給痛出來了,他才放開我。
我咬着脣,有些委屈,“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不要放心裡去就好了,我給你畫醫理圖,然後,給你畫一幅山水圖。”
他沒有理我,繼續走着,我發現,他特別的高大,周身像是散發着怒氣。
他總是能讓我從妹妹的感嘆中,輕易地轉出來。
一方帕子扔過來,我慌忙地接住,要是丟地上了,估計他會更生氣。
“臉上有淚更醜死了。”他悶悶地說。
奇怪的是,我覺得天都變亮了,有些高興起來,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變得這樣怪怪的,梨香的事,還傷心着呢,因爲他一句話,我就想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