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覺得本王會打贏這場仗?”姚莫婉回過視線時,夜君清正肅然看着她,眼中隱隱閃爍着期待。
“很確定!”姚莫婉毫不猶豫的點頭。
“爲什麼?”夜君清眼中的光亮越發亮爍幾分。
“因爲莫婉是元帥。”姚莫婉的這句話頓時換來帳篷外的天雷滾滾,夜君清覺得自己真是沒有辦法跟姚莫婉對話了,於是甩袖暴走,以至於他根本沒聽清姚莫婉接下來的話,“因爲你是先鋒啊……”
自皇城離開直到戈陽,差不多走了半個月的路程,這期間除去暴雨突降耽擱的時間,實際上真正行軍的時間只有十日,這比姚莫婉預計的快了五日,單憑這一點,足以證明夜君清對行軍路線的分析精準無誤,所謂的帥才該是如此吧。
此刻,姚莫婉已經在戈陽行館睡了一個日出日落,直至安頓好大軍的夜君清回到行館時,姚莫婉才伸了個懶腰從牀上爬起來。
“娘娘,晚膳已經準備好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汀月聽到主子召喚,登時推門而入。
“嗯,肅親王回來沒有?”
“已經回來了,剛送走駐守在戈陽的杜戰將軍。”汀月拿起梳子捋順着姚莫婉的墨發。
“梳個適合這簪子的髮髻。”姚莫婉慵懶的走到梳妝檯前,隨手打開抽屜將那隻鳳尾瑤仙簪拿出來遞給汀月。汀月自是從命,繼而細心爲姚莫婉打扮。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姚莫婉姍姍來遲的踏進行館正廳,此刻,夜君清已經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原本就不見青天的臉上,濃雲越發厚了幾層。
“你這元帥真是好當啊!再睡一會兒天又亮了!”夜君清不想抱怨,可實在忍不住,自11歲隨父皇出征到現在,他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役,也跟過不少元帥,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元帥像姚莫婉這麼不負責任。
不管是擺陣佈局,還是出兵迎戰都要元帥定奪,姚莫婉倒好,睡覺還要下軍令,誰若打擾,以軍法處置。
“是麼?早知道就再睡一會兒好了。”姚莫婉邁着娉婷的步子走到桌邊,才一坐下,便見夜君清拿着一摞宣紙走了過來。
“這些是調兵遣將的文書,需要蓋印,把帥印拿來!”夜君清憤憤然開口,隨後將文書擺到姚莫婉面前。
“王爺不打算讓莫婉吃完飯再蓋這些東西?”姚莫婉看着滿桌珍饈,頓覺腹中有些飢餓。
“先蓋印!”夜君清的容忍已經到達了極限。
“汀月,隨便找什麼東西把帥印換下來。”姚莫婉慵懶的倚在椅背上,目光瞥向桌腿,夜君清心下生疑,順着姚莫婉的目光望去,當看到白玉雕刻的帥印正墊在桌腿下面時,那張俊逸如仙的臉頓時黑如墨炭。
“姚莫婉!”夜君清陡然起身,厲聲咆哮,雙眼彷彿噴火般看向姚莫婉,在夜君清的眼裡,帥印比玉璽還要神聖不可侵犯,而姚莫婉卻將他視爲神物的東西如此糟蹋,帥印給她,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大聲,嚇的莫婉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汀月,快扶本宮回去休息,頭暈。”姚莫婉玉指撫額,煞有介事開口。
“是本王錯,你要怎樣才肯蓋印?”夜君清狠籲口氣,硬將所有的不憤吞回肚子,繼而一臉冰冷的看向姚莫婉。事已至此,他還能怎麼計較,況且他現在迫切需要姚莫婉在文書上蓋印。
“王爺笑一個看看?”姚莫婉挑眉看向夜君清,眉目彎彎。
“笑不出來!”夜君清冷顏道,他現在只想哭。見夜君清忍到極限,姚莫婉大發慈悲的沒有繼續調侃,而是接過汀月遞過來的帥印,一一蓋在文書上。
實則姚莫婉的所作所爲並非全然爲調侃夜君清,更多的是想製造假象,以便自己的行爲令遠在皇城的夜鴻弈滿意。以她對夜鴻弈的瞭解,戈陽必有密使時刻向皇城回報這裡的動向,當然,有殷雪在,那些密使如何也近不得行館便是。
“蓋好了,這下王爺滿意了。”姚莫婉將帥印交給汀月之時,夜君清已然將文書拿到手裡。就在夜君清欲離開之時,忽然發現姚莫婉髮髻上的鳳尾瑤仙簪。
“這……這個怎麼會在你頭上?”夜君清分明記得自己已經將它扔到關雎宮不遠處的枯井裡了。
“幸好莫婉給王爺的那只是仿造的,不然這麼珍貴的東西若是就此深埋枯井,當真讓人惋惜啊!”姚莫婉玉指撫過鳳尾瑤仙簪,慶幸道。
夜君清聞聲,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咬牙切齒看向姚莫婉。
“你給本王那只是假的?”夜君清震驚之餘,心底已將姚莫婉詛咒了一萬遍,腹黑無下限啊!
“當然是假的,王爺沒看出來啊?”姚莫婉此刻的無辜模樣對夜君清已經有了免疫。此刻,夜君清狠狠壓制着心底的極怒,他多希望姚莫婉是個男的,這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
“其實王爺想動手的話,莫婉是不會還手的,不過……王爺確定能打得過殷雪麼?”姚莫婉似是洞穿了夜君清的想法,雪上加霜道。
此刻,夜君清深吸口氣,迫使自己用好男不跟女鬥這句話安慰自己。好吧,他承認自己不是殷雪的對手。就在夜君清轉身欲暴走之時,忽然聽到一聲貓叫。
“小優?你還帶只貓來!”當看到門口處一隻雪白色的小貓蹲在那裡時,夜君清稍稍平靜的心頓時沸騰起來,她以爲這是來消遣的麼!
“原來思卿的姐姐叫小優啊?”清朗的聲音悠然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暗香浮動,那抹白裳如踏月而來的神將,突然出現在正廳門口。
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玉一樣的面容,璀璨的明目,高挺的鼻樑下,那抹脣正噙着笑,封逸寒微俯身抱起那隻叫思卿的小貓兒踏入正廳,悠然走向夜君清。
“肅親王,好久不見!”不在乎夜君清此刻的震驚,封逸寒隨後轉身走到姚莫婉身邊坐了下來。
“逸寒一得到姚妃會來的消息,當下起身帶着思卿到了賢臺。只是姚妃讓逸寒好等啊,分明昨日到了,偏偏讓逸寒熬到今晚。”封逸寒言語間的抱怨讓人聽起來極盡曖昧,此刻,欲暴走的夜君清臨時改變主意,轉身坐回到姚莫婉的另一側。
“是你叫他來的?”夜君清迫不及待開口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齊王有心了,莫婉還真沒想到齊王會親自來賢臺,更把思卿帶來。”姚莫婉沒理會夜君清的問題,當下伸手將封逸寒懷中的思卿抱了過來,狠狠親了一下。
“逸寒不會錯過與莫婉見面的任何機會。”封逸寒薄脣輕揚,溫聲道。姚莫婉擡眸間掃過封逸寒的眼睛,那雙眸璀璨如華,已然沒有彼時的憂傷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