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皇城出事了!”奔雷猶豫片刻,方纔將手中的字箋送到姚莫婉手裡。
當看清字箋上的內容時,姚莫婉只覺心臟驟停,渾身血液凝固,眼淚如迸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出,身體抖如落葉,心,痛如針扎。
“發生什麼事了?”見姚莫婉淚如泉涌,夜君清登時起身,直直走了過去。只見字箋上“劉醒被殺”四個字分外清晰!
“回皇城!”姚莫婉想也不想的攥緊字箋,哽咽的聲音中透着蝕骨的寒意,就在姚莫婉欲邁步離開時,忽覺眼前陡黑,終是陷入一片黑暗。
當姚莫婉醒過來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在返回楚宮的途中了。
“娘娘!您醒了!”冀州行館,汀月抹了淚,急急跑到牀邊,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
“本宮是在做夢嗎?汀月,劉醒呢?你叫他過來,本宮有事吩咐。”姚莫婉茫然起身,纖長的眸呼扇的眨着,期待着看向汀月。
“娘娘……劉醒他!”汀月泣不成聲,淚如雨下,雙手不停抹着腫成桃核的眼睛,哭的花枝亂顫。
“是真的!本宮好糊塗!本宮怎麼會留劉醒一個人在皇城!那裡根本就是地獄!劉醒……對不起,對不起啊——”姚莫婉淚水橫溢,雙手拼命砸在自己頭上,聲音顫抖不止。
“娘娘!您別這樣,劉醒不想看到您這樣,這不是您的錯啊!”汀月慌忙拉住姚莫婉的手,悲慼勸阻。
就在這時,夜君清端着湯藥走了進來,汀月見是夜君清,隨即抹着眼淚退了下去。
“莫婉,先把藥喝了。”看着姚莫婉悲痛欲絕的表情,夜君清的心似被人狠揪着疼。他想勸慰,卻不知如何開口,夜君清很清楚劉醒在姚莫婉心裡的位置。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大意,劉醒根本不會死!是我害了劉醒,我還答應過他,一定會護他周全的,可是……”姚莫婉不停的搖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在錦被上,浸溼大片。
“莫婉,這不怪你!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放心,本王已經讓殷雪先行回宮了,不管是誰害了劉醒,他都該付出代價!你要振作,劉醒的仇還等着你去報,所以你不能倒下!”夜君清雙手撫着姚莫婉的雪肩,似要給她無盡的勇氣和力量。
“是啊,報仇……我還有仇要報!把藥給我!”悲慼的容顏彷彿千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姚莫婉絕望的目光漸漸凜冽,似利刃般穿透一切。夜君清心疼此刻的姚莫婉,他恍然發現姚莫婉身上揹負了太多的重擔,那些包袱已經壓的她喘不過氣來,這一刻,他忽然想爲姚莫婉將那些包袱扛下來,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會讓他的心好受些。
“皇宮裡有誰敢對劉醒下手?淳貴人?不可能,她沒那個膽子!季嬪?也不該,她雖嫉妒本宮,可還沒到鋌而走險的地步,周美人……”姚莫婉握着瓷碗的手顫抖不止,凌厲的眸緊盯着榻上的錦被,又似透過錦被看的更遠。
“莫婉,你別這樣,殷雪已經回皇城打探了,只要等殷雪回來,我們自然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介時再想對策也不遲啊。”夜君清從沒有一刻這樣心疼姚莫婉,看着姚莫婉秀眉蹙在一起,絞盡腦汁的冥想,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就只能這樣坐着。
“難道是夜鴻弈?他發現我是裝傻,所以纔會遷怒劉醒?”姚莫婉猛然擡眸,雙手倏的抓住夜君清,眼底盡是慌亂。
“不會!你先別亂想,一切等殷雪回來!”
“不行,不能不想!只要停下來,我腦子裡就全都是劉醒,他爲了我,甘願入宮!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如果不是夜鴻弈,那會是誰?桓採兒?不可能,她沒有理由啊……呃……”看着姚莫婉幾欲崩潰,夜君清終是忍不住出手擊在姚莫婉的後頸。
Wωω▪ttκá n▪c○ “莫婉,對不起,可除了這樣,君清真的沒辦法阻止你思考,你放心,不管結果如何,君清都會在你身邊,你的仇就是君清的仇,無論是劉醒,還是莫心?”夜君清將姚莫婉輕輕的放在牀榻上,深邃的眸滾動着濃烈的窅黑。
五日之後,當殷雪出現在平陽行館時,正在榻上發呆的姚莫婉突然起身,一個箭步衝下來抓住殷雪。
“是誰?”冰蟄的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虛弱,自知劉醒被害之後,姚莫婉便沒好好吃過一頓飯,現下已憔悴不堪。
“回主人,是一個叫嬰鸝的女人,屬下回到楚宮後,發現這個女人竟可以隨意出入皇宮任何地方,縱是關雎宮和龍幹宮,她都可以旁若無人的進出。當時……當時是因爲劉醒阻止那個女人翻查娘娘的內室,被她一劍刺死。”殷雪的聲音有些哽咽,眼底閃過一抹晶瑩。
心,那麼痛,彷彿是被拋進荊棘叢中,那一根根的芒刺狠扎進去,傷的她體無完膚,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姚莫婉還是禁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淚迷濛了視線。
“主人!”殷雪收斂起眼中的悲傷,急急扶起姚莫婉回到榻上,心疼不已。
“嬰鸝是誰?”低戈的聲音蘊着徹骨的冰寒,姚莫婉狠狠攥着錦被,利目如錐。
“回主人,殷雪有拜託族人去查,也通過其他途徑瞭解,可皆無所獲,這個女人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沒人知道她是誰,也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殷雪面色凝重,她是做隱衛以來第一次感到這樣無力。
無語,姚莫婉緩緩擡眸,有些詫異的看向殷雪,如果連殷雪都查不出來,那這個女人必是狠角色。夜鴻弈何時結識過這樣的女人了?姚莫婉強自壓制住心底的悲傷,抖擻精神,即臨強敵,她不可再頹廢下去。
適夜,夜君清獨坐桌邊,劍眉緊皺,凝思許久,卻只是搖頭。
“從沒聽過嬰鸝這個名字,本王很肯定她不是皇親貴胄,也非軍中之人。”夜君清肅然看向半倚在榻上的姚莫婉,目露憂色。
“可她居然敢在關雎宮殺人,卻不被皇上責罰,顯然她在皇上的心裡佔有足夠的分量。”殷雪冷靜分析。
“皇上不是最寵娘娘的?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自古帝王皆薄情,一點都沒錯!”汀月憤恨低喃,這一刻,她真慶幸自家主子並不如大小姐一樣,鍾情那樣沒心肝的男人。
“縱容她,未必就是寵她。既然不是寵她,便是這個女人身上有足夠夜鴻弈利用的價值。本宮現在很想知道,這個叫作嬰鸝的女人,價值到底在哪裡!”姚莫婉一字一句,如覆冰霜,虛弱的聲音卻透着絕然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