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皇上!”菩淚一臉焦灼,幾次欲強衝進承乾殿,可都爲站定在門口巋然不動的侍衛阻攔住。似乎知道她要來,墨曦這次派遣過來的侍衛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攔住她,竟不費吹灰之力!
“你讓我進去——”菩淚氣急敗壞,抽出腰間的軟劍指着前面的兩位侍衛,冷眸怒視,“讓我過去!否則,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然而,兩位侍衛對她指向面前的利劍熟視無睹,依舊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
“你——”菩淚怒極,手中軟劍一揚,便朝其中的一名侍衛刺去,卻不想在刺上他咽喉之前,他微微一偏頭,便躲過了她的劍尖,並一個反手,擊中她的手肘。
只覺得手臂一麻,手中的劍自手掌心脫落,菩淚心中惱怒,想也沒想單手就劈回去。可那人面不改色,安然躲閃而過......
幾個回合下來,她是一點便宜也沒有佔到,沒有傷到人,自己也沒有傷到,可,就是過不了這二人所壘起的堅實牆闈!
“墨曦!墨曦!!”心急如焚,菩淚顧不得其他,張口就大喊。清脆的聲音在這沉寂寧靜的承乾殿散播開來,她知道他一定可以聽得見。
“墨曦!我告訴你,你再不出來見我,我現在就去天牢劫獄!”
“好啊,你就只管躲着吧。我現在就去天牢,彼時,定讓你看到我的屍體!”菩淚咬牙冷聲道,低身撿起地上的軟劍,轉身就邁步要離去。
然而才走出兩步,忽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陰風,層層密佈,鋪天蓋地而來。
她怔了怔,立即警惕地迴轉過身,然而尚未來得及看清來人的面目,便被點住了穴道。
倏然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她只能怒瞪着黑白分明的圓眸,寒芒毫不含糊地射向面前恍若鬼魅般的男人。
“娘娘,皇上吩咐奴才帶娘娘回寢宮歇息,得罪了。”魅影不爲所動,沉聲道,言罷驀然張開雙臂,將她打橫扛在肩上,往前馳奔而去。
菩淚被他扛在肩上,眸中寒意越發的清晰,心中恨意蓬勃,墨曦!!
將她扛回承天殿後,那個該死的魅影不知道又塞了什麼破玩意到她的嘴裡,吞嚥下去後,頓時睏意涌
現,且漸漸地越發的濃烈起來,最後像驚濤駭浪般襲來,將她的意識慢慢湮沒,只能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當夜子時。
菩淚揉了揉依舊睏意氾濫的眼睛,意識漸漸清醒,乍然自龍榻上翻身跳下來。抓過牀邊的披風還有斗篷,匆匆忙忙繫好帶子,正要往外走,便與打自外面進來的墨曦撞了個正着。
“你要去哪裡?”他冷冷地看着她。
“與你無關!”菩淚冷然應了一聲,不曾將視線投放至他的身上,繞過他便要往外走。
可,他倏然握住了她的皓腕。
“你放開我——”菩淚掙扎着要甩開他的桎梏,卻聽見他冷若冰霜的聲音在暗夜之中幽幽飄響,“你不是想見宣玟依麼?朕帶你去見她。”
菩淚怔了怔,擡眼看他,細細打量着他的神色,眸深若潭,深不可測;冷若冰窖,凜冽陰鷙。此刻的他,竟是那般的陌生,陌生到,令她心底莫名地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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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肅殺,黑暗之間所拂過的冷風,涼至骨髓之間。
菩淚一步一步地跟隨着墨曦往深處走去,越往裡一步,便會莫名感到一種是噬心的冷意,全身開始不由自主地輕輕戰慄起來。
“你很冷?”墨曦回頭看了她一眼,眸光沒有方纔那麼冰冷,沒有猶豫片刻,他皺了皺眉,便動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正要披上她的肩......菩淚卻恍若受驚兔子一般,驀然彈跳開來,臉色蒼白,擡眼警惕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看着她慘無血色的臉,心底浮生起一股不忍,墨曦忽然打消主意,伸手抓過她的皓腕便轉身往回走,“罷了,你隨我回去吧!”本想着懲罰,本想着報復,可看到她這副明明脆弱卻故作堅強的模樣,終究硬不下這個心,終究還是捨不得。
“不要!”菩淚卻不依,用力自他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就朝裡面走去,“我要見玟依姐姐,我要見到她!”
“雲清染!!”墨曦怒喝一聲,大步走上前來攔住了她的去路,“朕後悔了!朕現在不想讓你見她了!”
“君無戲言
!皇上還是莫要出爾反爾的好,免得終有一日落人笑柄!”菩淚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推開他擋於自己身前的身軀,徑直朝裡面走去,腳步不自主越走越快。
“朕現在就是出爾反爾了,那又如何?”墨曦皺眉,眸染上慌急,大步往上追去,“雲清染,朕命令你站住!”
“我不......”菩淚便往裡面大步流星地奔走,轉臉正要衝他喊道,可聲音卻戛然而止。她震驚地睜大雙眸,盯向眼前的那個陰暗的牢房,整個人恍若雷殛般驚怔在了原地。
整個人,恍如冰封雪地之中的殘葉,開始不住地顫抖起來。
雙足,往前踉蹌兩步,菩淚手握着牢獄的木架,整個人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雙眸,卻仍是緊緊盯着牢房裡面的兩抹白影。臉上最後的血色,霎時間褪盡。
牢房之中,宣玟依和墨潤橫躺在草堆之上,緊緊相依偎在一起。面色蒼白無色,脣角,皆蜿蜒着兩道紫黑色的血跡......
已然,沒了生氣。
“你......”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聲音恍若來自飄渺的九霄之外,輕微得難以辨析,“你殺了他們......你,你將他們殺了?”
墨曦有些擔心地看着她,心裡牽掛着她的身子,聽聞她的話之後,冷冷地睇了一眼牢房之中的男女,“沒有將他們當衆凌遲,且讓他們死在一起,已算是朕格外開恩了!”
“格外開恩......”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涼涼的嘲笑,菩淚站起身,擡起頭來,仿若聽見世上最可笑的話,“禁錮一個你不曾愛過的女人一生的自由,剝奪了她一輩子的幸福,最後卻冠冕堂皇以‘背叛’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將她置於死地,這便是你的開恩?對自己的親手足痛下毒手,這便是你的開恩?殘害掉一條尚未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的無辜生命,便是你的開恩?”
“入宮之事,朕不曾逼迫過。如若說皇宮是一個牢籠,那麼,是宣玟依她自願走進這個牢籠的!”墨曦伸手指着牢中靜躺着的二人,冷笑:“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作爲朕的妃子,那就該安分一點!背叛朕,下場就只有一個,那便是死!”
言罷,冷眸還頗有深意地睇着菩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