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的確然不錯,清染從來不準備去找麻煩,但是麻煩卻從來不打算放過她。這不,都已經找上門了!
清染這幾日除了每日清晨去鳳鸞宮請安,其餘時間都是呆在辰林宮中。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宮殿自是不會奢華到哪裡去,殿內佈置簡單,庭院上除了幾棵梅樹,也是什麼都沒有。
清染閒來無事,便喜歡搗鼓庭院裡的梅樹,給它們修枝剪葉,或是施肥澆水。初冬漸漸逼近,樹枝上的殷紅點點正含苞待放。若到了深冬,估計將是那漫天雪地上最璀璨奪目的風景。
這日傍晚,清染和瓔珞琉璃像往日一般,給梅樹澆了水之後,便坐在梅樹旁的石桌前細細品茗。這茶葉是楊皇后特地派人送過來的,是杭州上好的茶葉,浸泡在茶盅之中,香氣縈繞,品起來又是另一種韻味,讓人回味無窮。
“清染,我覺得……皇后送來的東西,你還是少用些好。這萬一她在裡面放了些什麼慢性毒藥,一時不察,待久了,便無聲無息地傷了身子!”琉璃將澆水的水瓢一放,甩着雙掌上的水,走到清染面前坐下,雙眸卻盯着桌面上的茶盅。
“看來,琉璃現在比我還小心呢!”清染放下茶杯,嘴角含笑,一雙水眸瀲灩生彩,是那種異於常態的亮。
“在這裡呆久了,見的東西多了,我也漸漸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這樣缺心眼下去了。若是繼續渾渾噩噩的,指不定哪一天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琉璃手掌托腮,眉宇間染上了與她性格不符的愁緒。
看來,環境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琉璃,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了。
清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杯身,嘴角淺淺地漾開一個苦笑,恍如蝶翼的雙睫往下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站在一旁的瓔珞看了看一臉沮喪的琉璃,打心底不喜歡看到這樣萎蔫的她,便指着放在梅樹下的水桶說:“琉璃,你把這桶髒水提出去倒了吧!”那是她們方纔鬆完土用來洗手的水。
“爲何要提出去外面倒呀?”琉璃扭回過頭來,一臉不解,“直接澆灌給梅樹便好了啊!”
“水澆太多了,會浸壞樹根的。動作快些,別磨磨蹭蹭的了!”瓔珞
沒耐心地瞪了她一眼。
琉璃撅着嘴巴不滿地咕噥了些什麼,但依舊還是站了起來,走過去提起木桶就朝外面走去。她一向把瓔珞當姐姐,習慣聽她的,即便是再心生不滿,也沒膽子拒絕。
“你特地將琉璃支開,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清染看着琉璃走出庭院,這纔回過頭來一臉平淡地看瓔珞。
瓔珞抿了抿脣,邁步走到她面前,在琉璃方纔的位置上坐下,直視着清染的眼睛有些冰冷,“你接近討好楊皇后,真的只是爲了保命嗎?”
“不然你認爲我還要幹什麼?”清染挑眉。
“自然是藉助她,躍上枝頭當鳳凰。”瓔珞不喜歡拐彎抹角。
“你爲何會這麼想?”
“你的所作所爲,讓我不得不這麼想。從你自告奮勇代替大小姐入宮開始,你就變得越來越陌生了!你對宮廷的熟悉,就好像你之前根本就在這裡生活過一般!你還善於僞裝,你對死亡其實一點也不恐懼!你說你討好皇后是爲了讓自己能夠在宮中找到生存的一席之地,可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借她之手去勾引皇上——我不管你有多大的野心,但是因爲你,琉璃已經變了,她——”
“瓔珞。”清染淡淡地打斷她,並沒有因爲瓔珞苛刻的職責而生氣,而是一本正經地直凝着她,“你當真認爲,楊皇后是真的想扶植我嗎?”
瓔珞一愣,“你這話什麼意……”
“啊——”還未來得及說完,門外就突響起的一聲刺耳尖叫聲,帶着歇斯底里的急憤,驟然從外面傳了進來。
瓔珞皺了皺眉,站起身來剛要出去探個究竟,門外已經浩浩蕩蕩地走進了一大堆的女人。一羣淺藍色宮裝的宮女簇擁着兩名千嬌百媚的女人朝清染走過來,那兩個名女子身着錦衣綢緞,鑲珠嵌玉,一身的華麗風雅,一看便知是哪一宮的妃子。
其中的一名白衣女子看清清染的面容時有一瞬的驚怔,忙轉回過頭去看另一名黃衣女子,眼底閃過幾絲詫異,“姐姐,她怎長得那麼像……”
“你便是新妃鬱夢竹?”黃衣女子用眼色制止了白衣女子,而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清染,突喝一聲,“帶進來!”
“
琉璃——”瓔珞看到琉璃被兩名嬤嬤強押着走進來,心底一急,失聲喚了一句,邁開步便要衝上去。
“瓔珞!”清染厲聲喝住了她,然後轉眸,睨向那兩個臉色不佳的女人,眸光清冷似冰:“你們是何人?是誰准許你們踏進辰林宮的?”
“喲,玉姐姐,人家還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呢!她以爲這裡還是沐天堡呢,笑死人了!”其中一名着粉紅色衣裙打底,外披雪白褂子的女子掩嘴嘲笑了起來,言笑之間還不忘用另一隻手輕撫着自己微凸的肚子,媚眼之間全是炫耀的得意之色。
清染嘴角不易察覺地輕扯出一個冷笑,在皇宮之中懷孕何其容易?但若想保住孩子順利分娩,又豈是易事?不知收斂恃寵而驕,林昭儀的下場便是最好的例子。
另一名黃衣女子冷冷一笑,轉頭朝那押着琉璃的兩個嬤嬤使了一下眼色,那兩個嬤嬤便意領神會地將琉璃狠狠地往前一推。琉璃受力不輕,嬌弱的身子“撲通——”地重重往前栽倒在地上。
“這便是你們沐天堡養的狗奴才嗎?你們沐天堡養的奴才都是隻管長身子,而不管長眼睛的嗎?”黃衣女子冷怒的面容看起來有些猙獰,她走上前去,突然伸手粗暴地揪起琉璃的長髮,將她整個腦袋提起來。琉璃吃痛地擡起臉,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靈動的雙眸早已佈滿了晶瑩的淚水,她求助地看向清染,聲音哽咽不止:“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清染緩緩地邁步,不動聲色地擋住了瓔珞欲朝前的身子,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琉璃,冷聲道:“我這小丫鬟一向莽撞,若哪裡冒犯了你們,還請看在她無心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
“哼,若什麼事都歸咎於無心之失,那豈不是長了這些狗奴才的氣焰?到時還不把天都給翻了?”黃衣女子冷哼一聲,將琉璃往前用力推倒在地上,然後鬆手站直起來。她往後拉過白衣女子的寬袖筒,在上面沾染了巴掌大的溼痕,應是琉璃方纔倒水的時候不慎潑了一點到上面。
“若你的狗奴才方纔潑的不是水,而是滾燙的湯藥,你擔當得起嗎?楚婕妤身懷龍甲,若因受驚而龍胎不保,你又擔當得起?你有多少個腦袋可以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