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喧囂的聲音來自旁邊的病房,裡面已經亂成一團了,連醫生和護士都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肖晃好不容易擠進去,原來有人在打架,其中一個人正在用腳猛踹另一個人,被踹的人倒在地上滾來滾去,而打人的傢伙腦袋上纏着紗布。
“**,**,**敢搞我,我今天就弄死你,去你媽的……誰也不許管,誰管我就弄死誰……”打人的傢伙十分囂張,一邊打一邊威脅門口那些醫生和護士。
被打的也是個病人,他的手似乎不太靈活,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上還戴着手銬。
“別打了。”肖晃皺起眉頭,兩大步邁過去,抓住打人者剛擡起的拳頭,略一用力就將他甩出很遠。
打人的就是寧火,被打的就是薜老三,寧火剛醒就跑來尋仇,他憋了一肚子火,從來沒有人敢跑到他單位,還拎着鐮刀要砍死他。
薜老三現在是兇犯,本來有兩個看守他的警察,這兩個警察現在不知道哪去了,估計和寧火的背景有關,不敢管他打人。
寧火看見肖晃,肚子裡的火頓時燒得更旺,他知道打昏自己的就是肖晃。
“你還敢來……你是哪個部門的警察,敢動我,信不信我扒你警服。”寧火指着肖晃,好像恨不得殺了他。
倒退半天,肖晃也不敢惹寧火;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他剛和寧金城達成合作意向,已經不需要寧火在中間做什麼了。
“小火,他是犯人,打死他你也沒好處。”肖晃冷然提醒寧火。
“哼!”寧火傲然冷笑,輕蔑地看一眼地上已經不太會動的薜老三,“我沒好處?就這樣的土癟三,我打死也是白打。”
肖晃不再理他,彎腰將薜老三扶起來,然後對門口的醫生說:“你們想什麼呢,趕緊來救人。”
“不許救,我看誰敢救……”寧火兇狠的目光也投向病房門口。
剛纔無緣無故失蹤的兩個警察終於出現了,他們知道寧火的來歷,也認識肖晃,再不出現,事情恐怕就要收不了場了。
“小火,老肖,都是自己人,別吵了。”兩個警察分別當起雙方的合事佬。
醫生和護士這才怯生生地進來,接過被打傷的薜老三,把他扶去別的病房。
寧火總算有點理智,但他決定要整治肖晃,大步走到肖晃面前,幾乎頂到肖晃的鼻子。
“你叫什麼名?有種你告訴我。”
肖晃看看脾氣如此狂暴的寧火,知道他從小就被慣壞了,養出的天老大他老二的臭毛病。不過肖晃不想和他起衝突,既然薜老三已經沒事了,他也該走了。
“我叫肖晃,你要是想搞我,我等着你。”肖晃淡定得出奇,然後輕輕轉身而去。
寧火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好像聽過肖晃這個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肖晃回到米妍的病房,陪她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走,米妍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再加上外傷不重,隨時都可以回家。
之後的兩天裡,肖晃照常早九晚五去朝陽鎮上班,但是所長的工作他已經不做了。每天坐在辦公室裡,腦子裡面想的都是郝萬春,下週二郝萬春來了之後,自己該怎麼才能穩住他,讓上級紀檢部門有充足的時間對他進行調查。
中國有句俗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肖晃願意和寧金城合作,幹掉郝萬春並不完全是爲了所長的位置。半年之前,肖晃從豆腐渣工程的大橋上掉下去,差點連命都沒了,當時還以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結果後福沒來,倒是禍不單行了,他被郝萬春一腳踢到了朝陽鎮,如果不是老九幫忙,肖晃現在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半年之後,郝萬春的命運又掌握在他的手裡,他不會放過郝萬春的。有仇不報非君子,在郝萬春手下裝了好幾年龜孫子,這次終於輪到肖晃當一回爺爺了。
星期五下午,肖晃快下班之前,突然接到郝萬春的電話。郝萬春在電話裡連吼帶嚎,像剛死了親爸爸,說自己被調到朝陽鎮當所長,上級領導都他媽瘋了,他心情鬱悶得要死,想找肖晃晚上喝酒解悶。
肖晃當然不會拒絕,晚上六點多鐘,他和郝萬春坐在一家小飯店裡,要了幾瓶白酒,點了兩個下酒菜。郝萬春臉色灰敗,好像得了癌似的,連話都不愛說,端起瓶子就是喝酒,要不是肖晃攔着點,他今晚沒準能喝死。
酒勁上來後,郝萬春纔打開話匣子,跟肖晃大揭政治黑幕,說什麼自己給領導們做牛做馬,到頭來沒落個好下場,被領導像垃圾似地給扔了。
“郝隊,你可能誤會了……”肖晃也帶着點酒意,臉上突然露出笑容。
“誤會?我誤會什麼,我和老寧同事十幾年,關鍵時刻他都沒幫我說一句話,我還誤會了……瑪麗隔壁的,我誤會個屁啊……”郝萬春以前絕對不敢說這些話,現在他也豁出去了。
“不,郝隊,你仔細想想,寧局怎麼跟你說的?”肖晃要扭轉他的悲觀情緒。
“老寧說得好聽,說什麼讓我去朝陽鎮當副鎮長,順便管管派出所,過個一年半載給我調回市裡,找個好單位當局長。小肖,這鬼話也就你這樣的年輕人會信啊,你不知道政治多黑暗,這幫人……全是***爛人,當我白癡啊……”郝萬春確實聰明,他已經意識到這次明升暗降的背後可能有問題。
“呵呵,我不認爲寧局在騙你。”肖晃笑容更加燦爛,然後還喝了口酒。
“什麼?”郝萬春頓時瞪大了眼睛,像要吃人一樣。
“郝隊,你冷靜一點,再仔細想想你和寧局同事這些年,寧局虧待過你嗎?”肖晃故意裝着意味深長。
“呃……這個……”郝萬春呆住了,事實上寧金城一直對他都不錯。
“拆遷辦出事那天,寧局把我叫到他辦公室,你猜他告訴我什麼?”肖晃殷勤地給郝萬春倒酒。
“他說什麼?”郝萬春頓時無比緊張,一把抓住肖晃的手。
“郝隊,你真的想多了,寧局說這些年你勞苦功高,調到朝陽鎮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平常沒事就玩一玩什麼的,比在刑警隊吃苦受累,那不強太多了?另外還要我多受點累,多替你乾點工作,別讓你再累着。”肖晃舌燦蓮花,硬是把死的說成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