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晃知道自己把她給嚇着了，就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別害怕，自己不會傷害她的。
女困靈除了皮包男之外，第一次遇到能看到自己的活人，心情起伏不定，刻意和肖晃保持一段距離。
肖晃聳聳肩膀，用小木棍又在地上寫，“死很久了吧？爲什麼還留在這裡？”
女困靈一動也不動，始終瞪着肖晃，她年紀不小了，應該和皮包男的歲數差不多。
“她想知道你爲什麼能看到她？”老九探知到女困靈的想法，轉告給肖晃。
“和你一樣，我也有我的秘密。不過你已經死了，不應該再留在這裡，你應該去另一個世界。”肖晃寫字很快。
女困靈的目光漸漸緩和下來，大概也是發現肖晃對她沒有敵意。
“她不想走，她想留下來幫她老公。”老九又當傳話筒。
肖晃這回明白了，原來這個女困靈和皮包男是兩口子，難怪他們合夥去白玉京賭室當老千拍檔。
“人鬼殊途，你留在這裡時間過長，就會傷害到你老公，而且你自己也會變得很可怕。我現在就帶你去另個世界，那纔是你該去的地方。”
肖晃不想再磨嘰下去了，寫完這兩行字，就向老九使個眼色，示意它引領女困靈去靈界。
就在這個時候，女困靈似乎也知道肖晃要對付她了，如同一陣風吹過，她無影無蹤地逃跑了。
“靠！”肖晃罵了聲，然後站起身大力砸佛教用品商店的門，女困靈既然坐在這裡，就證明她和這家店有關係。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街上比較安靜，肖晃砸門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他砸了很久，才聽到裡面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天亮再來吧，現在不做生意。”
肖晃不管三七二十一繼續砸門，把門砸得山響，裡面的人終於受不了了，拉開了門看見門外的肖晃。
門裡面的人正是剛纔輸給肖晃五百萬的皮包男，商店的門有兩層，裡面那層是普通的門，外面那層是老式橫拉的鐵簾門。肖晃閃電般出手，穿過鐵簾門的空隙，揪住了皮包男的衣領，把他拉向自己。
“是你？”皮包男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想跑，可惜肖晃力氣太大，他怎麼也掙不開。
“你給我聽着……”肖晃臉色如冰，一字一頓地對他說，“我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你老婆已經死了，你不能再留着她。”
“什麼……”皮包男的秘密被揭穿，他臉色頓時蒼白，使盡全身的力氣向後一掙。
“嘶拉！”他衣領硬生生被扯碎，然後也不管門還開着，掉頭跑進了屋子裡。
“哼，我看你能往哪跑？”肖晃盯着他背影冷笑。
這家佛教用品商店不單有前門，它還有後門，皮包男擺脫肖晃後，急匆匆從後門逃跑。
他跑得飛快，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而且不敢走大街，盡往小衚衕裡鑽。活該他倒黴，有一條他經常走的衚衕裡挖路，修地下的煤氣管道，衚衕的另一個出口被封住了，告示牌子後面是大坑，不怕死可以往裡跳。
皮包男沒辦法，轉身又往回跑，他剛跑回到衚衕口，面前突然閃出一條人影。
“咚！”
皮包男被一腳踢在胸口，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撞在衚衕的牆上。
“咳咳咳……”皮包男捂着胸口，連站都站不起來，猛烈地咳嗽。
“呵呵！”肖晃站在衚衕口笑了，眯着眼睛走到皮包男面前，“我想現在我們能達成共識了。”
“我……我……我老婆……沒有死……咳咳！”皮包男一邊咳嗽一邊恨恨地說道。
“從科學角度上講，你老婆肯定已經死了。咱們中國有句老話，人死應該入土爲安，死人不應該在活人的世界裡呆着，我也是爲了你好，不然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死在她手裡。”肖晃摸着下巴，搖頭又晃腦地說。
“用不了……多久……是多久？”皮包男知道自己跑不了，乾脆坐在地上，用力喘粗氣。
“大概六個月，你老婆死多久了？”
“哈，哈哈……”皮包男竟然大笑，他剛纔被肖晃踹出一點內傷，這一笑結果咳嗽得更厲害了，“咳咳咳……咳咳……六個月，我老婆因爲癌症，已經，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啊？”
肖晃頓時石化，不止是他，老九也石化了，連它也是頭一次聽說，靈魂能在人世間正常逗留一年多。
肖晃遇到的第一個困靈，也就是林超，失控狂暴的時候還不到六個月。後來的按摩房小姐李佩茜死後也是六個多月就失控了，皮包男的老婆怎麼可能一年多了還沒事？超人還是蝙蝠俠啊？
突然間，又彷彿一陣風吹過，皮包男的老婆出現了，她堅決地擋在皮包男面前，似乎死了也要保護自己的老公。
時間如同停止一般，只有皮包男還在不停地咳嗽，過了一會兒以後，肖晃輕嘆了口氣，走過去向他伸出手。
“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去喝兩杯，剛纔不好意思了。”
皮包男擡頭看看肖晃，反正他也跑不了，咬緊牙關拉住肖晃的手，吃力地站起身，和肖晃離開小衚衕，在附近找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拉麪館，點了一碗拉麪，幾盤小菜和一瓶白酒。
肖晃已經吃過夜宵，拉麪是給皮包男點的，他打開酒瓶給自己和皮包男倒上。
老九也上了桌，肖晃剛小菜裡的一碟幹炸黃花菜放在她面前，而皮包男老婆的靈魂也在桌邊，緊張地關注着自己的老公。
“呵呵，長夜漫漫，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如你說你家的事給我聽聽。”肖晃端起酒杯，淺淺地啜一口後說道。
皮包男神情變幻了幾次，也喝了一大口酒，目光左右看看，旁邊沒有人能聽到他說話，才終於下決心將自己家事說出來。
他姓韓，叫韓偉強，是茫茫人海中普通到了不能再普通的一個人，像他這樣的人，你到大街上隨便扔塊磚頭，如果砸到了三個人，其中必有一個和韓偉強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