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會議室中氣氛陷入僵局,劉鄴猶豫了一下,知道想繼續就那十幾個違法分子逃脫的問題追究葉明浩的責任,讓葉明浩難堪是很不現實的事情了,所以他索性清了清嗓子,直接讓會議進入了下一個議程。
今天召開常委擴大會的主要議題還是商量定性陽泉鄉村民暴動的事情,一些人認爲,陽泉鄉村民圍堵市委市政府,打傷公務人員,完全符合衝擊國家機關罪相關要件,對此應該有市局對有關村民採取刑事拘留,並且由市檢察院提起公訴,追究相關人員的刑事責任。
一些人則認爲村民聚衆上訪是正當行爲,後來發展成暴力行爲完全是不法分子的挑唆和煽動,鑑於沒有造成嚴重後果,而且爲了避免事件升溫激化,對於涉案村民應該謹慎處理。
兩個派系討論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結論,最後還是決定等陽江市調查小組到了柳河市後,聽取陽江市調查小組的意見。
因爲時間緊迫,而且議題極有針對性,這次常委擴大會議只開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宣告結束。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陽江市調查小組的車隊緩緩地駛進了柳河市市委市政府的大門,在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四套領導班子成員熱烈的掌聲中,陽江市市委副書記倪根強,市紀委副書記和市委辦公廳副主任等市領導下了轎車,均面含微笑地與柳河市委書記劉鄴,市長範長健等領導班子成員一一握手。
市委副書記倪根強是個相當務實的領導。在與柳河市市委市政府等班子成員握手之後,立刻提出召開工作研究會議,着手進行柳河市部分村民聚衆上訪衝擊縣委縣政府事件的調研工作。
在市委小禮堂,倪副書記分別聽取了柳河市市委書記劉鄴、市長範長健等人對於此次事件發生始末的敘述以及初步調查報告。
在聽聞市公安局長葉明浩以身赴險,單憑一己之力勸服了鬧事村民的經過後,倪副書記臉上神色一振,將目光轉向位置最末的年輕公安局沉聲道:“當時市委決葉明浩同志出任市公安局長時。有不少同志提出了異議,認爲葉明浩同志太過於年輕,缺乏身爲領導應有的決策魄力和大局觀念。然而。事實勝於雄辯,葉明浩同志用他的實際表現,充分證明了自己的領導能力!”
劉鄴聞言暗暗撇了撇嘴。心裡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兒,不過憑心而論,劉鄴覺得葉明浩對於這一次的誇獎是受之無愧的,至少像前天的那種傻勇行爲,不是一般人有膽去做的。
葉明浩坦然接受了市委副書記倪根強的表揚,然後有條不紊地向陽江市調查領導小組彙報了市公安機關對於此次村民衝擊市委市政府事件的初步調查結果。
“葉局長,既然你是崔書記指定的柳河市調查小組組長,那麼這一次的調查就由你全權負責,我們陽江市委調查小組在你後面爲你吶喊助威排憂解難就成,你有問題麼?”看到葉明浩勝不驕敗不餒的從容樣子。倪根強眼中流露出了讚賞的神色,他眼珠一動,突兀地說道。
倪根強的這句話讓劉鄴、呂先平大吃一驚,倪根強話中的意思,明顯是把陽泉鄉村民暴動的事情全部交給葉明浩負責。而葉明浩下午在常委擴大會上才隨口捏造金鷹商貿集團夏文濤有問題,要是他對調查小組說出同樣的結果,夏文濤肯定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雖然劉鄴、呂先平和徐林可以說葉明浩是在誣陷夏文濤,關鍵是葉明浩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劉鄴等人心中很是沒底,萬一人家手中掌握有夏文濤唆使村民暴動的真正證據呢,那自己幾個人跳着出去指責葉明浩。豈不是顯得自己幾個人好像也跟村民暴動有關了?
無論是劉鄴、呂先平還是徐林,他們都不敢冒這個險,而且跟葉明浩打了幾次交道後,他們也充分領教了葉明浩的奸詐和厲害,這更是不敢讓他們輕舉妄動。
“感謝倪書記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竭盡全力,積極展開調查工作,爭到早日將調查結果呈交給在座各位領導!”葉明浩掃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劉鄴等人,臉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隨後,市委調查組的成員又做出了指示,對於上訪村民不宜採取刑事拘留手段,應採該通過說服教育讓村民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相應的,對於挑唆煽動村民鬧事的罪魁禍首,則要依法從嚴,決不姑息。
當市委常委會擴大會議上的內容和市委小禮堂中的談話傳入夏文濤的耳中時,夏文濤徹底傻眼了。
“王八蛋,王八蛋……”夏文濤狠狠地把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嘴中也大罵出聲,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罵誰。
“怎麼會這樣?葉明浩怎麼可能知道陽泉鄉的村民暴動跟我有關,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出賣了老子?”一腳把辦公桌也給踹翻後,夏文濤彷彿一頭紅了眼的公牛,他在辦公司中咆哮不已。
辦公室的外間,夏文濤的秘書王慧慧聽到裡間傳來的咆哮聲和砸東西的聲音時,王慧慧的一顆心不由上涌到了喉嚨眼上。
“給我把袁紅軍那個王八蛋喊進來,老子要問個明白。”夏文濤在辦公室中咆哮了一會,最後他還是選擇了信任葉明浩在常委擴大會議上說的話,要是袁紅軍沒有招供的話,葉明浩怎麼會知道袁紅軍的姓名?
王微微聞言,連忙撥打了袁紅軍的電話。
五分鐘時間不到,袁紅軍便滿臉諂媚地跑進了夏文濤的辦公室,只是當袁紅軍看到辦公室中亂七八糟的樣子時,他頓時一愣。
“夏總,您……您找我有事?”看到滿眼腥紅地瞪着自己看的夏文濤,袁紅軍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找你媽逼!”袁紅軍的話剛落音,夏文濤便隨手抄起身邊的一個菸灰缸砸向了袁紅軍。
看到那厚厚的玻璃菸灰缸,袁紅軍本來想躲閃的,不過他眼中神色掙扎了一下,還是任由菸灰缸砸在了自己頭上。
只聽得“嘭”地一聲悶響,袁紅軍的額頭上便多了一個血洞,而袁紅軍也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悶哼,連忙用手掌握住了自己的額頭。
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指縫滲出,在袁紅軍的臉頰上塗抹出鮮豔的痕跡,
不過袁紅軍此時卻顧不得額頭上的疼痛,他只是想知道夏文濤好好的爲何要用殺人般的目光看向自己,而且一言不發便拿菸灰缸砸自己。
“你他媽的膽子不小啊,竟然敢在市局把我給招出來?”。夏文濤冷哼一聲,看向袁紅軍的目光裡充滿着擇人而噬的狂怒。
“我……我沒有啊……我在市局的審訊室什麼話也沒有說啊……”明白夏文濤憤怒的原因之後,袁紅軍一張臉嚇的煞白,連忙辯解道。
聽到袁紅軍的辯解,夏文濤跨前兩步,猛地一腳將對方踹翻在地,咬牙切齒地道:“你要是什麼都沒招,姓葉的怎麼會知道煽動村民是老子搞的事?”
“我……我不知道啊……”袁紅軍面色如土地回答道,袁紅軍知道,要是自己敢出賣夏文濤的話,不僅僅自己會死得很慘,便是自己的妻兒子女也會死得很慘,他自然不敢承認這件事情,何況這件事情壓根就不是他做的。
“姓葉的在市常委會上說得很清楚,就是你這王八蛋把老子的公司招供了出來。現在陽江市調查小組正準備派人下來調查老子,你媽逼的,要是你今天說不出個子醜寅卯,老子活埋了你”。夏文濤滿臉陰鷙地瞪着袁紅軍,一字一句地喊道。
在夏文濤凌厲的注視下,袁紅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夏文濤絕對不是在虛言恐嚇自己,要是自己解釋不清楚今天的事情,自己的小命肯定要玩完。
想起夏文濤的狠辣手段,袁紅軍臉若死灰。語氣之中掩飾不住深深的絕望。他知道夏文濤若是想殺他的話,就像捻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夏總,樑政委可以給我作證……樑政委肯定可以給我作證的。當時幾個刑警審問我時,我記得審訊室中的攝像頭是打開的,您只要讓樑政委看一下攝像頭,便知道我們十幾個人有誰出賣了你!”袁紅軍冥思苦想了一會後,他突然間眼睛一亮,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喊道。
夏文濤聞言狠狠地瞪了袁紅軍一眼,隨即撥響了樑國豔的電話,樑國豔在電話中說了一聲稍等後便掛掉了電話,然後立即跑去查看監控錄像去了。
幾分鐘後,樑國豔的電話打了回來,告知夏文濤十幾個黑虎幫成員在面對刑警人員的審問時沒有一個人開口。
掛掉電話後,夏文濤身上的殺氣消散無蹤,他從身上掏出一張支票,隨手在上面寫了一個數字,然後扔給了袁紅軍,“沒你什麼事了,這些錢你拿着去跑路吧,通知他們幾個人一聲,立即給我跑路,跑得越遠越好,要是你們被市局的警察給抓到,你們可以直接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