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色漸晚,餐廳裡也如同曲終人散般漸漸冷清下來,公丕慶對着桌前的餐盤發着呆,裡頭還剩他從張月梅那裡搶來的最後一口飯糰。
他不像是吃不了了,而像是單純想留這麼一口飯糰在這裡看着,就好像看着這口飯糰,就像是看到了張月梅似的。
“哎!你還吃不吃!都下班半小時了!不吃就把餐盤拿過來!磨蹭啥呢,你不上班麼!”身後一個負責餐具回收工作的大媽從後面氣沖沖地喊道。
很明顯,這說的就是他,因爲現在餐廳裡就剩他自己了。
他一愣,接着聽到了一個腳步聲臨近,隨即一個帶着袖套的胳膊從後方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面前的餐盤。
“不!我吃!”他驚恐地大喊,隨即一把抓住了那口飯糰,像是個正在搶飯的乞丐似的塞進了自己嘴裡。
那大媽憤憤然瞪了他一眼,卻又突然感覺這傢伙有點面熟。
“哎?你是不是那什麼樹?大榆樹?”大媽疑惑地問道。
公丕慶差點將嘴裡那口飯噴了出來,“額這個……叫啥也行,我看看我叫啥樹來着。”
他說完,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來了那個帶着繁茂世界樹徽章的胸牌,“世界樹”三個字赫然牌上。
“我不識字,這幾天他們都說有個叫大榆樹的挺厲害,他的視頻我也看了,你是不是就是那大榆樹啊,我說咋越看越眼熟呢。”大媽笑着,彷彿剛纔吼的根本就不是公丕慶。
“這個……訓練是組織交代給我們的任務,當然要好好對待了,其實也很一般啊,我的夥計們都比我厲害。”公丕慶尬得簡直都能用腳指頭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來,但他的臉上仍然帶着一抹禮貌的微笑。
大媽笑得跟迎來了春天似的,“他們都說大榆樹是個傻子,我看着一點也不傻啊!真好的一小夥!”
公丕慶一臉黑線,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裝成另一個自己了。
望着大媽離去的背影還有餐廳內逐漸熄滅的燈,他的心裡不覺間有些失落,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另一面爲何如此懼怕孤獨了,現在任務在即,當他看着自己逐漸被黑暗吞沒時,彷彿就像是被人丟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裡一樣,剛纔這個大媽就是他在這黑暗中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但現在隨着大媽的離去,好像這個世界裡也將只剩下他獨自一人。
“要是另一個我的話,他一定會懟你兩句讓你繼續留在這裡跟他說話吧?哪怕是你在罵他,哪怕是你們在吵架,實際上他也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被這個世界拋棄啊……”他嘟囔着,失魂般慢慢起身,走向自己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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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
太陽還沒出來,Mill研究所便駛出了一輛全特種合金製作的廂式貨車朝着市中心的區域駛去,裡面放了許多人類歷史上頂尖的超高科技產物,同時還有整整三噸那種從地下遺蹟裡取出來的黑色病毒。
火車裡坐着十幾名指揮部裡頂尖的指揮官,就連公丕慶所在項目的最高負責人、也就是那個銀髮老人也在其中,這是他自退休四年以來第一次再次跟着出任務,而他們的保鏢卻只有一人,那就是號稱有着最強單兵作戰能力的幽靈。
這個時候,公丕慶和冥王大概還在寢室裡睡大覺,蓋亞奉命看家,幽靈充當小隊護衛,而他們這一小隊的任務就是前往西關仁愛研究所的地下遺蹟,爲公丕慶和冥王打通道路。
十分鐘後,廂式貨車停在了西關仁愛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內,小隊全體成員進入了還未從夜色中醒來的西關仁愛醫院。
自從上次公丕慶和冥王帶隊的談判小組來到這裡與副院長進行談判後,西關仁愛研究所暫時和Mill研究所達成了合作關係,西關仁愛研究所表示同意在一定範圍內爲Mill研究所提供一切可能的幫助,但說白了這也是Mill研究所靠武力打下來的,因爲曾經的冥王就是他們唯一的底牌,但現在他們的這張底牌也被公丕慶抽了出來,他們失去了一切能夠同Mill研究所抗衡的資本,因此想不配合也沒辦法。
小隊成功地進入了西關仁愛研究所內,拿着早就準備好的萬能門禁卡刷開了遺蹟的入口,到現在爲止一切順利,甚至因爲時間太早的原因這裡都沒人上班,想必第一批來上班的工作人員看到自己這裡突然來了一羣比自己還要專業的傢伙之後一定會大吃一驚。
小隊進入遺蹟之後,幾名工作人員立即像是神學家似的翻開了一本全部都是晦澀語言的筆記本,跳進了那個機井遺蹟底部覈對起符號來,其他成員們在上面守着三噸黑色病毒,一切覈對就緒之後,就將釋放;同時另外幾個工作人員也將提前準備好的超導纖維光纜解開,將帶着光纜的輪車放在了機井遺蹟旁邊,總計長達兩千米的超導纖維光纜用來讓冥王從魔界裡跟他們通訊。
一切都像是計劃中那樣的順利,直到差不多到了天亮時分,研究所深處傳來了一聲類似於野獸咆哮的聲音之後,他們纔將注意力放到了這邊來。
“報告總部,西關仁愛研究所內傳出類似於喪屍咆哮的聲音,他們好像仍然在進行那些研究。”一個工作人員拿着通訊裝置跟總部彙報道。
“不用管別的,做好你們自己的工作,我們今天的工作就是把冥王和世界樹平安送到魔界,就算喪屍跑到了你們臉上,也不能有任何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通訊裝置裡傳來了指揮官的聲音。
“放心吧各位,有我在,那喪屍連看你們的機會都沒有的。”一旁的幽靈把玩着自己隨身攜帶的兩把短刀,在空中扔來扔去,像是一個玩雜耍的大師一樣。
“是啊,不要忘記了守護你們的人可是幽靈。”指揮官說道,“世界樹和冥王已經睡醒了,指揮部現在正在準備對他倆做最後的戰前動員,你們的速度要快,爭取讓他倆午餐之後就進入魔界,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
“收到,目前爲止一切順利,符文覈對小組正在進行技術調整,好了之後我們就手動開啓傳送門,確認無誤之後就告訴你們。”工作人員說着,低頭看向井裡那幾個正在進行符文覈對的夥伴,眼神中泛起一抹必勝的決心。
沒過多久,大概是到了西關仁愛研究所的上班時間,第一批前來上班的工作人員進來就看到了大開着的遺蹟氣密門,有人甚至都第一時間拿出手機來準備報告他們的領導。
霎時間,一陣白煙從幽靈的腳下爆開,煙霧散去後,一個跟幽靈本人一模一樣的分身出現,那個分身又像是瞬移般出現在了那羣人的身邊,手中把玩着那兩把直刀,而仍有一個幽靈站在原來的位置守護着他們的小隊。
“嘿各位,我想,你們應該有人認識我吧?”幽靈倚着他們的前臺,燈光下的直刀泛着寒冷的青光。
“你你、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一個傢伙驚慌地拿着手機,上面是一個人的手機號碼。
“哦哦哦!正要找你們的所長呢,快打通,我要跟他說點事。”幽靈說着,手動幫他按下了撥通鍵,電話很快接通。
“喂,你好,是西關仁愛精神病研究所的所長吧,我是你們最親密合作夥伴的員工之一,不需要說太詳細你一定會知道我們的,現在我們接到了一個緊急任務,需要借用你們的遺蹟一段時間,現在我們已經在這裡工作了,我們可以保證不會借用你們除了遺蹟之外的任何東西,一切工具都是我們自己帶來的,這裡提前跟你們打個招呼,希望能夠理解,如果有任何問題你們可以當面來跟我說,我的代號是幽靈。”
說完,他將手機遞還給了那個工作人員,臉上帶着初升驕陽般的燦爛微笑。
“老、老大,可以給他們嗎?”那個工作人員半信半疑地對着電話說道。
“可以,他們是夥伴。”電話裡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幽靈臉上的笑容立即更加燦爛起來,同時還滿意地點了點頭,“感謝各位的配合,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我們保證不會對你們進行打擾。”
說完,這個“幽靈”便原地變成了一灘消散開來的白煙,嗆得這羣人立即捂着臉咳嗽起來,等他們回過神來時便看到幽靈的本體正在遺蹟裡朝他們招手……
幾小時後,那幾個負責覈對符文的工作人員回到了地面上,三噸黑色的病毒倒入這口機井遺蹟內,一陣魔法的轟鳴聲從下方傳來,如共他們正置身於一大團雷雨雲中,但沒人爲此感到恐懼,因爲他們是要爲那兩名前往地獄的勇士打通道路的人。
千米長的超導纖維光纜帶着一個“全副武裝”的攝像機探入井內,旁邊的屏幕上顯示着攝像機所拍攝的畫面。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黑屏之後,屏幕再次亮起,率先出現在屏幕裡的是昏黃色的天空,還有不遠處的一座直插雲霄的、類似於鐘塔一樣的建築,建築的外牆上隱約能看到幾個巨大的齒輪在轉動,複雜的機械結構帶動着鐘塔內的其他機械運作着。
遺蹟內傳來一陣很輕的歡呼聲,隨後他們同指揮部的鏈接再次打開:“報告總部,通路已經打通,是前往機械之國的,可以讓他們兩位過來了,我們在這裡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