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是個人類麼?”公丕慶看着手機上的那張圖片,下意識地說道。
的確,從他這個視角看上去,圖片上只是一個披着白色棉披風的男子,不得不說圖片上這個男子長得真像是從動漫裡走出來的帥氣男主,即使是一個背對着監控鏡頭的視角,那一頭被風撩動的白色長髮也依舊遮不住這個男人的英俊來。
“對,如果我們目前所得到的情報都沒有錯誤的話,極寒之國的領主,應該就是魔界四塊大陸中唯一的一位人形領主,你面前圖片上的這個男子就是他,往後劃,還有很多張,都是我們在暴亂髮生時的監控裡保存下來的。”老人說道。
公丕慶沿着屏幕向右滑動,果然後面還有很多關於這個男子的監控畫面截圖,像是拍攝電影時從不同機位視角拍攝的一樣,有的圖片上是男子站在原地,如同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般看向前方的戰場,有時候則是男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走起路來雄姿英發,儼然和之前公丕慶所遇到的任何一個敵人都不同,甚至在氣勢和氣質這一方面,連元素法師都不能與畫面裡的這個男人相提並論。
“消息準確麼?這個男人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就是個男孩而已。”公丕慶說着,繼續向後翻。
很快,隨着更多從不同角度拍攝出來的圖片,公丕慶看到了一張遠景拍攝圖,這似乎是一個從路邊的監控拍攝到的男人,男人立於無數怪物組成的千軍萬馬中間,擡起手來指向前方,而在男人的身後,那些對公丕慶來說一點都不陌生的怪物們張開自己那佈滿鋒利牙齒的血盆大口對着前方發出了無聲的咆哮,似乎下一秒就會跑過去把自己鎖定的獵物撕碎一樣。
僅憑這一張圖,他就幾乎可以斷定這個男人的身份了,因爲世界上又能有多少人有權利和資格站在這麼多的怪物中來指揮這些怪物發動進攻呢?再結合他那連元素法師都不具備或無法達到的氣質或氣場,公丕慶也基本已經從心裡確定了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那就是他纔是真正的極寒領主,那個一直站在元素法師的背後指揮着這一切的人,就是圖片裡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人!
“當時他帶來的怪物裡面有不少人形的怪物,也有很多奇形怪狀的怪物,我們派出狙擊手帶着最先進的武器佈滿了城市中的每一座高樓,在確認了這個男人可能就是極寒領主之後,指揮部讓我們的精英們對這個男人展開了刺殺,但不論是遠程暗殺的狙擊手還是裝作路人近身刺殺的刺客,全都失手了。”老人在一旁輕聲爲他講述道。
公丕慶皺皺眉,“全都失守了?他這麼強?”
老人輕輕點點頭,“我們至今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用了什麼辦法避開了那些攻擊,當時我負責的是四分之一個區域的狙擊手的指揮工作,當時我通過一個攝像頭監視着這個男人,當我確認了一個完美的狙殺時機後,我對他們下達了開火命令,十幾名狙擊手同時從近乎三百六十度的角度對這個男人展開了狙殺,男人所站着的位置頓時被子彈轟起來的雪塵給籠罩了,但雪塵落下之後,我不僅沒有看到男人的屍體,反而還跟我負責區域的所有成員全部失聯了。”
“他們都死了?”公丕慶帶着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
“是,那時候他就已經對這座城發動進攻了,我們沒能第一時間去檢查那些狙擊手的情況,但等浩劫過後,我再派人去那些狙擊點位查看的時候,只發現了少數已經被怪物啃爛了的屍體,更多的精英隊員則是連屍骨都沒能留下,顯然,這個男人的能力不一般,他有着比狙擊-槍子彈還要快的速度。”
老人的聲音沉悶,像是一個敘述故事的旁白一樣平穩,公丕慶聽得心中一陣發毛,心說怎麼會有這樣的敵人?面對這樣的進攻,就算是元素法師也不一定能躲得過去吧?元素法師在面臨一些自己躲不過去的進攻時都會選擇依靠自己那恐怖的防禦力硬抗下來,但這個男人,按照老人的說法,他似乎是在所有子彈襲來之前就已經消失了,不然怎麼連一點被擊中的痕跡都不會留下?
想着,公丕慶劃到了下一張圖片上,可他卻沒想到,下一張圖片上,居然是那個男子直視鏡頭的一張照片。
“這個就是我們拍攝到的最後一張照片了,當時他大概是發現了我們是在通過監控設備來觀察他,就在這張照片過後,我們所有的監控設備一同被毀,我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跟那些狙擊手失聯的,準確來說不只是我,其他三個區域的指揮官也是一樣的情況。”老人繼續爲他解說道。
“從這之後所有狙擊手就都死了?”公丕慶依舊一臉匪夷所思地問道。
老人微微點頭,“基本可以這樣說了。”隨後看着公丕慶划向下一張照片。
但當他看到下一張照片的時候,他的心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抓了一把似的痛了一下,甚至就連他拿着手機的手都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因爲當時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騰出一隻手來去捂住自己的胸口。
因爲下一張照片拍攝的日期,就是他們四支小隊集體通過地下那個巨大的傳送門前往魔界的時候,照片的拍攝地點也是在他們在那個巨大人工傳送門旁等待傳送的時候。
拍這張照片的人似乎是站在他的側身後,照片的前方便是他的小隊,當時大概還沒開始倒計時,因此其他三支小隊也都站在自己所在的區域等待着任務開始,他們一個個神情肅穆,公丕慶能看到照片上的自己正在側着身子聆聽旁邊老人在跟自己講話,照片上的老人身姿挺拔,臉上依舊帶着飽含威嚴的微笑,與現在他身邊這個佝僂臃腫的老人判若兩人。
但真正讓他心中一顫的,還是那個正在對着鏡頭擺出一個剪刀手手勢的女孩,當時他不知道張月梅已經發現了這個位於他們身後的“神秘攝影師”,甚至還在這張照片拍下來的時候對着鏡頭比了個俏皮的“V”形手勢……
“這是你們任務開始之前……我讓人給你們拍的,他們都說,我們這四個總負責人對待你們四個超級戰士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其實對我們來說,你們四個的確是跟孩子一樣重要甚至是比親生孩子還要重要的存在,你們四個就是我們畢生的心血,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你們的力量卻來自我們,因此對我們來說,你們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老人在他一旁輕聲說道。
“所以您讓人拍下這張照片是擔心我們不在的時候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想我們。”公丕慶也輕聲說道。
“是啊,這次任務是我們Mill研究所籌劃時間最久的一次任務,也是我們爲數不多沒有對任務專員配備通訊裝置的任務,對我們來說,你們只要跳進了那扇門裡,就相當於是離開了我們地球去了另一個世界旅行一場,這是一場不問歸期的行動,沒人知道你們會什麼時候回來,也沒人知道你們會在那邊經歷些什麼,因此除了這樣偷偷拍一張照片自己偷偷地看,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來跟老天爺祈禱你們在那邊能一切平安呢……”
老人在跟他對話的這段時間裡,總是會下意識地嘆氣,而公丕慶卻記得很清楚,在這次任務開始之前,他也曾在老人的面前唉聲嘆氣地來抱怨自己對於這次任務中諸多不確定的因素是有多麼擔心,而老人對他說過次數最多的一句話則是:“不要唉聲嘆氣,按照農村裡的迷信說法,越是唉聲嘆氣就越是會把好運趕走,要時刻學會保持微笑,那樣好運就會不請自來。”
但現在,就連老人自己都總是忍不住地嘆氣,所以在他們從魔界執行任務的這段時間裡,老人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讓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愛笑了啊……
房間內陷入了沉默,他們倆的談話也無非是站在好的角度去彼此安慰,但不管怎麼安慰,都無法改變的則是面前這個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