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高聳的住院大樓一共有二十多層高,公丕慶的寢室位於大樓七樓,如果這裡面的喪屍都沒有被那個神秘人殺死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正在經歷一場血戰纔對。
的確,如果地上那些喪屍都是活着的,那麼他們倆對付起來也不會太簡單,雖然現在已經有人爲他們省去了這些麻煩,但他們的心裡不僅不敢放鬆,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畢竟他們倆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不會也成爲那個神秘殺手的目標……
一直到他們倆摸到七樓後,他們身邊的情況全部都是一樣的,這裡面的喪屍數量這麼多,但除了進入大樓前那個從三樓栽下來的喪屍外,他們沒有碰到過一個活人或者是喪屍。
來到七樓之後走廊裡有了一點光源,冥王這纔看到了公丕慶的臉色很難看,大概的確是被那個未知的敵人給嚇得,興許他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但既然都已經來到了這裡,那麼哪怕是硬着頭皮也得去公丕慶曾經的寢室裡去看看了……
半分鐘後,兩人來到了公丕慶曾經的寢室門前,公丕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冥王,“這一路上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吧?”
冥王搖搖頭,“沒有,要說可疑,整個樓都挺可疑,要殺掉這麼多的喪屍不是一個輕快活,就算是讓咱倆來,沒有個幾小時工夫咱倆也做不到,你說是麼?”
公丕慶輕輕點點頭。
他們倆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像是那種不敢大聲說話似的,但從現實角度來說,他們哪怕在這裡面大喊大叫載歌載舞也不會有喪屍被他們吸引過來,因爲冥王在上樓的時候就已經通過意念力檢查了整個醫院的地上部分,除了極少數還在行動的喪屍外,其餘的喪屍已經全部變成了屍體,而且還是那種“沒有兇手”、“兇器單一”的屍體。
公丕慶深吸一口氣,隨後輕輕推開了房間的門,一股屍臭味瞬間從門縫裡飄出,薰得他和冥王的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冥王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但他不能這麼做,因爲他沒有冥王那種全方位的意念感知能力,他就得最大化地保留自己的現有感官,他需要通過嗅覺來發現一些可疑因素,因此他不能捂住口鼻,甚至是都不能逃避這種氣味。
其實這種氣味早在他們接近醫院的時候就有了,就像是冥王所說的那樣,醫院裡的這場屠戮大約發生在兩週之前,因爲極寒之國領主到來的緣故,他們整座城市乃至於整個世界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冰櫃,因此屍體的腐敗現象並不算嚴重,但房間裡大概是因爲不通風的緣故,裡面的喪屍屍體腐敗嚴重,所以才散發出瞭如此刺鼻的氣味。
當公丕慶看到門裡情況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自己怎麼沒聽冥王的話了,他意識到興許自己真的不該來這裡,因爲就算他來了,他記憶裡的那些東西也再也回不來了。
只見在他面前這個不大的小房間裡,生活用品凌亂地被丟在了地上,裡面的病人有一大半已經跑了出去,只有在房間中央的地面上躺了一具猙獰的喪屍屍體,雖然屍體已經腐敗,但公丕慶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大內總管”,那個自以爲自己每天都在保家衛國的大內總管。
而他的其他舍友們,大概已經跟外面那些屍體一樣了吧……
他看到,這個熟悉的房間裡還留着他在這裡住着時的種種痕跡,牆上的小貼紙,牀上的小刻痕,這個小房間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熟悉得像是自己的身體一樣,甚至就連牆上瓷磚上的那些花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現在,他頭頂上的那盞燈已經再也不會亮起來了,即使是房間已經亂成了這個樣子,也再也不會有人來喊着讓他們趕緊整理房間了;就算是他再一次躺到了曾經屬於他的那個牀位上,其他人也再也不會一邊裝睡一邊用自己的方式來跟他聊天了……
但誰能想到,就是這個小房間,曾經就是那個小笨蛋的全世界,就是那一張牀,對那個小笨蛋來說,就是他遨遊宇宙的飛船,牆上瓷磚上的每一個花紋對他來說都是能夠毀滅星辰的超級武器——如果忽略那些瓷磚上濺上的黑紅色血漬的話……
他輕輕從地上那個屍體旁繞過,走向陽臺和衛生間的方向,讓他沒想到的是,衛生間里居然還有一具屍體,那個屍體同樣也是先屍變後被殺死的,是他的下鋪宇宙戰士。
這個整天跟他幻想着攻打哪一顆星球的優秀宇宙戰士,大概是死前太渴了,居然將腦袋埋進了馬桶裡,他被擊殺後的血液順着馬桶流進了下水道,因此衛生間和陽臺此時看起來還算利索。
幾分鐘後,他再一次踏着滿地的牙具、毛巾、盆子等生活用品走了出來,冥王站在門口,全程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可謂是給足了他回憶和懷念的空間……
冥王以爲他的懷舊要結束了,便想要轉身離開,可誰知公丕慶卻熟練地爬上了那張牀;伴隨着鐵架牀發出的一陣刺耳的“吱吖”聲,冥王回過頭來的時候,公丕慶就已經跪到了牀上。
此時他的牀鋪已經被處理,木質的牀板上只剩下了一個不算很厚的棉墊。
冥王看着這傢伙小心翼翼地掀開棉墊,從棉墊和木板中間拿出來了一張工牌,因爲被公丕慶“妥善保管”的緣故,工牌看起來很新,甚至連一點多餘的灰塵都沒有。
拿到工牌後,公丕慶熟練地從牀上跳了下來,冥王剛剛還在懷疑公丕慶一個病人怎麼會有醫生的工牌,直到公丕慶跳下來後他才發現,那居然是張月梅的工牌!
“走吧,懷念完了。”說完,公丕慶走出病房,輕輕給房間帶上了門。
“你哪來的她的工牌?”冥王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還記得我把她帶進處決場的那次麼?”公丕慶問道。
“嗯。”
“我醒來的比她早,當時第一次去看她的時候,她還沒有甦醒,我看她的工牌就放在牀邊,而且病房裡也沒別人,我就偷偷給她順走了,後來她的血統覺醒之後,她變得好看了,因此也擁有了更加好看的工牌,這一個工牌我怕被人發現,就藏在了牀墊底下,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敢拿出來看看,雖然那時候烏漆麻黑也看不見什麼,但只要能摸到這個工牌,心裡就美滋滋的。”
公丕慶將自己曾經乾的這些事全盤托出,沒有任何隱瞞。
的確,他沒什麼要隱瞞的,雖然前後都是一個人,但他也的確不是曾經那個小精神病了。
只是讓冥王沒想到的是,公丕慶居然還“大大方方”地把那工牌遞到了他的跟前,“喏,你看看。”
他輕輕接過手中的工牌,的確,上面的女生以冥王的審美來看的確只能用“相貌平平”來描述,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經過了公丕慶的幫忙覺醒血統之後,張月梅的模樣也的確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完全就是從醜小鴨到白天鵝的蛻變。
只是可惜,這隻白天鵝還沒來得及擁抱自己輝煌的人生,便永遠地隕落在了魔界那片已經化作虛空的土地上。
冥王點點頭,將工牌遞還給公丕慶,公丕慶將其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內兜裡,帶着他走向來時的樓梯間。
“走吧,現在步入正軌了,看看這個黑暗爆發的地方,到底還能給我們留下什麼線索吧。”公丕慶說完,踏入了樓梯間。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公丕慶前腳剛一踏入樓梯間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嘶吼聲突然從醫院的某個角落裡爆開,他們倆的動作瞬間靜止,那陣尖銳的嘶吼聲沿着醫院裡的樓梯間和走廊結構在每一層中迴響着,驚悚的氣氛讓他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直到回聲完全散去後又過了十多秒的時間,公丕慶和冥王纔敢喘了第一口氣,兩人的臉上都帶着大寫的不安,動作也因此更加小心了一些。
“這裡地形太過複雜,剛纔我沒能鎖定音源,你能找到麼?”公丕慶第一時間問冥王。
按理來說,他自己的感官就足以鎖定剛纔的嘯聲所在了,但大概他的確是太過緊張了,因此沒能成功鎖定第一波聲音傳出時的音源,雖然他做不到但冥王肯定是可以做到的,可冥王的回答卻讓他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