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在公丕慶的“治療影響”能力下,傷勢較輕的冥王率先恢復,實際上他們倆第二天就基本上是能下地走路了,只不過他倆在那商量着,就算是出去也沒什麼事,反正現在研究所裡又沒什麼任務,外頭的氣溫還那麼冷,不如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裡暖和。
但纔到中午,冥王就熬不住了,公丕慶是那種幾星期不吃飯都沒事的變態存在,但冥王在身體上可是跟普通人無異的,上午的時候冥王就在通過意念力監視着餐廳那邊的情況,終於,在餐廳裡的烤麪包快要被人吃光了的時候,他飛快地掀開被子並來了個“原力穿衣”,又飛快地奔向了餐廳,留下公丕慶一個人躺在偌大的醫務室裡對着天花板發呆……
幾分鐘後,他聽到了來自門外走廊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有人來給他送飯了,畢竟這個時候除了來給他送飯的,是沒人會往這邊跑的。
“好點了嗎?”
送飯人說着,便將裝着飯的保溫桶放到了牀頭的小桌子上,但讓公丕慶大吃一驚的是,來給他送飯的居然是冥王組的總負責人!
“您、您怎麼親自過來給我送飯啊……這……”公丕慶受寵若驚,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老人笑笑,“現在研究所裡又沒什麼任務,剛剛又看到冥王去買飯但你沒跟着,就過來看看你,恢復得怎麼樣了?”
面對老人和藹的笑容,公丕慶心說我肯定不能說我也能跟冥王似的滿大街跑了但我就是懶不想動彈……
“嗯……好多了,感覺也差不多能下地走路了,謝謝您這幾天的關心啊……”公丕慶說着,看着老人打開了保溫桶,白色的熱氣隨即從裡面冒出,一股皮蛋瘦肉粥的香氣隨即從裡面傳了出來。
“咱們這還有熱粥?”公丕慶一臉詫異地看着老人將保溫桶裡的粥給他盛到了碗裡。
“也都是以前的庫存了,現在氣溫這麼低,冷庫那邊就算已經沒電了食物也不會輕易變質,餐廳那邊的人自己想辦法弄了一個點火的大鍋爐,爲了不讓生火時的黑煙散發出去,他們就用了一些手段把黑煙通過化學效應反應掉了。”老人爲他解釋道。
公丕慶笑笑,“看來還是逆境出人才啊……”
“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些問題的,你現在方便嗎?”老人接着問道。
公丕慶一愣,“方、方便啊……沒什麼不方便的,這裡又沒什麼人您問就行。”
說完,公丕慶接過了老人遞過來的熱粥,心想着這還是他從魔界回來之後第一次從地球吃上一口熱乎的飯。
“那天晚上你跟我說的那些,是真的有認真考慮麼?”老人凝視着他的眼睛問道。
公丕慶點點頭,“是啊……不經過慎重考慮的話,我怎麼會跟您提出來呢,而且也不只是經過了慎重考慮,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很多天了。”
“可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現在早就不是以前了嗎?就算四大項目再次重啓,我們目前的人手,我們當前的設備,我們手裡的資料,完全不是跟當年一個的等級的,當年我們Mill研究所爲了完成這四個項目,幾乎是在全球範圍內尋找的相關領域的專家,項目成功後,一部分專家留在了我們這裡,但現在他們也都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也沒幾個了,但絕大多數專家都是項目結束後跟我們簽署了保密協議就離開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當年的那些實力了啊……”老人意味深長地對他說道。
“我明白您所面臨的這些問題,可是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不是麼?您知道現在外面的喪屍已經強到了什麼地步嗎?雖然我不能保證我這幾次任務裡遇到的喪屍全部都是出自西關仁愛研究所,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如果西關仁愛那邊連這樣強大的喪屍都能當成失敗品來丟到外面的話,他們手裡的成功實驗體得有多強大?還是說,他們已經擁有了一批個個實力都堪比元素法師的恐怖存在?那樣可是地球的浩劫啊!”公丕慶皺着眉頭對老人說道。
見老人遲遲不開口,公丕慶也有些着急,“您能跟我說說,您是怎麼規劃我們的未來的嗎?”
老人無奈地搖搖頭,當公丕慶看到他那空洞的目光時,心裡就涼了半截。
“我說,這一次我沒有了規劃,你會相信嗎?”公丕慶看到,老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有些迷離,“在你們去魔界執行任務的這半年裡,我親眼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興許我是錯誤的,興許我已經麻木了,你說我的鬥志已經全部被敵人殺光了也好,我只是覺得,現在我們能夠在這末世中擁有這麼一個棲身之所,我還能看到你們四個平安從魔界回來,我就……知足了……”
“所以,您真的沒爲了我們和人類的未來考慮過嗎?”公丕慶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爲他真的沒想到眼前這個老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有過,但在我看來,它是無解的,但你知道極寒之國的領主多強嗎?那天他降臨在我們這座城市裡的時候,世界就像是進入了冰河世紀一樣,那是連冥王的大腦都能凍結的低溫,我們這裡現在人爲什麼這麼少,就是因爲在那場浩劫中,我們曾經無數次組織過反擊和暗殺,那時候,整個指揮部全面出動,所有指揮官窮盡了智慧提出了各種的方案。”
說到這,老人的眼眶中泛起了一汪漣漪,公丕慶的思緒也彷彿被帶到了那場戰鬥中。
“我們認爲只要能幹掉了極寒之國的領主,我們就有機會打贏了,可事實上卻是,指揮部不停地推出新的方案,戰士們不停地陣亡在了戰場上,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案我們幾乎都嘗試過,但沒有一個成功的。”
“那個穿着藍白色長袍的男人,似乎真的是那種全知全能的存在,我們耗盡了全研究所的兵力,卻連他一根毫毛都沒傷到,我們派出去的所有戰士,一個都沒回來,他有着隨時隨地召喚絕對零度的力量,有着能夠碾壓冥王的意念操控能力,甚至我都懷疑,那是不是隻是他的一個幻影,他的本體根本就不在我們這裡,他只用一個分身、一個幻影就能夠對我們造成這般打擊……”
“意念控制能力……比冥王還強麼……”公丕慶一臉不可思議地嘟囔道。
“是碾壓冥王,冥王的意念控制能力在他面前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當年我親手掌管了冥王組的所有項目,因此我對冥王的實力很瞭解,那是幾百幾千個冥王都解決不了的存在,到現在爲止也是如此,甚至我都懷疑,我們現在在這裡交談,會不會被他所聽到。”
老人的這番話彷彿是把公丕慶拖進了一個冰冷的地窖裡似的,就算他的手中捧着一碗熱粥,但他的身子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低溫還是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我知道,他也許真的很強,強到連元素法師都只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但您知道麼,在我看來,我這條命興許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我的過去您也是瞭解的,我生命中所有的珍重之物已經全部被魔界的那幫傢伙們奪走了,興許未來我也真的會把自己的生命葬送在復仇的路上,但我不後悔,對我來說,復仇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公丕慶也凝視着老人的眼睛說道。
“但你的命對我來說很重要!對你的老師來說也很重要!在你的病還沒好的時候,你老師就經常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一定要讓我幫他照顧好你,你得精神病的這些年裡他一直是整個研究所裡最關注你的,甚至他都關注了西關仁愛精神病院的公衆號,每天去看從公衆號裡上傳的那些照片,希望能夠從中看到你的影子,你覺得那麼一個珍重你的人,會願意聽到你說的這番話嗎?你覺得如果他聽到了你說的這些話,他的心裡會好受嗎!”
終於,公丕慶的手顫抖得快要捧不住手中的碗了。
“好了,希望你能理解,你說我不知道外面的喪屍有多麼強大,但我也要對你說,你不知道我們的敵人有多麼強大,我們已經失敗了,比起心裡還抱着反擊的態度去掙扎,我更想看到你們四個在這個暗無天日的世界裡好好活着,就算你想跟指揮部再提起這件事的話,我也不會同意,我有權利一票否決,就算你已經拉攏了冥王也不管用。”
說完,老人起身,緩步走向外面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