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密集的槍火就徹底照亮了儲水中心,炸裂的開火聲將這個不大的儲水中心折騰得天翻地覆。
那把Glock小手槍從落進公丕慶手裡之後就開始變形,直到變成了一把需要雙手持的重機槍後才停了下來,公丕慶扳動槍機,從此整個人便被火光照亮。
長達半分鐘的火力覆蓋結束後,公丕慶放下槍管通紅的重機槍,淡定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想要學電影裡的帥哥們從什麼地方摸根菸出來抽。
但他不會抽菸,醫院裡也不允許病人抽菸,可他就是想做一個那種站在勝利的戰場上、帶着一臉滄桑表情抽菸的男人。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腳下的一枚黃銅彈殼上。
7.62型號子彈的彈殼雖然比普通煙大不少,但他還是知道雪茄這種東西的。
就這樣,滾燙的彈殼被他塞進了嘴裡,他臉上的滄桑於一秒後變成了痛苦……
四小時後,醫院主會議室。
大廳內氣氛凝重,每個人都像是一尊武士那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語,等待着會議主持人的登場。
沒過多久,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出現,會議桌上方的大屏幕亮起,預示着會議的開始。
“先生們,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我們已經被一股難以接受的神秘力量籠罩,越來越多難以解釋的東西出現在了我們身邊。”伴隨着西裝男聲音出現的,是大屏幕上的畫面,上面是一堆帶着黑色血肉的東西,看上去像是一堆彈頭。
“圖片上的東西是我們的人從那隻實驗體屍骸裡找出來的三公斤彈頭,根據報告,我們那隻編號爲A-001518號實驗體死於重火力轟擊,彈頭的型號爲7.62毫米鋼芯彈,而據我所知,我們整個研究所內配有該型號彈藥的武器不超過兩把,而根據實驗體內的彈頭數量和作戰時間,我們幾乎可以推測……”
西裝男欲言又止,其他人也已經看出了他的臉色變化,他臉色煞白,似乎是在講述一些恐怖的禁忌之物。
“我們幾乎可以推測,我們的實驗體是從監控系統被破壞後一直都在經受飽和的火力攻擊,就像是有個小分隊在拿着突擊步槍對其進行滿負荷攻擊,或者是有人拿着加特林機槍殺了我們的實驗體。”
會議室裡傳來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支前去支援的小分隊現在怎麼樣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全部受傷昏迷,實驗體的鈍器殺傷性很高,幾乎每個人都是斷了好幾根骨頭,不過索性沒有死者,因此可以斷定實驗體體內的彈頭並不是他們留下的,而且,整個行動中唯一一個只受輕傷的……是我們的那位病人。”
“公丕慶?”有人驚呼,聲音中帶着一絲匪夷所思。
“沒錯,就是他。”西裝男點頭。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研究所項目負責小隊的一個成員問道。
“正在接受身體檢查,就在我們隔壁。”公丕慶的主治醫師指了指檢查室的方向,“各位要見一下他嗎?”
會議桌上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這次會議幾乎是院裡最高級別的會議了,而如果現在有人提議讓個精神病加入進來無疑會打亂他們的計劃,可偏偏他們每個人都還特別想要認識一下那個神經病……
“如果他身體沒什麼大礙的話,可以讓他進來,我們有些情況想要跟他了解一下。”項目負責人扶額道。
“好的,我過去看看。”主治醫師說完,起身離席,整整兩分鐘的時間裡,會議桌上都沒人說話,他們有的在裝作記筆記,有的則是在真記,不過每個人的筆記無非是最近這些事件的彙總——
神秘的力量、感染體的失控和離奇死亡……就目前他們已知的情況來看,所有謎團的中心都指向了那個叫公丕慶的精神病人。
兩分鐘後,會議室大門打開,主治醫師和幾名保安前後夾着一個身着病號服的傢伙出現在了門口,那個身着病號服的傢伙胸卡上帶着他自己的照片和姓名——公丕慶。
“特工你好,這裡是總部派來協助你的小分隊,裡面的人你也可能有些認識,不過在外面那種公開場合裡我們還是要裝作不認識,今天總部集結召開我們這次會議,你可以跟我們如實彙報一下你所瞭解的情況。”公丕慶的主治醫師大聲說道。
會議桌旁的人都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誰都沒想到這傢伙剛一進門就帶偏了整個會議的風格。
雖然這樣的確有助於他們從公丕慶這裡套出些話來。
“呃……我英勇的特工戰士,我是總部派來跟你覈實情況的,總部鑑於你在最近行動中的英勇表現,讓我口頭傳達給你一些鼓勵,你很勇敢,是一名合格的戰士。”西裝男嘗試入戲,但說得磕磕絆絆。
公丕慶一屁股坐在了西裝男身邊的椅子上,手指透過臉上的紗布縫隙扣着鼻孔。
根據剛剛的檢測報告,公丕慶在經歷瞭如此危險的一場戰鬥過後,身上只有極少數皮外傷,最嚴重的一處傷是他嘴裡的燙傷,按理說儲水中心那種地方根本沒什麼熱源,他的身上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會出現燙傷纔對,但偏偏,公丕慶就被某個未知熱源燙成了香腸嘴。
善後人員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嘗試着將嘴脣伸過身下的鐵絲網伸進下方的水裡降溫,那時候他的嘴脣就已經腫得把鼻子擠到了一邊,現在即使是臉上都綁上了紗布,其他人也依舊可以看出他那腫到變形了的嘴脣。
“公特工?你有什麼想要跟總部彙報的消息現在說就行,會議結束後我們就會把你的情況報告到總部。”西裝男伸手在公丕慶眼前晃了晃,另一隻手從公丕慶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最近……咱們這邊可不太平啊……”公丕慶說完,一聲長嘆,將兩根手指從鼻孔裡拔了出來,隨手在西裝男的衣服上擦了幾下。
在座的所有人都心裡一驚,公丕慶的這番話無疑是一擊戳中了他們當前最頭疼的問題,但關鍵是,這些事連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不知道,他一個病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敵人行動日漸猖獗,你們前段時間表現還算不錯,可最近……”公丕慶欲言又止,擡起頭來,紗布縫隙中的眼睛裡迸射出一絲鋒芒。
“蜘蛛俠還算不錯,奧特曼我很喜歡,哥斯拉也合我心意,但最近的天線寶寶是什麼?你們指望讓天線寶寶出來幫你們對抗邪惡?”公丕慶一砸會議桌,像是個發怒了的領導怒斥手下員工。
所有人都愣了,連那些假裝記筆記摸魚的幹部也愣住了。
“據我所知,隔壁二號病房樓裡一直都在播放不同的奧特曼系列,從迪迦到賽文,從泰羅到帕瓦特,甚至之前還有高達,爲什麼我那裡一整個星期都是天線寶寶?!”公丕慶大概是動作太大弄疼了嘴,說完便捂着臃腫的嘴脣低下了頭。
但他忍住了,重新擡頭怒斥:“你們指望我用天線寶寶的力量來幫你們對抗那些怪物嗎?”
會議室裡被公丕慶吼得鴉雀無聲,其實沒人說話的原因是因爲會議的內容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如果按照正常情況發展的話,他們每個人都要在這場會議裡報告一下自己的成果和情況,但現在,公丕慶的加入打亂了他們所有人的計劃,就連負責人都一直在嘗試着從公丕慶看不到的地方擦掉西裝上的那兩道鼻涕。
“是這樣的,小公同志,總部爲了方便給你頒發獎項呢,特地讓我們來問一下你在這次任務中的詳細情況,比如說,你面對的是個什麼樣的怪物,以及你是用了什麼樣的辦法擊敗的那隻怪物。”沉默之際,公丕慶的主治醫師站了出來,短短一番話便引來了無數讚賞的目光。
果然,對付神經病,還得讓最瞭解神經病的人來。
公丕慶目光一斜,眼神中露出一絲狐疑,“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返回總部了,但你們不至於這麼久就忘了我有什麼能力吧……”
他說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四下環顧着會議室周圍。
他從昨晚襲擊敵方老巢失敗後就知道醫院裡的這些傢伙們都是敵人安插在他身邊的間諜了,今天他被帶到這個會議室裡來,實際上就是敵人給他準備的一場鴻門宴,敵人假裝成總部特使的陰謀已經被他揭穿,他要是再不想辦法離開這裡的話,恐怕再想離開可就不容易了。
“這個……公特工的能力的確是太多,我們……實在是有些記不清啊……”主治醫師結結巴巴地說道。
“好了,記不清也好,總部還有交代給我其他任務,我就先不奉陪各位了,告辭。”公丕慶說完,扭頭看了看自己進來時的大門,大門口有三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守着,手無寸鐵的他要從大門出去難度不小。
窗戶的話,如果他沒記錯這裡應該是五樓,掉下去的話即使是他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於是他爬上了會議桌。
“公特工,大門在那邊!”主治醫師趕忙指着大門方向說道。
“不用!”公丕慶大手一揮,“你們的電梯太慢了,我直接遁地走。”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公丕慶就從桌子上跳了下去,一頭栽到了水磨石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