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丕慶的瞳孔驟然放大,眼前的一切彷彿是一股股無法阻擋的衝擊波般涌進他的眼睛之中,衝進了他的腦袋裡。
他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烈火從地上升起,彷彿是某種魔法降臨在了他的身邊一樣。
地上的機械飛速運轉,大量的機械結構從地下升起,這些鋼鐵構築成了一個破舊的村落,火焰的中心是一棟低矮的土屋,他站在屋外,看着眼前熊熊燃燒的家,裡面吱吱呀呀的機械運轉聲,似乎是在盡力地還原出當時的聲音:
“蒼天啊!我們一生未做過什麼惡事,爲什麼要落得個這般下場!”
火焰中的人將這一切歸給了蒼天,因爲他們普通人家,哪裡知道那些傢伙是來自魔界,他們只是看着這些跟地球人穿着不同的傢伙們會用法術,便以爲他們是蒼天派來懲罰他們的使者。
這時,愈發猛烈的火焰中傳出了一陣痛苦的輕吟聲,他望向火焰中心那個焦黑的人形,只見一個身材稱得上是嬌小的女子正倒在火焰中,看來她是已經沒有力氣再往外爬了,便倒在火焰中,對着他最後一次伸出了手。
“別回來,它們還沒走,千萬別回來……”
那個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也是女王曾經在他腦海中製造出來的幻象。
按理說,他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男人,能娶到一個這樣又漂亮又賢惠的女子說不定是哪輩子拯救了世界。
可命運似乎就是在跟他開玩笑,就是要先讓他的生命充滿光明,然後再將他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之中。
那個女孩是他生命中的光,但光卻永遠隕落在了火海當中;後來張月梅又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二束光,命運依舊剝奪走了他的光;最後Mill研究所是他的光,他又親眼看着Mill研究所隕落在了他的眼前……
現在,他的生命中還有光嗎?
伴隨着一陣雷鳴般的巨響,一顆足有半米長的巨型彈頭從一個地方飛了過來,彈頭打在了機械樞紐的身上,這樣的子彈本該具有難以估量的殺傷力,可偏偏就是無法傷到機械樞紐分毫。
是啊,再怎麼強大的科技,怎麼能傷的到神明呢……分明還是這些人太小看機械樞紐了。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般的爆響,不遠處那艘造型恐怖的“納吉爾法號”人造陸戰艦徹底被內部的東西給拆分,巨型冰塊碎裂,裡面那些對他來說頗爲熟悉的身影重臨人間。
它們的爪子還帶着閃耀着死亡光芒的寒霜,它們全身都散發着幽幽的寒氣,它們的低溫凍結了空氣中的水蒸氣,讓它們每一次行動都能在空氣中留下一連串噼裡啪啦的薄冰破碎聲,甚至連它們行走時都能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極寒的輪廓。
公丕慶看呆了,他本來就沒弄明白這羣人到底是來救他的還是來殺他的,最早的時候他還以爲這是Mill研究所派來的援兵,但這些援兵一來就像他發射了大量含有腎上腺素的子彈,這就更加讓他以爲這是援軍。
可如果是Mill研究所派來的援軍的話,Mill研究所怎麼可能會有感染體?
這些感染體的突變等級高到讓人難以置信,它們身上的外骨骼強到可以從冰封狀態解除後直接自由活動,因爲即使是他,如果要從冰凍狀態中徹底緩醒過來的話,也得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行,而這羣神秘的感染體……到底從何而來?
這些感染體的目標似乎十分明確,它們重獲自由後便直奔着機械樞紐狂奔而去,對公丕慶來說,它們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出現在了機械樞紐的旁邊,這些神秘的感染體,居然剛從冰塊中得到自由,就擁有了可以媲美幽靈的超強移動速度,這要是給它們注射上幾支腎上腺素,那它們豈不是能逆天?
只是在公丕慶眼裡,這些感染體雖然可能稱得上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強感染體,但它們的對手,可是機械樞紐、可是站在魔界四大領主身後、能夠與神相提並論的存在啊!
果不其然,那些感染體纔剛行動不久,整個祭壇就又一次被轟鳴的機械聲所充斥。
他覺得那些含有腎上腺素的子彈裡肯定還有一種類似於致幻劑的東西,現在的他,在那種藥物的作用下連現實和虛幻都有些分不清楚,剛剛的火焰在那些感染體出現之後便化爲烏有,而現在,他又看到那些由複雜機械結構構成的地面中,又在升起無數的機械觸手。
這些機械觸手在一定程度上像是當初不朽軍團中的那些觸手怪一樣可怕,但公丕慶知道,如果眼前這些機械觸手是真的,那這場戰鬥的難度一定會比當初跟不朽軍團戰鬥時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霎時間,一條機械觸手轟然砸下,它的目標是一隻跑在最前面的感染體,那感染體大概是想要通過自己的速度優勢來躲避這一下,卻沒想到這觸手能結結實實地落在自己身上。
觸手下方瞬間爆開了一陣駭人的血花,隨後觸手平貼地面向外橫掃出去,竟被後面那些反應迅速的感染體全部跳過。
而那隻被直接命中了的感染體,看上去是直接被砸成了一灘爛肉,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隻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形”的感染體,甚至連腦組織都被破壞了,它的身體,居然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復原!
越來越多的感染體朝着機械樞紐靠近,更多的機械觸手從地下升起,這些機械觸手瘋狂地砸向地面,將那由無數精密機械組成的地面砸得千瘡百孔,直到熾熱的熔岩從地下流出,破碎的機械時而像是機械祭壇、時而像是冰冷石板的時候,公丕慶便知道,是那致幻劑又發作了。
他的神志正逐漸在那致幻劑的作用下將現實當作當年的極寒之國一戰,想必過不了多久的話,他估計都能把機械樞紐給當成元素法師。
可如果真這樣去想的話,機械樞紐似乎真的是要比元素法師強出不少的,就光說這些超強感染體一時間都不能拿機械樞紐怎麼樣,要是讓這些感染體去對付元素法師的話,估計都不用他們超級戰士觸手,光是這些感染體就能幹掉元素法師了。
更甚者,他都懷疑這些感染體是注射了跟元素法師一樣的病毒針劑。
他尋思,既然這些感染體都這麼強了,那還不如讓它們先撐一會,等自己身上的致幻劑藥效減輕一會之後,再去幫着這些感染體們對付機械樞紐,這樣做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也擔心這些感染體會把進攻的矛頭放在他的身上,因爲他對付機械樞紐本身就不輕鬆,要是這些感染體再反過來跟機械樞紐一塊對付他的話,還不得把他給打死?
就當他的這一想法還沒來得及落實下來的時候,一隻感染體突然被機械樞紐的觸手打飛過來,那感染體受到的衝擊強到讓人發怵,它全身的外骨骼幾乎被盡數震碎,甚至就連臉上的外骨骼都碎裂脫落了,它從自己的外骨骼碎片中起身,身體還在以可怕的速度進行外骨骼和武器的重生。
可在它的面部外骨骼還沒重新生長出來之前,公丕慶卻看到了它外骨骼下的那一張臉。
那一瞬間,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恐懼從他腦海當中爆炸開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張臉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是真的,就算是致幻劑,也不應該能從這時候看到這張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