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條人命不明不白地葬身大海,你還講什麼良知?”蕭邦了也激動起來,“難道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的命才值錢?而那些平民百姓的命就那麼低賤嗎?”
見葉雁痕怔了一下,蕭邦壓住了情緒,在她對面坐下來,安慰她說:“葉總,說實話,通過接觸,我感覺你雖然有些嫌疑,但很可能沒有罪。你也不用追問我了。既然我們要坦誠合作,我也實話告訴你。其實,在我來真相公司之前,我已經有了一份工作。”
“什麼工作?”葉雁痕眼睛亮了。
蕭邦從口袋裡掏出兩個證件,遞給葉雁痕。葉雁痕一看,是兩個記者證。兩個華夏新聞週刊的記者證。
蕭邦笑了笑,說:“這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記者證,其中一個是假的,是孟中華給我辦的。而另一個纔是真的。我的任務,就是徹底調查清楚‘12.21’特大海難事故,然後做一期專刊,並且我也有私心,還想出一本書。事情就這麼簡單。”
葉雁痕鬆了一口氣,說:“那你怎麼不早說?省得我費那麼多事!”
“你是不是心疼了那五百萬?”蕭邦正色說,“葉總,你說你瞭解孟中華,我看不盡然。目前來看,他已經是你最大的威脅!如果我沒有猜錯,他要的不是五百萬,而是有可能讓你身敗名裂!”
葉雁痕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她還是半信半疑地問:“他?他有那麼大的本事麼?”
“如果我沒猜錯,孟中華的計劃是要讓你交出藍鯨。”蕭邦淡淡地說。
葉雁痕端咖啡的手抖了一下,杯裡的咖啡濺出幾滴。她放下杯子,生硬地說:“你不是說他想接管藍鯨吧?”
蕭邦點了根菸,緩緩地說:“那倒不至於。第一,孟中華不懂航運,也不感興趣;第二,他連股東都不是,藍鯨沒有人會買他的賬;第三,藍鯨是一艘航運鉅艦,別說一個孟中華,就是十個孟中華也不能掌控。”
“那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他可以假人之手。”
“誰?”
“你的妹夫和藍鯨的副總裁,王嘯巖。”
葉雁痕臉色倏變,蒼白如紙。
半晌,她說:“你是說他要利用王嘯巖將我逼出藍鯨?可據我所知,王嘯巖與孟中華並不認識。而且,王嘯巖這個人自視甚高,又如何會聽命於孟中華?”
蕭邦說:“我與你不也是剛認識麼?王嘯巖自視再高,可當他遇到某種特殊情況時,也會妥協。毛澤東這樣的偉人,在革命中爲了長遠的利益,都曾妥協過,何況是王嘯巖!”
葉雁痕承認。
妥協,本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必須具備的素質。
“那我們怎麼辦?”葉雁痕在情急之下,第一次用了“我們”這個詞。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的第一步棋就是要散佈謠言,說你是策劃並釀成這起海難的主謀;第二步,煽動藍鯨集團的其他股東逼你下臺,尤其是王嘯巖,會聯合他的妻子在蘇老爺子那裡吹風;第三步,在你陷入困境的情況下,他們會製造一系列證據,正式提請公安部門對你立案調查,將你送入監獄,使你永世不得翻身!”蕭邦說。
葉雁痕立即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渾身顫抖起來。她一把抓住蕭邦的手,顫抖着聲音說:“你……你會幫我的,是嗎?”
蕭邦點點頭。
葉雁痕眼裡涌出淚花。她轉過頭去,低聲說:“蕭邦,你真是我的救星嗎?你爲什麼要幫我?”
蕭幫將紙巾遞給她,說:“因爲你相信我。如果昨天晚上你將我和孟中華一起趕走,我也就愛莫能助了。”
葉雁痕擦乾了淚,用紅紅的眼睛看着蕭邦,說:“我怎麼會趕你走?你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捨得?”
“我對你好?”蕭邦莫名其妙。“我怎麼不知道?”
“是的。”葉雁痕的表情又變得雨後初晴一般。她居然笑了一下,接着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晚上嗎?你說我的那些症狀全都對!當時我很生氣,可是回來一想,這蕭大偵探真是個心細如髮的人啊!說真的,我的這些毛病,連蘇浚航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夜無眠,想着這個世間居然還有人那麼關注我的健康,我的心是多麼溫暖啊!”
蕭邦避開了她灼灼的目光。說:“昨夜我思考了一個晚上,想休息一會兒。你也該去上班了。”
葉雁痕溫柔地笑了。她馬上站起來,表現得像個聽話的妻子。
當她出門的時候,蕭邦忍不住叫住了她。
葉雁痕說:“還有什麼事呀?”
蕭邦說:“你現在又面臨新的危機,你倒顯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難道你不考慮如何應付嗎?”
葉雁痕做了一個鬼臉,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一定會有辦法化解,還用我操什麼心?”她上了車。白色的寶馬一溜煙駛出了別墅區。
蕭邦呆呆地站在門口。其實,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他現在想得最多的問題就是:是誰謀殺了洪文光?
十分鐘後,蕭邦也上了車。那輛黑色的廣州本田駛出別墅區,混入大街上滾滾的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