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吹進了冷宮的大殿裡,頓時帶起了無數的灰塵。
曲瀾修和鳳傾城聞着那嗆人的氣味,忍不住皺了皺眉。
曲瀾修已經吩咐了流風和七殺殿的人,一定要好好地調查殷幽冥背後的秘密,順便也要不停地騷擾他,讓他不能去騷擾文秀。想來這幾日是殷幽冥不堪其擾,躲進了皇宮之中。
但是從來都沒有人跟曲瀾修說,殷幽冥受了傷。
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數幾個人能傷的了殷幽冥,曲瀾修是其中之一,但是眼下,殷幽冥又是如何受的傷呢?
除了地上的血跡和柱子上的爪因之外,鳳傾城並任何的發現。
“走吧。”
曲瀾修淡淡地開了口,心情顯然有些沉重。
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冷宮,一陣風從地上吹起了無數的紙錢,在院子裡盤旋了一圈兒又無聲地落在了地上,像是眷戀現實不捨。
齊妃跟皇后一起離開了慈寧宮,才慢慢地乘着轎子回到了自己的宮中。
“去派人告訴王爺,不要天天地在府裡關着,該露臉的時候,也得露個臉。”
齊妃有些不悅地對着身邊的大宮女說了一句,美目之中盡是厭煩。
她一生就得了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兒智商過人,是京中有名的神通,那時候,曲靖康因爲喜歡曲瀾鈺,連帶着寵她,他們母子二人差不多是這宮中最受寵的人了。
但是曲瀾鈺稍微長大了一點兒之後,超過人一大截的智商和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讓他無論是在同齡人或者是在成年人中,都像是個異類,曲靖康慢慢地看着這個兒子的眼光也變了,不再是疼愛的眼光,而是帶着些畏懼的眼神。
後來爲了保證皇后和太子的地位,曲靖康就開始有意無意地冷落他們母子,這麼一冷落,就是十來年。
曲瀾鈺聰明又敏感,如何感受不到父皇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他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異於常人,這些過人的東西,在曲靖康異樣的眼神之中,不再是他的驕傲,而變成了他的負擔。
曲瀾鈺慢慢地開始收斂自己,再也不會在朝政或者其他的事情上發表意見,他慢慢地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什麼話語都開始用淡淡的笑來代替。
人們見以前聰明的三皇子變成了這樣子,幸災樂禍地說,三皇子那過人的智商像是傳說中的那個泯然衆人的神童一樣沒有了,齊妃聽在耳朵裡,心中卻十分痛苦。她知道,鈺兒還是那個鈺兒,不過再也不敢露其鋒芒了。
雖然曲瀾鈺慢慢地變得耀眼,可是依然沒有換回來曲靖康的關注和安慰。曲靖康對他們母子二人,依然是防備的姿態。
想到此處,齊妃忍不住冷笑一聲,眼神也變得陰狠毒辣。
那些欠了他們母子的人,她遲早會一個一個地討回來,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
那宮女十分冷靜,揮了揮手,示意一個小太監出門去送信,隨即靜靜地跟在齊妃的轎子邊。
“連翹,你說,鈺兒他現在在幹嘛?”
齊妃倚在墊子上,隔着珠簾看着前面一覽無餘的宮道,眼神變得十分地疑惑。
她忽然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在這個深宮之中住了這麼多年,外面是什麼模樣,她都快要忘乾淨了。
“奴婢不知,”連翹年紀也不小了,跟在齊妃身邊也有多年。她恭敬地回了一句,低頭看着腳下的石板路道:“但是奴婢知道,王爺從來都不會虛度時光的。”
齊妃收起了心中那淡淡的惆悵,滿意地點了點頭。
晉王府。
“虞山,這幾天城東進展的怎麼樣了?”
一身青袍的曲瀾鈺,眯着眼睛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着太陽,聲音慵懶地問身邊的侍衛道。
身高體長的虞山向前邁了一步,恭敬地道:“這幾天屬下去城東,見城東開礦的事情暫時停了下來,至於爲什麼,屬下不是很清楚。”
虞山的聲音沉重,冷靜,跟曲瀾鈺慵懶的聲音混搭在一起,很是般配。
“能有什麼事情,一定是遇到困難了。”
曲瀾鈺狹長的眸子眯了眯,看着高遠的天空和雲層道:“既然父皇不想讓本王參與,那本王就不參與了。不過,他寧願相信老四那隻狐狸,也不肯相信本王,倒是叫本王有些傷心。”
曲瀾鈺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虞山卻聽懂了。
虞山知道,自家主子一直對皇上很是敬重,但是皇上卻從來都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主子智慧過人,氣度也是過人,皇上卻始終冷落他不肯重用他,着實是有眼無珠。
端王表面上雖然老實,可是暗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小動作,這些能瞞過皇上的眼睛,卻瞞不過自己家主子的眼睛。
“王爺,爲何不拆穿端王的真面目,讓皇上對您刮目相看呢?”
虞山皺眉看着怡然自得的晉王,沉聲問道。
曲瀾鈺無奈地笑了一聲:“你以爲他會相信我?真是想多了。他站在高處,看到的東西,永遠跟我們不一樣。不過,本王永遠比他看的多,永遠比他看的遠,不過他不敢承認罷了。”
虞山深以爲然。
他們家主子年紀雖然輕,可是卻深謀遠慮,足智多謀,更是神機妙算。主子說過的事情,還從來都沒有不中過。
“那王爺覺得,端王可有爭這天下的心思?”
院子裡就他們兩個人,虞山也不忌諱,沉聲問道。
“自然是有的。”曲瀾鈺勾脣一笑,波光瀲灩的眸中掠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道:“太子沉不住氣,又被人蠱惑,根本不是老四的對手。”
“可是鳳丞相是支持太子殿下的。”
虞山不解,提醒了一句,試圖爲自己扳回一局。
“虞山啊虞山,你還是把官場想的太簡單了。”曲瀾鈺回頭,笑眯眯地看了虞山一眼,分析道:“有一句話叫做,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虞山皺眉,琢磨着曲瀾鈺這一句話,片刻之後道:“王爺的意思是,鳳丞相以後會轉向端王?”
曲瀾鈺嘴角勾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眸中神色卻十分明顯。
鳳懷德那個老東西,早就開始懷疑自己的女兒了吧?轉向端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是虞山還是皺眉:“王爺纔是這天地下就聰明的人,爲何要把這皇位拱手讓人?”
曲瀾鈺爽朗地笑了一身,隨即意味深長地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本王不過是不想浪費力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