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楚端玉的住處依然燈火通明。
“公子,如今楚國的使者已經大批到了京城,我們該如何是好?”
江楓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家主子,心中有些忐忑。
他們在南楚國的遭遇,那些痛苦的回憶,都是無法忘卻的。
江楓本來以爲來到東辰國,對以前來說至少是個解脫,可是沒有想到,這些安排至始至終都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陰謀。
原來皇上和大皇子,早就決定讓二皇子做炮灰,把他送到東城國作爲質子,然後順便再發起戰爭的時候,把他們除掉,作爲戰爭的導火索。
所以,自從知道,南楚國的使者來到京城以後,江楓整個人都是提心吊膽的。
這個世界太過複雜,人心難測,縱然是親人之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陰謀和仇恨。
人人都是爲了權力和利益,根本沒有親情和人性。
“你不必過度擔心。”
感受到身邊人緊張的情緒,楚端玉輕輕地安慰了一聲,冷笑道:“這麼多年我都活了下來,難道這幾日還度不過去嗎?”
“可是主子,我們現在的處境跟以前明顯不同了!”
看着楚端玉已然淡定,江楓頓時着急:“如今我們身在東辰,身邊顯然沒有什麼人,能夠幫助我們,而且那些使者,明顯會過來挑事的!如果發生什麼意外……”
“不會有意外。”
江楓還沒有說完,楚端玉就直接打斷了他:“我再告訴你一遍,便不會有意外。”
感受到主子有些駭人的情緒,江楓頓時住了嘴。
其實他知道,公子的心中才是最苦的。
這麼多年以來所受的苦楚和折磨,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卻從來沒有表露於外人之前,那毒藥般的滋味,只能慢慢地灼傷自己。
房間裡陷入一片安靜,江楓不再敢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慢慢地呼吸着。
就在此時,窗前映出一個人影,隨後那人影擡起了手中的弓箭,凌厲無比的利箭,朝着楚端玉的身前射來!
“主子小心!”
江楓習武多年,武功雖然算不上多高,可是反應速度到底比楚端玉這個文弱公子強上不少,在感受到那破空氣息的一瞬間,他立刻飛身過去,把公子撲到了自己的身下!
隨後,一聲悶哼響起,那利箭已然穿透了江楓的肩膀,鮮紅滾燙的血液順着箭頭流了下來,染紅了他的衣袍。
“江楓!”
那鮮紅的血液幾乎灼傷了楚端玉的眼睛,他驚恐的看着那血液流了下來,彷彿有一瞬間的失神。
果然,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果然,他對他們說甚至連個下人都不如。
楚端玉扶起江楓,苦笑了一聲,但是隨後,本來溫和的眸子中染上了凌厲的恨意。
既然如此,就不要無情無義了!
窗邊的刺客,看見那一箭竟然生生的被人擋了下來,頓時冷笑一聲,搭弓再射的時候,卻被一股強大而冰冷的氣息籠罩了起來。
他心中一陣駭然,有些驚恐地轉過身來,竟然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衣男子。
“你是誰?快讓開,不要多管閒事!”
那南楚人壓住了心裡的震驚和駭然,勉強呵斥了一句,又準備直接把楚端玉殺死。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
流風冷冷地勾了勾脣角,一雙冰涼的寒掌直接給扼住了那刺客的脖頸,將他半提在空中。
那刺客幾乎被嚇得心神俱裂,他在南楚國的時候也算是武功高強,大皇子派他來刺殺二皇子,本來以爲是水到渠成,再無其他的可能和意外,可是沒有想到剛剛出手,就被一個如此強大的高人給擒住了!
而且此人如此年輕,武功卻高出他不知多少倍!
方纔那人出手的時候,他竟然絲毫沒有反抗能力!那刺客知道,今日大皇子交代自己的事情,自己恐怕事辦不成了。
“我是誰與你何干?”
那刺客恨恨的看了流風一眼,憤恨地道:“你們東辰,遲早會成爲我們南楚的領土!”
“癡人說夢。”
流風冷冷地笑了一聲,一雙寒眸不帶任何感情,大掌緊緊一收,只聽咔嚓一聲響,那刺客便魂歸西天了。
這刺客顯然是抱了必死之心來的,流風知道,自己更根本問不出什麼來。而且到底是什麼人派他來刺殺楚端玉的,他們也清楚明白。
楚端玉有些焦急地從房間裡衝了出來,對着流風道:“快叫大夫來,江楓受傷了!”
流風皺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下人,你不用對我大呼小叫。”
騎雲輕巧地從房頂上落了下來,道:“我去。”
楚端玉感激地看了騎雲一眼,對於鳳傾城和曲瀾修派過來的這兩個人來說,他還是更加喜歡騎雲。
騎雲雖然常年是個面癱臉,也是渾身冰冷,可是相比之下,倒是比這個如同一塊千年寒冰的流風好多了。
他之所以告訴江風不會有什麼問題,便是因爲,鳳傾城得知了楚國的使者來到京城之後,就直接讓騎雲和流風來保護他,爲的就是防止楚國的刺客來刺殺楚端玉。
然而不出所料,楚國的人,竟然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按捺不住,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其實從他本來不必受傷的。”
這個時候,騎雲忽然回頭說了一句,認真地看着楚端玉道:“不過是他不放心你而已,便生生地受下了那一箭。”
剛纔騎雲雖然沒有出手,可是也看到清清楚楚,這個江風分明是因爲擔心箭傷到楚端玉,或者是自己推傷了楚端玉,才硬生生地承受了那一箭的。
如此僕人,倒是叫他們有些感動。
楚端玉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已經暈倒的江風,溫柔的眉目之中似乎有着什麼情緒涌動。
騎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背起了江風,對着流風留下一句:“楚公子就交給你了。”
流風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目送他們消失在黑夜之中。
“如果你早些出手的話,他是不必受傷的。”
跟流風在寒風中對視了很久,楚端玉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
流風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竟然是在怨恨自己的時候,只是輕輕地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