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奚策的樣貌性格皆與景王迥異,且不太討景王歡心。
“滿意了,香郡主?總算可以嫁得如意郎君了?”奚策討好地看着小妹,“我這個苦力不錯吧,每次都幫你搬這樣扛那樣,還得耐心地等在屋外,等你和纖娘嘮叨個沒完沒了。”
“還說呢!”奚玥白了一眼二哥,“從隴景突圍,你在前我在後,就算被衝散,也是該你先到虞城,爲何竟落在我後面了?”
“這有何奇怪的,我知你從未到過虞城,根本就不熟悉路,生怕你在山裡走迷了被狼叼去,不得不回身四處尋你唄。”奚策不好意思地嘟囔道,“看來二哥小瞧你了,對不?”
奚玥很有幾分得意,蔥根一樣的指尖戳着奚策的胳膊,“你傻還是怎的?爹派了好幾路人馬做佯兵突圍,就靠他們聲東擊西,我們才能趁亂衝出明湛風的包圍圈。”
其實若不是她纔剛到奚策的肩部,踮腳太吃力,她倒願意好好戳戳這位二哥的腦門,戳醒他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腦子。
“好不容易衝出來了,自然當以求援爲重,哪像你光顧着找人,將大事都丟諸腦後,爹若是指望你呀,隴景還不早就被明湛風破城了?”
“最最無語的是……”奚玥頓了頓又道,“你回身尋人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潛回明湛風的大營,都不曉得說你什麼好了,是不是覺得明湛風沒將你當兔子射,你渾身不得勁兒?”
“哈哈!”奚策大笑,“突圍的時候跑得太急,我也沒太看清楚你到底跟上來沒有,左右尋你不着,我便疑心你陷落在明湛風陣中,自然想着潛入大營探探消息嘛!喂,換了你,肯定是棄二哥於不顧嘍?”
“對!”奚玥悻悻道,“我幹嘛要管你死活,一路翻山越嶺都不見你的影兒,我還當你是被明湛風嚇得,躲到哪個兔子洞去了。
”
“就知道你是個小沒良心的!”奚策不滿冷哼,“白疼你這麼多年,寒心啊!”
“行啦行啦!”奚玥換了一副笑臉,挽起二哥的胳膊,“跟你說笑的,你當真出事,我哪能棄你於不顧?關鍵是,我明明就瞧見你已突圍出去,可等我胡亂衝撞出陣後,哪還見你的影子,就是爲了追你,我纔會一頭扎進南涼山,你也曉得山中的道兒越走越遠,再想起不對頭時,又已無法尋到迴路了。”
“喲,看來你果然是迷了路。”奚策撇了嘴角道,“明湛風的大軍切斷了隴景境內各條主要幹道,除非抄山路和小徑,否則根本無法繞過明湛風的大軍進入虞城,沒想到你誤闖誤撞都能摸去虞城,如有神助這詞兒說的就是你麼?”
“你!你就糗我吧!”奚玥放開二哥,衝他揮舞了一下小拳,“反正爹說此次隴景解圍,記我頭功,你羨慕嫉妒恨也沒用,嘻嘻。”
“嘁,我纔不稀罕什麼頭功不頭功,只要你沒事,爹怎麼責罵我都不在乎。”
“那隴景城破,大哥和爹怎麼辦?”
奚策不知聲了,危境之中怎麼選皆兩難,他和奚玥各自的決斷或者都沒錯,不過恰恰顯出了兩人的差異。
隴景城破,奚玥一定會搬來救兵,奪城雪恨,他呢,大概就會拼死和家人守在一起兒吧,就算是死也不忍放棄家人,此性格弱點很是爲景王所輕鄙,所以在景王的眼中,只有老大奚昂與小奚玥才最像自己。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然而當父母的,總是不自覺帶有偏向與好惡。
也所以,突圍求援的計劃,景王原本只打算派奚玥去的,又擔憂奚玥的安全,方命奚策護從和隨機應變。
孰想奚策的隨機應變,光是圍着明湛風的大營打轉兒,就耽擱去了兩三天。
“算啦,不提了!”奚玥見二哥臉色不好,疑心自己哪裡話說重,遂趕緊勸慰道,“其實哪有神助,我不
過是恰巧遇見了一個人,帶我繞道至虞城,又幫我找到虞城大元帥府罷了。”
“沒事!”奚策笑笑,他天性就是再不痛快的事兒,也不會擱在心裡過不去,“二哥可是誇你神勇,又沒別的意思,你不用解釋啦,二哥最清楚不過,景王府最無用的人便是我了。”
“真的呀二哥!”奚玥重新挽住奚策的胳膊,“我不是解釋,是告訴你實情,還有,誰敢說我的二哥無用,看我不拿鞭子抽他個皮開肉綻!”
奚策失笑不已,心中充滿莫名的感動,這一點,他的小妹絕對敢說敢做,便是挨父王的責罵,奚玥也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一邊。
“遇見了什麼人?山中獵戶麼?”兩人低眉笑語,在隴景城信步而走,彼此間,由於奚玥的即將出嫁,都帶着幾分戀戀不捨。
他們快樂無憂的青澀時光或許就會從此結束,生命裡也將迎來另一番全新的里程,就像所有人一樣,逐漸長大逐漸成熟,人生容納和承載的,註定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
“都不是!”奚玥搖頭,面上浮出疑惑的神色,“此人一身本地樵夫打扮,卻又自稱讀書人,因去虞城尋師訪友未果,想繞道回匯昌。”
“匯昌?如今匯昌已失守,他去匯昌莫不是想投靠明湛風?”奚策的眉頭微微輕蹙起來。
“非也。”奚玥解釋道,“別忘了,當時明湛風可在攻打隴景,他若是想投靠,何必捨近求遠,何況他自己也說準備在匯昌找船家,沿江繼續北上呢,對了,我聽他的口音,就像是中原來的。”
“到處兵荒馬亂,還有人在這種時候千里迢迢尋師訪友?”奚策不以爲然地哂笑一下,“他欲去匯昌,竟肯走回頭路帶你去虞城,此人行徑甚是怪哉,難不成他一眼就折服在我小妹的石榴裙下了?”
“瞎說什麼呀二哥!”奚玥羞臊地掐了奚策一把,“照你說的,莫非天下除了你,再就沒有好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