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的青羽異常的平靜,他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南湖邊上,看着深藍色湖面,偶爾有魚兒露出水面翻起一小朵水花後又潛入湖裡。曾經有人統計過,人極怒的時候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歇斯底里爆發性的立即宣泄出來,如汽油碰上星火一點即燃,直接且正面,這是大部分人的普遍反應;而另一種人在極怒的情緒下會異常平靜,有點像超級颶風的風眼,但破壞力及毀滅係數卻是前者的好幾倍。
此刻青羽屬於後者,他冷靜的分析眼前的狀況,林峰Q錢還有關係網都比自己有優勢,正常情況自己根本不配跟他鬥。暫避其鋒芒服個軟?等自己實力壯大了再來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畢竟鄧敏也不是自己女朋友,有必要搭上這樣的代價?
青羽搖了搖頭,自己未來如果要走得遠勢必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物,無權無勢註定是玩不過這些權貴的。鄧敏的事只是盤前菜而已,一棍敲醒自己,如果沒有“誠懸筆”哪來的創業夢想,勤工儉學到大學畢業再混個白領就阿彌陀佛了。還有燕子的事,自己算個啥?啥也不是!
難道每個人投胎後的出身就註定平凡?QG階層就應該代代相傳高高在上?我不甘心!“誠懸筆”落在我手中就註定我要打破這些狗屁遊戲規則。
可惜“誠懸筆”充能太慢,而且還有許多未解之謎,眼前解不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得靠自己!
借力!當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對抗,這時候需要藉助優勢的力量。話說自己在學校裡還真沒太多可借用的關係,教授老師都是搞文化學識的,跟GC沾不上邊;同學就更不說,依仗父母的佔大多數,能左右父母幫得上忙的幾乎爲零,何況他知道同學當中也沒有幾個是高G子弟,就算有別人憑什麼要幫你!
青羽眉頭緊鎖,掏出本黑色通訊錄一頁頁的翻着,裡面有許多過去父母在世時的一些朋友,此外還有自己打工兼職交的一些朋友。有的只留下了電話,有的留下了名片,手機裡存的通信錄青羽向來覺得容易遺失,記本子上纔是最穩妥的,扔南湖裡的那部手機就證明了這一點。
當青羽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從封套的夾頁裡掉出一張精美的名片:“蘇柏洪!”名片上沒有職位沒有擡頭,只有一串手機號。
這張名片怎麼有點印象?“老乞丐?”青羽回憶起那件“無心小事”,這還是在自己做印刷廠兼職設計師時候發生的。當時青羽經同學介紹幫一家叫五環的印刷廠做樓書海報摺頁單片的零單設計,從設計稿到成品印刷製作在行業裡有個流程叫“跟單”。
“跟單”的主要目的是確保電腦上設計的東西在製作實物成品的過程中不出現偏差,例如尺寸的偏差,色彩的偏差,印刷工藝上的偏差。傳統的印刷需要調色工人,儘管調色工人通過潘銅色卡及色值去比對調色,但誤差也是常有發生,燙金UV這些工藝需要製作底版有會有許多不確定性,因此爲了確保穩妥,設計師跟蹤製作流程是對自己作品的尊重,也是對客戶的負責,也只有設計師確認簽字的樣稿,印刷廠才能放心大批量的製作印刷。
這天,青羽迷糊的從印刷廠休息室沙發上爬起來,疲憊的雙眼仍然有些血絲,昨晚又是一夜跟單。(一般印刷廠開機趕印,都大多在晚上,所以通宵達旦是家常便飯,甚至一些噴繪公司也這樣做。)
他直起腰打了個哈欠走出廠房。到印刷廠附近的一檔早點攤位買了幾個熱氣騰騰的饅頭,折回廠裡用一次性杯子打了杯白開,繞到印刷廠後門的空地的石階上坐下,開始享用手裡簡單的早餐。
通宵一晚補充能量,呼吸清晨新鮮空氣讓他全身舒爽,廠房裡濃重的油墨味聞久了多少會讓人犯惡心。這已經是青羽第2次來這家印刷廠跟單,這家印刷廠的廠址選得很不錯,背靠着一條小河,兩岸是綠意蔥蔥的垂柳,遠處幾隻撲騰飛過的麻雀,還有零星有些沿河岸晨跑的人。
“小兄弟,能幫個忙嗎?”這聲音是從不遠處傳來的,就在他五六米開外的柳樹下倚坐着一個髒兮兮的人,分不清男女。天色還沒有完全放亮,樹陰下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到這裡有個人。
要按平時青羽是懶得去搭理的,乞丐見多了有職業的也有非職業的,真真假假難以分辨,人的同情心容易在一次次的欺騙中變得麻木,變得冷血。
何況自己的情況也就比乞丐稍微好一點,有手有腳的要發財不容易混口飯吃還難嗎?終歸原因還是人懶惰所致。不過大清早在這種地方行乞估計也是有些真實困難的,否則職業乞丐選擇購物中心,天橋繁華地段這些人流較密集的地方行乞比較方便“做生意”。
青羽估計對方餓了,隨手扔過去1個饅頭給乞丐,也沒打算問對方需要幫什麼忙。“謝謝!”乞丐快速的拿起饅頭就狼吞虎嚥往嘴裡塞,看起來餓得厲害,“咳咳....”吃得太急有些嗆住。
青羽見了不忍端着杯子和手裡剩下的半個饅頭,走近乞丐朝他遞了過去。乞丐喝了口水纔算緩過來,連連道謝。青羽隨即轉身離開,“等等,小兄弟,能幫我打個電話給家人嗎?求你了!”乞丐懇求道。青羽猶豫了片刻,“好吧,你告訴我號碼我幫你轉告家人讓他們來接你”。
青羽有一部胖子淘汰的NOKIA8210,但是因爲覺得每月的月租費與電話費是一個比較大的負擔所以早停機了。廠裡倒是有部座機,於是青羽用它撥通了乞丐給的號碼,接電話那頭是個女人,聲音很好聽字正腔圓且溫柔,可以感覺到對方是個受過高等教育及良好家教的女子,青羽把地址及乞丐囑託的幾句話告訴對方就掛斷了。
然後折回柳樹下告知乞丐電話已經幫他打過了。“小兄弟,能夠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日後定然重謝!”乞丐感激道。
“小事一樁,回家後好好休息吧,別讓家人擔心。”說完這番話後,青羽才覺得自己有些唐突,雖然乞丐一頭亂髮擋住了自己大半邊臉,但是可以看出對方至少50~60歲,從四肢來看,似乎受了什麼傷,可是沒見明顯的傷痕暴露在外面。自己一個20多歲的愣頭青隊長者說教實在有些冒昧。乞丐倒沒有因爲青羽的話生氣,笑着朝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這事過去了大概半個多月青羽也沒放心上,給乞丐一兩個包子,幫打個電話也沒多大事。這天下午青羽因爲客戶要求設計的樓書需要製作印刷,再次來到那家印刷廠跟單。
剛到廠房迎面而來的黃師傅就笑說到:“小兄弟你可來了!這半個月有個女孩一直在找你,女朋友吧?長得很漂亮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啊,是不是小兩口鬧矛盾了?”
“黃師傅,我這條件哪來的女朋友啊,有口飯吃有張牀睡就不錯羅,哪還有閒心談戀愛你就別笑話我了”青羽解釋到。
黃師傅半信半疑笑着搖搖頭,心裡嘀咕着:現在的年輕人還有這麼靦腆的?不就鬧鬧彆扭嘛,女的都追上門了,看不懂啊看不懂……
青羽也沒太上心,自顧自的忙去了。這一忙就到了傍晚,天氣已經暗下來有些涼,雖然還沒到冬天瑟瑟秋風多少有些寒意。青羽揉揉疲憊的雙眼,打了一杯熱白開暖手,喝上兩口走出廠房外透透氣,晚飯還是附近的米粉店解決吧,今晚又是不眠夜。
不遠處一個苗條的身影漸漸清晰,是個女子穿着黑色收腰的呢絨風衣豎起領子朝青羽走來。藉着廠門口的路燈,青羽打量了一番這女子。一席黑色長髮鋪在雙肩,五官很精緻:瓜子臉高挺鼻樑,黑而透亮的眼睛沒有絲毫雜質;彎細的秀眉櫻紅小嘴。下身穿着一條緊身牛仔褲搭配高跟筒靴,讓她顯得更高挑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