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麥筱一直等到了9點40,依舊沒有看出林碧珊有半點快要甦醒的跡象,麥筱在心裡小聲的嘀咕,這個豬真能睡。
此時的寢室又冷清起來,王茜茜和李莉曬完被褥後就不知所蹤,距離軍訓還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對於麥筱他們這一羣初入大學的新生來說無疑是一個真空狀態,想幹什麼都行,沒有任何的條條框框,可以放肆的爲所欲爲,當然瘋癲過後還是要回寢室的,這可是一個優秀大學生的基本準則。
這不,此時的林碧珊不就是在放肆的揮霍她的青春嘛。
麥筱並不覺得餓,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從錢包裡掏出汪泉塞給自己的小紙條,那上面的地址麥筱早就熟記於心。麥筱攤開信紙,提筆在信紙上寫下了“週末”二字,便再也無法動筆了。
思念如潮水般的向麥筱蔓延開來,麥筱每天都在思念的週末,只是當麥筱清晰的將週末的名字寫在信紙上時,麥筱忽而覺得自己和週末是這麼的接近卻又如此的遙遠。
人就是這樣,常常會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被記憶和思念重重的包圍,記憶和思念之間,也會彼此的相加互乘,如此的彷彿循環形成龐大的天文數字,讓你在遂不及防中被思念淹沒,你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就這樣陷入了無盡的漩渦之中。
整整兩個月了,週末整整消失了兩個月了。在沒有周末的這兩個月裡,麥筱整天就靠着握緊彈殼度日如年。麥筱從胸口掏出週末送給她的對戒反覆的摩挲,週末,你在哪裡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週末走了,就這樣說走就走了,連一個再見也沒有。
如今麥筱知道週末復讀了,內心裡除了思念就是滿滿的虧欠了。如果,週末不是因爲要趕着去接她考試結束,那麼週末也不會因此而浪費掉那麼珍貴的考試時間。如果,她當時不是那麼任性,而是堅決的告訴週末她可以自己回家,週末也不如此執着的浪費他寶貴的高考時間而趕來接她考完。如果,不是因爲麥筱,週末就不會失敗。
麥筱陷入了一個自責的怪圈,她覺得週末的失利和自己有着百分之百的關係,千錯萬錯都是她麥筱的錯。如今,和週末失去聯繫已經兩個月了,如果週末想要聯繫她的話,早就會通過任何的方式找到自己,就算是不方便週末也可以打電話汪泉問問自己啊。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就這樣走了,麥筱覺得,週末一定恨死她了,是麥筱毀掉了他的前程。
看着信紙上的“週末”二字,麥筱早已淚流滿面。週末,對不起,即使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怪你。
麥筱在思念和自責的深淵裡久久的輪迴,已經兩個月了,麥筱只要一想到週末都會忍不住流淚。原來是在家裡,很多時候麥筱都要顧及到長輩們的目光,現在就只剩下她自己了,麥筱的眼淚就如同泄洪的猛獸一般,肆意的泛濫。
麥筱無聲的抽泣着,她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面對週末。麥筱在深深的自責裡淪陷了,眼淚就好像是唯一的救贖,讓麥筱能稍微的心安。這時,林碧珊的頭突如其來的倒懸在麥筱的面前,含糊不清的問,“週末是誰”
林碧珊的聲音把麥筱嚇了一跳,眼睛直直的看着林碧珊大滴大滴的落淚。麥筱的樣子同樣也把林碧珊嚇壞了,一個不留神差一點從牀上給掉下來。
在林碧珊眼裡,麥筱就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瓷娃娃,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惹得如此可愛的麥筱頻頻垂淚呢
林碧珊三步兩步的爬下了牀,仍然是大大咧咧的坐到了麥筱的書桌上,拿着麥筱只寫有一個名字的信紙,面露疑色,“週末是個人名嗎”
麥筱一邊擦着臉上的淚痕,一邊點頭。
“怎麼這麼奇怪的名字他是誰你男朋友嗎”林碧珊果真是個好奇寶寶,對任何事情都有着百分之百的興趣。
麥筱點頭,隨即又黯然的搖頭,眼淚又不聽使喚的頻頻滑落。
“筱筱,你別哭別哭,我不問了。”林碧珊被麥筱說來就來的眼淚嚇得慌了神,趕緊拿紙巾爲麥筱拭去臉上的淚水。
麥筱覺得自己太矯情,不應該在只認識了一天的室友面前就輕易的展現自己的脆弱。麥筱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從林碧珊手裡一把搶過寫有周末名字的信紙,慌亂的塞進了書桌的抽屜裡,擠出了一絲鮮有的微笑看着林碧珊說:“你終於起來了,我還等着曬被子呢。”
林碧珊見麥筱並不想說有關“週末”的事情,也不在刨根問底,跳下書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說:“等我換好衣服我們一起去曬被子,然後我們一起出去溜達溜達,畢竟這樣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
麥筱強行擠出一個微笑,跟着林碧珊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也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了。
“哇塞我們寢室樓的天台好大啊”麥筱抱着被子出現在天台的門口時被深深的震撼了,此時天台上的但凡能曬被子的地方早已經被被子包圍的嚴嚴實實,這樣的景象真的非常壯觀。麥筱覺得自己正徜徉在被子的海洋裡,陽光的芬芳,被子的黴味的混合,讓天台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味道,不過聞久了也並不覺得噁心。
林碧珊踩着天台上幾乎沒有完整的瓷磚,邊走邊嘮叨,“這天台真破,就沒有一塊地方能落腳的,哇塞,沒地方曬被子了。”
麥筱並不理會林碧珊的叨叨,走到一處向陽的地方,所幸還有一點空位置,於是將被褥平平整整的給攤開晾曬起來,用力的拍打着被褥上的浮塵,浮塵透過陽光在空氣中肆意的飛舞着,像是一個個活潑的小精靈。
當然,麥筱不會爲這些灰塵的小精靈所動容,捂着嘴巴生怕把這些有些黴味的細菌給吸到肚子裡,麥筱太過專注,完全沒有意思到林碧珊在和自己說話。
林碧珊見麥筱不搭理自己,覺得沒趣也不再數落天台的殘破,緊挨着麥筱的被子也把自己的被褥隨意的一搭,在她心裡這樣便就是晾曬了。
江城的9月,太陽火辣辣的炙烤着每一寸土地,林碧珊受不了大熱天的在太陽下爆嗮,早已躲在了太陽曬不到的陰影裡,焦急的等待着麥筱在炎炎烈日在專心致志的拍打着被子。雖然躲在陰影裡,可是天台上的溫度的灼熱也將林碧珊烤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麥筱,“筱筱,你能不能快點啊,我都快被烤成乾屍了。曬個被子,要不要弄得跟結婚似的,麻煩的要死。”
“你怎麼知道結婚麻煩難不成你結過婚”麥筱故意擠兌着林碧珊。
“好你的麥筱,剛纔是誰哭的梨花帶雨的,現在你好了,也知道擠兌人了,我真是太好心了,居然陪你上來曬被子。”林碧珊隨意的撥弄着自己的短髮,氣呼呼的看着麥筱。
麥筱笑笑,幫林碧珊把被褥整理整齊,末了還不忘給拍了拍,麥筱微笑的看着林碧珊,說:“好了,走吧,林大小姐。”
林碧珊沒好氣的看了麥筱一眼,說:“知道我是林大小姐,還不好生伺候着。”
麥筱挽着林碧珊的手臂搖搖逛逛的離開了天台。
這一天,麥筱和林碧珊在一起非常的快樂,她倆一起去校園超市購物,去食堂吃飯,甚至還開開心心的去網吧裡玩了一下午的泡泡堂。說道泡泡堂這個款遊戲,林碧珊絕對能算上是一個資深玩家,簡稱高手,至少在麥筱眼裡是可以被頂禮膜拜的高手了,林碧珊的等級是紅帶金飛機,而麥筱只是灰色的通牌,他們之間的等級和段數隔着整整一個銀河系啊。
林碧珊完全沉醉在泡泡堂裡,全然不知道外面的太陽已經西下了。麥筱一心掛念着天台上的被子,催促着林碧珊不要貪玩,明天還可以再來。
林碧珊訕訕的癟癟嘴,意猶未盡的跟着麥筱離開了網吧。
“筱筱,你慢點走啊,我們吃了飯在回寢室吧。”林碧珊緊趕慢趕始終也追不上麥筱的腳步。
麥筱停下來,一把拉住林碧珊,三步兩步的大步向前,“不行,必須先收被子,不然被子涼了就白曬了。”
林碧珊大口的喘着粗氣,“哎呀,不會的,我說筱筱啊,你這麼年輕怎麼跟個老太太似的。”
麥筱也穿着粗氣,耐心的給林碧珊解釋,“會的,會的,一定要在有太陽的時候收被子,不然會被露水浸溼的。”
“這麼熱的天,哪裡會有露水。”林碧珊對麥筱嗤之以鼻。
麥筱並不理會林碧珊的話語,堅持着自己的觀點,“你別囉嗦了,我們馬上就到了,快點。”
當麥筱和林碧珊出現在殘破的天台上時,白天被被褥包圍了的天台早就已經空空如也,麥筱和林碧珊的被子正孤孤單單的耷拉在天台的牆壁邊緣,就好像是無人認領的孤兒。
麥筱信誓旦旦的看了林碧珊一眼,說:“看吧,就剩我們倆的被子沒有收了。”
林碧珊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隨即又嘴硬的說:“哎呀,大熱天的,讓被子在上面涼快涼快也好啊,你說是不是啊,筱筱”
麥筱衝着林碧珊微微一笑,兩人挽着手往自己的被子走去。
在遠處還看不清楚,走到被子的跟前麥筱赫然發現,她墊在牀板上的褥子早已不知所蹤。
麥筱頓時傻了眼,一臉無辜的看着林碧珊,說:“碧珊,我的褥子好像被偷了”
“啊不是吧”林碧珊走到所剩無幾的幾牀被子前,果不其然,只剩下兩張被子和一個褥子,還有兩隻被曬得異常蓬鬆的枕頭,除此以外別無他物,“我靠,連褥子也有人偷”
這是麥筱第一次聽到林碧珊說粗話,她並沒有心思去驚訝,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困擾,今天晚上睡哪裡
林碧珊風風火火的將兩張被子和一張褥子三下五去二的抱在懷裡,衝着發愣的麥筱大叫,“走吧,筱筱。”
“我晚上沒地方睡。”麥筱怯怯的說。
林碧珊受不了麥筱的單純,她覺得麥筱簡直就是一個心智發育不成熟的小姑娘,“你站在這也沒用啊,難道你的褥子還會長腳自己跑回來,走吧,今天晚上我們一起睡。”
麥筱的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她委屈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了,麥筱做夢都不會相信,在如此美好的大學校園裡居然會有人偷被子,這才上大學幾天啊,連軍訓都還沒有開始,她的被褥居然被人給偷了。
從天台到寢室,麥筱的心情巨差,她甚至都沒臉告訴張丹妮今天發生的事情,如果張丹妮知道她在上大學的第二天就丟了褥子指不定會笑死她的。麥筱也不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媽媽,她知道媽啊會爲自己擔心。麥筱尋思着還是勒緊褲腰帶,明天去學校的超市買一牀吧,哎
那天夜裡,麥筱和林碧珊一起睡在鬆軟的小牀上,褥子上有太陽的味道,林碧珊十分享受的說:“我最喜歡聞曬過的被子的味道了,我覺得睡在軟軟的褥子上就好像是媽媽抱着我一樣。”
麥筱無心理會林碧珊的感嘆,澀澀的說:“我在報紙上看到說,被子上殘留的太陽味道實際上就是蟎蟲屍體的味道,這樣你還覺得幸福嗎”
此刻,林碧珊正把腦袋埋在枕頭裡一陣猛聞,聽聞麥筱的話,猛的坐起身不住的乾嘔起來,“麥筱,你太過分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麥筱翻身對着牆壁便不再說話。
林碧珊對着麥筱的背影抓狂的咬着牙齒,就好像真的咬在麥筱身上一樣解恨,如果不是看麥筱今天無牀可睡,林碧珊早就一腳把麥筱踹到牀下去了。林碧珊知道麥筱的心情不好,便沒有在和麥筱過多的計較,又心安理得的躺在軟軟的繼續做着美美的公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