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銀鈴聽聞之後,一雙美眸中露出複雜的神色。片刻之後,方恢復了鎮定,她玉手一指自己身後的金軍道:“兩位陛下,銀鈴背後的八萬金軍將士都是願意爲保衛金國獻身之勇士,或許如今我們金國在人數上居於劣勢,在武器裝備上不如貴軍,但卻絕對不會投降,會死戰到底……如果你們想要把我們全殲,只怕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
“那是當然!朕也是經歷過多場戰爭的,自然清楚其中內情。只不過,就算他們全都視死如歸又如何?你們已是困獸猶鬥!而我大遼爲了復國,已經犧牲了數十萬將士,從先帝開始就在謀劃,現在到了最後的關頭,勝利就在眼前,又何懼再犧牲一些人呢?”耶律夷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完顏銀鈴這時嫣然一笑道:“陛下,其實你要我們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要打敗我!”
說罷,她俏眸顧盼,對着三軍將士中氣十足地嬌叱道:“完顏銀鈴在此鄭重向大遼國皇帝陛下耶律夷列提出單挑的請求!如果陛下能擊敗銀鈴,銀鈴就將率金軍投降,任憑陛下處置!而如果銀鈴能僥倖獲勝,還望陛下能饒了中京城內所有女真人的性命!不知陛下可敢答應?”
岳雲這時才反應過來,感情完顏銀鈴是想用話把耶律夷列套進去。爲女真人,尤其是完顏部的金國皇室成員爭得活命的機會。
他自然知道,契丹人對女真人恨之入骨。在遼東作戰的這幾個月時間裡,遼軍幾乎每戰之後。都不留降卒,如果是其他民族的金軍倒還好說,而如果是女真人金兵,則必被坑殺。
據他了解到,遼軍之所以要如此下手毒辣的原因,是因爲他們認爲,由於三十七年前,天祚帝一時心軟。沒有當場殺了頂撞他的完顏阿骨打,放此人回去了自己部落。結果哪知道好心沒得到好報,完顏阿骨打回去之後就起兵反遼,而遼國當時又因爲國勢衰弱,將兵腐化墮落,前去剿滅的遼軍接連敗北。
於是,在此消彼漲的情況下。投靠完顏阿骨打的部族越來越多,金軍也相應的兵力大張,而遼軍卻因爲連連戰敗,投降敵人和逃跑的人絡繹不絕,最後終於導致整個國家滅亡,天祚帝也兵敗被俘。
如果不是耶律大石當時見機行事。率部下遠遁西域開創了一片天地,只怕遼國現在根本就沒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而經歷了這一系列變故和血的教訓之後,遼國君臣自然便想斬草除根,將女真人殺光,以絕後患。
在岳雲看來。這種作法雖然殘忍,卻也並不能說有多少錯。畢竟契丹人和女真人之間的仇恨太深了。如果換了他是耶律夷列,只怕也會這樣做。
而在完顏銀鈴看來,自然便是無法忍受的事情。她心中也很清楚,戰敗是不可避免的,她真要提出什麼過份的要求,不要說耶律夷列不會接受,只怕岳雲也不會同意。
所以,她提出的,不管這一場單挑的結果,無論她是勝是敗都會投降,只不過希望如果自己能獲勝,耶律夷列便能放下屠刀,饒了女真人的性命。
這種要求在衆人看來,還是可以接受的。耶律夷列亦是有可能同意。畢竟這樣也能讓他搏得一個任慈之君的名聲。而且又能收買人心,畢竟雙方真的開戰,縱然金軍全滅,遼軍也多多少少會死掉幾萬人。
耶律夷列聽聞之後,卻是叫苦不迭。完顏銀鈴提出的這種條件,讓他很難有理由拒絕。因爲如果生硬地拒絕的話,會讓人覺得他太殘忍好殺,又不顧惜手下士兵的生死。
可如果不拒絕,同意接受完顏銀鈴的挑戰的話,卻又是必敗無疑。因爲他從小就體弱多病,武功極差,連個普通士兵都打不過,如何敢和完顏銀鈴較量。雖然他不知道完顏銀鈴的武功有多高,但從她的高挑身材和一身英武之氣看,只怕比自己強得多。
但如果要自己當着三軍將士的面,不敢應戰。卻是更爲丟臉,甚至有可能損害他在遼軍中的威信。
這可真是一把雙刃劍,讓他同意也不敢,拒絕也不敢。
完顏銀鈴心中也是對自己那位皇兄佩服不已。完顏亮在出戰之前,就曾交待她。稱如果要和漢遼兩軍硬拼,那是必敗無疑,弄不好還會被敵人惱羞成怒之下,索性屠了中京城。
而不管是岳雲還是耶律夷列,都是沽名釣譽之輩,表面上要保持一個仁慈寬厚之君的形象。尤其是在自己的將士面前,更是如此。所以,要她想盡辦法,在三軍陣前,承諾投降,然後用言語擠兌遼帝耶律夷列,逼其立下賭注,讓其放了城中的女真人。
這樣一來,女真這個民族就保存了繼續繁衍生存下去的希望,也保存了將來重新強大起來的希望。以後或許還有機會捲土重來。而如今看來,完顏亮的計策果然奏效了。
就在耶律夷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時,只見又一匹戰馬“得、得、得”地奔了過來。馬上的女騎士大約二十歲左右年紀,穿着淡青色的勁裝,外邊又罩着一件淡綠色披風。現在已經是初秋了,天氣還不算太冷。所以她穿的衣服也不厚,那繫着一條淡青色蘭花結帶子的腰肢就顯得額外嫋嫋娜娜。
她手中提着一把黑色的長矛。配合着她那窈窕的身材,更顯得英氣十足,毫不比完顏銀鈴遜色。
而且,由於她的年紀尚幼,那一雙纖秀如花的柔荑,一雙細細白嫩的皓腕,襯映着那白白嫩嫩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都讓人感覺是那樣美不勝收。
她的兩道柳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略帶碧藍海味。挺秀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櫻脣,嘴脣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着點兒哀愁的笑意。整個面龐細緻清麗,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
這時,遼軍也全部大吼了起來,爲他們的公主出陣而歡呼。
雖然完顏銀鈴沒見過耶律普速完,但從她出場的氣勢和眉目中流露出的高貴氣質,也猜得出,這是號稱遼國第一美女的普速完公主來了。
耶律普速完就這樣娉娉婷婷地拍馬到了三人面前,然後朗聲說道:“完顏銀鈴,你是一個女子,我皇兄可是一個大男人,怎麼好和你交手呢?贏了你豈不是勝之不武?不如由我這個當妹妹的替我皇兄與你交手可好?”
耶律夷列總算鬆了一口氣,以耶律普速完的身份,自然可以代表他出戰。而且以遼國公主對戰金國公主,也正好身份相當。
不過完顏銀鈴顯然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當即便秀眉一蹙,對耶律夷列說道:“陛下,令妹代表您出戰,那戰後的承諾……”
耶律夷列深吸了一口氣道:“舍妹如果贏了,那之前我大遼是怎麼做的,自然還會怎麼做!而如果舍妹敗了,朕便饒了爾等性命又如何?”
完顏銀鈴聽聞之後,大喜過望,忙向耶律夷列躬身謝過。
耶律夷列勉強一頷首,算是還了一禮。他隨即便拍馬奔回了自己陣中。
岳雲目光掃視了一下兩女,正想也離開之時,完顏銀鈴卻叫住了他道:“嶽大哥,你先別走!”
“啊!爲什麼?難道你還要和我也打一場?”岳雲有些驚愕地問道。
“噗!當然不是了!”完顏銀鈴現在顯然心情大好,她嫣然一笑道:“如果是以前,我還自信跟你有得一拼,但在看你當年一招便能輕鬆擊敗僕散魯巴……銀鈴便知敵不過你了!而且……我也相信你不會象契丹人那樣殘忍好殺的……”
耶律普速完在一旁頓時爲之氣結,這可真是當着和尚罵禿驢啊。
完顏銀鈴毫不理會耶律普速完的感受,繼續說道:“銀鈴想請嶽大哥來當個裁判,萬一我和普速完實力相當,勝負之勢不明顯時,作出裁決!”
岳雲聽後,不禁暗暗叫苦,心想如果真是出現了這種狀況,那自己不管判哪邊贏都會得罪另一方,這可不是件好差事啊!
只不過,現在看來,也只有自己擔任這個裁判最爲合適了。畢竟遼國和金國的將領都算是當事人一方的部下,不適合作裁判的。
他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對兩女鄭重地提醒道:“此次比鬥雖然很重要,卻也並非什麼生死之爭,希望你們兩位點到爲止即可!我可不希望你們有什麼損傷!”
他這時心中也打定主意,如果兩女真的在比鬥中出現什麼危險狀況,他肯定是要出手相救的,哪怕被人罵成是干擾比武也不管了。
耶律普速完和完顏銀鈴聽得心中均是一甜,然後均拔出了武器。耶律普速完手中拿的是遼軍慣用的長槍,而完顏銀鈴則拔出了她的兩把彎刀。
兩女俏眸對視,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對自己的不屑和敵意。然後不約而同地嬌叱了一聲,同時拍馬向對方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