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裡,封不覺乾脆放棄了那周全的掩飾工作。
雖然在護工路過巡視時他還是會停止運動並索要飲用水,但他已不再特意換下病號服進行鍛鍊了。
反正,以他現在的體能……要完成每天的訓練指標並不算吃力,不至於像最初那幾天一樣稍微動動就汗流浹背的。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距離封不覺實施計劃的“那一天”……也越來越近了。
…………
第九十四天,晚。
這天,是驗血的日子,也是封不覺等待了許久的……“逃跑日”。
晚飯後兩小時,張醫生和護工大叔準時進入了病房。
而此時的封不覺,自然是醒着的……
他靜靜地等待着張醫生爲自己量好了血壓,並非常冷靜地混過了心跳和呼吸的聽診。
直到聽見張醫生拿出針筒的聲音時,忽然……
躺在地上的封不覺猛然睜眼,伸腳一鉤,便將站一旁的護工大叔絆倒在地。
這一瞬,護工大叔自是大吃一驚、猝不及防;而張醫生則進入了那種受到驚嚇後不知所措的狀態,一臉驚慌地退到了牆邊。
只有封不覺……目標明確、行動奇快,他一個箭步上前,順勢撩起了被張醫生遺落在地面上的空針筒,並搶在護工大叔起身之前,一把將張醫生扥起,扣住其喉部、挾持在了自己身前。
“別動!”控制住了場面的覺哥當即對着護工大叔發出一聲輕喝,並將手中的針筒抵在了張醫生的脖頸處。
張醫生今年五十歲上下,其體能在同齡人中也算比較差的,跟現在的封不覺肯定比不了;再加上他現在已經快嚇尿了,指望他靠自己掙脫控制顯然是不可能的。
“你別亂來……”護工大叔一邊說着,一邊就朝着門的方向退去。
“你再退一步,我就殺了他。”封不覺看出了對方的意圖,立即用冰冷的語氣接了這麼一句,並將針頭稍稍扎進了張醫生的皮膚。
“啊——啊……別!別!”下一秒,張醫生像個女人一樣尖叫起來,但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不斷地重複着一個“別”字。
“好好好……我不動,不動……你……你別亂來。”護工大叔也被鎮住了,他看得出來……封不覺是認真的。
“只要你別耍花招,我是不會亂殺人的。”封不覺見對方確實不動了,便將手上的針筒往回收了一點,“現在,請你臉衝牆、貼着牆壁……慢慢移動到那邊去。”接着,覺哥便對護工大叔下達了指令。
後者也沒有什麼選擇餘地,只能照辦。
“我勸你不要動什麼歪腦筋……殺死一個人的方法很多,除了‘注射空氣’之外,還有一些更加快速直接的法子;你們倆也知道我平時有在鍛鍊了,就算不用這個針筒,我徒手殺人也很方便……”
在對方移動的同時,封不覺仍在不斷地說着類似的話;畢竟這個房間很小,而那名護工大叔的身體也是比較壯實的,若他突然暴起撲過來,結果還真難說……因此,覺哥便利用語言攻勢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讓其無暇思考別的事情,並持續地施加心理壓力,將對方進行反抗的念頭壓下去。
“停下!好的,就停那兒,現在……慢慢地趴下。”待護工大叔來到了離門較遠的那個角落後,封不覺又命令道。
“你是逃不掉的……”護工大叔一邊照做,一邊念道,“趁還沒有造成什麼傷亡、快收手吧……”
“感謝你的忠告。”而封不覺卻用近乎懶散的語氣應道,“可惜……我看不出收手有什麼好處,更看不出不收手會有多大的代價。”
他說得很對,對他來說……現在收手,便意味着行動失敗,且日後將面臨更加嚴苛的拘禁條件;但繼續行動,便有可能成功;即使最後還是失敗了……其結果和收手也沒什麼區別,反正他本就是無期中的無期。
“張醫生,爲了你現在的老婆孩子、和以前的老婆孩子……我建議你好好配合我。”迴應完了護工大叔後,封不覺便沉聲對自己身前的張醫生道,“萬一你死在了一個沒有任何民事賠償能力的瘋子手裡,對你的家人來說……無疑會是一次難以承受的沉痛打擊。”
“你……你怎麼知道我……”張醫生聽到這話之後,幾乎是本能地問道。
“我當然知道。”封不覺根本沒等他把問題問完,便接着道,“在第一次見你時,我就知道你在很久以前離過一次婚;你和前妻的孩子差不多要上大學了;你的現任妻子比你小十歲左右、你們的孩子還在上幼兒園;你刮鬍子用的是手動剃鬚刀、拉屎的時候不看點兒什麼不行、洗手時從不摘手錶……倒不是因爲忘了,單純是懶得摘,因爲你那塊歐米茄是假的……”
隨着封不覺所說內容的增加,張醫生的神情陡變,就連趴在地上的護工大叔內心都感到了驚訝。
很顯然,覺哥說得事情……全中。
這種程度的推理,於封不覺而言就是基本功罷了;通過與張醫生當面接觸時的觀察,他就已經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再加上平日裡與護工接觸時聽到的零星對話、以及裝睡時的所聞……覺哥能說出這些來,也並不奇怪。
“好了,我想你已經瞭解到我這段話裡的重點了。”接着,覺哥的忽悠就開始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你也掂量掂量……”他先是給對方算了筆賬,“病人逃跑,是國家的問題;你的小命兒丟了……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然後又開始虛張聲勢,“我還年輕,就算我今天跑不掉,以後也終有一天會跑掉的……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但對你而言就不一樣了……假如你今天配合我,那麼一切都好說,我不會再與你的人生有任何交集;但如果你不識擡舉……那麼,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你的家人、乃至後代……付出代價。”
他這字字句句,如一股寒流……徹入了張醫生的皮膚,並在其體內匯成了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後者的心臟。
“你……究竟是……什麼人?”張醫生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哼……”聞言,封不覺笑了……冷笑,“你不是看過我的報告嗎?我究竟是誰……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