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怎麼說?能看出什麼嗎?”劉武無聊地呆在吸菸區,一邊給菸斗裡重加菸絲說道。
“先去問問那些死亡病患家屬,”林塵說着,手裡在翻看着最近的病例文件,“如果這事後面有Z先生的影子,那或多或少得有點馬腳。”
“的確,先看哪家?”
“就他吧,楊慎,上午剛去世的,家屬好像就在外面。”
“行。”
……
所謂的醫院外面,其實就是圍繞着醫院一圈的老小區,普遍都是三層到五層樣子,很破舊,到處都是蜘蛛網一般私接的電線和數不盡的牛皮廣告。
而唯一有點區別的就是一般小區廣告都是開鎖之類的,而在這兒,別名‘患者大院’的小區裡更多是各種奇怪的民間偏方,包治百病、藥到病除。
大約穿行三棟樓後,林塵兩人總算來到一處很小的‘回’字形平地,這裡嚴格說是小區裡的小區,基本都是彩鋼私自搭建的違章建築。
“就是這兒了,說實話,這種地方真的是人住的嗎?”林塵看了眼周圍污水橫流,青苔叢生的環境,微微嘆了口氣,“這種地方還不如我那九安區,起碼那裡還有點採光,這兒住久了基本逃不掉風溼病的。”
“小子,沒有什麼比窮病更可怕了。”劉武搖了搖頭,擡手敲了兩下鐵皮門。
敲了大概十幾下後,林塵兩人才好像聽到門後傳來什麼重物拖拽聲。
‘哐’的一聲,鐵皮門被裡面的人突然打開一條小縫,露出一個渾身散着臭味,裹着全是污漬的深紅色外套的女人。
“你好,你是楊慎的妻子嗎?楊欣嗎?”
“我是,你們是誰?”楊欣雙眼很是警覺,死死盯着林塵兩人,身體甚至擋住了絕大多數的光線,近在咫尺的林塵也沒辦法看清裡面的環境。
“我們是除靈師,是來問問你丈夫死亡的一些疑點的。”
“除靈師?!”似乎這話驚動了楊欣心中的某根弦,頓時雙膝跪地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還哭了?”林塵大吃一驚,趕忙蹲下試圖扶起楊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狗日的醫生就是在騙我!我丈夫根本不是自然死亡!一定有鬼啊!一定有鬼啊!”楊欣隨意抹了兩下眼淚,一把拽住林塵的衣袖,抽噎着懇求道。
“大師,求你了!我們家已經什麼都不剩了!我知道……我知道!請除靈師要花很多錢,我……我做牛做馬也可以,求你一定要給我家丈夫一個公道啊!”
“你快起來,快起來!”林塵右手稍許使勁了些,趕忙將楊欣從地上拽了起來,“我們過來詢問一些事情,說不定有轉折,你先別激動,哎,老頭子,給她弄點水。”
喝了點水後,楊欣似乎緩過神來,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而林塵藉着昏暗的黃色老式燈泡光芒下,這纔看清了這個小小的只有六平方米的小房間,到處堆放着塑料袋,鼓鼓囊囊的,也許是衣服,大概楊欣就是直接將這些塑料袋當作衣櫃了。
而唯一像樣點的傢俱恐怕就是那張很小的牀和一旁的一個小小的木桌子,而木桌子上還堆放着一個小小的塑料電鍋,再加上旁邊一個熱得快,林塵估摸着,這就是楊慎家僅存的電器了。
“讓大師見笑了,”察覺到林塵打量周圍的目光,楊欣用她那虛弱的聲音接着說道,“家裡所有的錢已經拿出來給楊慎治病了,鄉下唯一的地也拿出去賣了,實在沒什麼東西招待兩位了。”
“沒事,”林塵微微搖了搖頭,坐在那張黑的發亮的牀沿上,“能跟我說說楊慎去世之前有沒有奇怪反常的現象?”
“奇怪的反常現象?”楊欣有點困惑,“不知道大師想問的是什麼樣的?”
“就比如說,性格有沒有突然大變之類的。”
“這樣的?”楊欣微微思考了會,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楊慎一直是那樣,沒有什麼性格變化,還是很平和那種。”
“什麼都沒有嗎?”林塵微微皺了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有點不妙啊,線索太少了。
“哦,如果硬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倒是有一個。”楊欣似乎突然想起什麼,接着說道,“硬要說的話,楊慎的話比剛生病那會多多了。”
“多多了?平時很沉默寡言嗎?”林塵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什麼突破口。
“嗯,是的。”楊欣重重點了點頭,“在剛得白血病的時候,楊慎就不怎麼愛說話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一點都不願意治療。”
“看得出?”
“是啊,我丈夫雖然在家裡種地,但也是上過高中的,知道白血病是絕症,除了換骨髓外基本治不了,所以一開始也是我和他父母一起勸他,他才願意出來治療的。”
“後來呢?”
“後來啊,”楊欣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有點低沉道,“後來病情惡化了,我們那小地方根本沒法治,只好輾轉來到這兒了,等骨髓的移植,但那個醫生說,就算能等到,那估計也是二三十年後了。”
“也不知道楊慎怎麼就知道這件事了,估計在這個醫院呆久了,他也大概知道了,”楊欣嘆了口氣,“從那之後,我丈夫就更不愛說話了,每天說最多的話就是‘回去吧,我們不治了,太貴了’之類的。”
“然後是在什麼時候話多了?”
“就在昨天晚上時候,話突然變多了,”說到這兒,楊欣臉色稍許變好了點,似乎丈夫多說說話,也能讓這個小屋子裡多一絲人情的味道。
“大概是晚上七點樣子吧,我丈夫說出去溜溜彎,當時我也忙,沒有管他,就讓他找點回來,哦對,我丈夫平時就有着習慣,會在吃飯後去溜溜彎。”
“可回來後,我就發覺有點不對了,以往我丈夫回來臉色還是那麼臭,板着臉一點都不愛說話,但那晚就不一樣了,如果硬要個詞描述的話,神采飛揚?”
“神采飛揚?這麼開心的?”林塵皺了皺眉,似乎楊慎出去遛彎知道了什麼大喜事一般。
“對,很開心,還和我說了好多話,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還叫我給家裡老父母帶些話之類的,還多喝了一碗稀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