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樹林清新的氣息中帶着陽光的微熱,繞在一羣妖們的周圍。
玉炎一襲紅衣,如初見蘇驚棠那日一般,只不過紗衣換成了保守些的布衣,臉上還是那種魅惑衆生的笑,只是少了刻意的勾引,多了幾分真心。
竅雲站在他面前,淚水劃過臉頰,右手用力扯着溫尋的袖子擦拭眼睛。溫尋嘴角抽搐,身體往蘇驚棠身邊倒,蘇驚棠站在他右側,完全沒關注他這邊的動靜。
“怎麼哭得像個孩子,我又不是沒出過遠門。”玉炎輕拍竅雲腦袋,眼裡都是憐愛之色。他想,不知道那個便宜弟弟有沒有義妹可愛聽話。
“你說你這次得到了確切消息,我怕你找到父母后不會再回來了,誰願意讓自家孩子和妖匪做朋友啊?”竅雲聲音哽咽。
趁着她說話的時候,溫尋趕緊把袖子抽出來,往蘇驚棠那邊挪了一小步。竅雲嬌嗔着拍了下他手臂,“討厭!”溫尋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蘇驚棠看出溫尋的不自在,慢吞吞地繞過去,擠到竅雲和溫尋中間:“我看玉炎真拿你當親妹妹疼愛,肯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蘇姑娘,妹妹哪有媳婦重要,你可千萬別在意我和炎哥的關係,等他找到父母,肯定會回來娶你的。”竅雲握住蘇驚棠的手。蘇驚棠抖了抖脣,“不必……”
玉炎也笑道:“驚棠,若不是你還要尋人,我定會帶你一起離開。”
竅雲看了看玉炎,又看了看蘇驚棠,激動道:“找人可以一起找啊!一起上路也有個伴。”
溫尋抄着手,冷眼看着,一言不發。
“找的人不同,怎麼一起找,我有我的事,他有他的事。”蘇驚棠搖頭拒絕。
“竅雲,有些事不能強求,自然得來的要更合適。”玉炎話是對竅雲說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蘇驚棠身上。
他攤開手,一支筆出現在他手中,筆是嶄新的,筆頭掛着一撮紅狐狸毛:“驚棠,這支筆送給你。”
“送我做什麼,我不用……”
“這是我給你的賠禮,你收下即是冰釋前嫌。”
話都被玉炎說滿了,蘇驚棠也不好再拒絕,雙手接過。
卻不料,玉炎又說:“等我找到父母,你還未找到自己的情郎,我就上門提親。”
嗯?蘇驚棠懵了。
“呵。”溫尋冷笑出聲。凡夫俗子怎麼配得上他們絕色宮的傻宮主。
或許是怕蘇驚棠把筆還回來,不等她說出拒絕的話,玉炎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了天際。
竅雲看着蘇驚棠手裡的筆,很高興:“蘇姑娘,這肯定是炎哥自己動手做的筆,還有這毛,定然是他尾巴上的毛,帶有他的氣息。”
她這麼一說,蘇驚棠更不想要手裡的筆了。
“他提親,他上哪兒提親,他知道蘇驚棠到時候會在哪兒?”溫尋冷着臉。
“當然是來萬妖寨提親啊,畢竟你要留在萬妖寨。”竅雲道。
溫尋沒有迴應,而是眉頭微皺,在思索什麼。
回寨時,妖匪們一臉沮喪,竅雲跑到前面高聲勸道:“大家都不要太傷心,今晚我爲大家準備酒水小菜,大家盡情吃喝,就當歡送炎哥!”
“要什麼酒水,只要寨主能夠麼麼……”當初被溫尋胖揍過的妖匪張開手臂、噘着嘴朝着竅雲走過去。竅雲果斷一腳踹飛妖匪,繼續對其他妖匪笑道,“快些回去準備酒水……”
蘇驚棠走在最後頭,無聊地拿着一根樹枝,從路過的樹木上劃過,不意外地收穫了無數聽不到的罵聲。溫尋滿腦子都是玉炎說要提親的事,他問蘇驚棠:“玉炎說的最後那番話,你有什麼想法?”
“我不會嫁給一個利用過我的男人。”蘇驚棠肯定地回答。
“不是這個點。”
“他誤以爲我要找的是情郎?”
溫尋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你住哪兒,上哪兒向你提親?”
蘇驚棠瞪眼:“所以他故意哄我的?”
“你就不會猜測,他會不會知道絕色宮在哪兒?畢竟他去過禺山後,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怎麼會,別人都沒聽說過絕色宮,怎麼那麼巧玉炎就知道呢?”
他們不知道的是,玉炎認爲蘇驚棠當初那段感情是不被萬山丘陵承認的,所以她纔會隱瞞身份下來找聞人遜,不想被萬山丘陵的人發現。那次他在禺山遇到的黑袍人八成就是爲了抓她回去的。
前幾天他百般示好,希望她敞開身份和他說話,她仍舊拒絕承認自己的身份,說自己的是個簡簡單單的小妖怪,那他便不再拆穿她,只當她是個小妖怪罷。
等他找到父母后,他就去萬山丘陵提親,到時候在那處遇到她,她再不想承認也難了。
夜晚的萬妖寨熱鬧非凡,妖匪們舉着酒罈哭哭鬧鬧,甚至有的膽子大的妖匪,跑到竅雲面前發騷,被竅雲一巴掌拍到了地裡。
竅雲坐在矮几上,腳踩着嵌進土裡的手下,拿着酒壺,眼尾染着一抹紅色,顯然是剛哭過的,“炎哥走了,萬妖寨又只剩我一隻狐狸了。”
妖匪討好地道:“趕明兒我就去爲寨主捉幾隻狐狸了來。”
蘇驚棠坐在旁邊,悶頭啃着肉脯,牙齒咬合力極強,厚厚的肉脯被她一下咬斷。溫尋一副被欠了錢的樣子,抄着手,吊兒郎當坐在她旁邊。乖巧的她襯得他匪氣十足。
要不是蘇驚棠想吃寨子裡的肉脯,想跟竅雲道別,溫尋不會現在還待在萬妖寨,他想離開很久了。
“我本想等我和溫郎成親後再讓炎哥離開,但炎哥他太想找到他父母了。”竅雲說完,轉頭看向溫尋,臉上帶着醉意,“可惜炎哥看不到我和溫郎成親的景象了。”
她的目光如狼似虎,彷彿下一瞬就會把他吞之入腹。溫尋頭皮發麻,拉起蘇驚棠,飛身離開:“走!”
蘇驚棠下意識收緊手指,牢牢抓住手裡的肉脯,嘴裡咀嚼不停,說話含糊:“幹甚?”
“你沒看到竅雲那眼神嗎?再不走,我今晚就要被她辦了!”溫尋打橫抱起蘇驚棠,腳尖在樹枝上輕點,一躍十幾丈。蘇驚棠臉色微紅,看着他下顎的弧度,想着他法力好像又恢復了不少。
“溫尋你跑什麼?”竅雲緊追不捨,將手裡酒壺丟出去,溫尋側身閃躲。
“不跑等着被你霸王硬上弓嗎?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蘇驚棠讓我別殺你,你早在我手裡死了十次八次了!”
“你什麼意思,你想殺我?你不喜歡我就算了竟然還想殺我?信不信我萬妖寨兄弟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竅雲氣急了,酒精衝上頭頂,整個身體都在冒火一般。
“你將我們抓回萬妖寨,不讓我們離開,我們還得感謝你?早在你剛纏上我的時候我就受不了了,但蘇驚棠要查玉炎的身份,誤認爲他是聞人遜,我纔給了你這麼多機會。”
“狗東西!你竟然是爲了你老大用緩兵之計騙我,你還說你們倆沒那種關係,你們都抱一起了!”
溫尋不想再多說,加快速度,消失在了竅雲的視線內。
竅雲今晚喝了不少酒,猛地飛了一段,停下時腦袋暈乎乎,腳像踩在雲上。匆匆趕來的妖匪們急忙過來扶住她,有的趁機揩油,被怒火中燒的她一拳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