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山,沖霄殿。
王鷹守在許芷晴的門外,隨着修爲的增加,如同王鷹一樣地天才弟子,已經有足夠的權利在沖霄殿各處行走,除了許多罕有人知的秘密之地,儘可以來去自如。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許芷晴越發孤僻和冰冷,待人接物都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種如同實質的疏遠。
半年多的時間之前,也就是荊天前去追捕六尾靈狐的時候,許芷晴經過三年時間的猶豫,終於下定決心私自進入凌雲峽,冒着被師門嚴懲的危險也想要見一見荊天,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違反衝霄殿的規矩,思念和愛戀,的確能夠給人帶來莫大的勇氣。
事實上,許芷晴的祖母通妙貴爲藍殿殿主,就算她真的犯了過錯,也不會受到太過離譜的懲罰,至少不會像通明懲罰荊天一般,真的一關就是數年的時間,那種孤獨和寂寞,即使淡薄如修仙者也是無法真的長期承受的,畢竟,以荊天的年齡,又能夠分出幾個三年?
就算是天權境界的老怪,被在此處關上五十個年頭,也定然不會好受的,當然,是否能夠囚禁卻是兩說的事情。
在一個陰雨綿綿的黑夜,負責守衛的弟子共有四個,許芷晴輕易便將這幾名天樞境界的人潦倒,然後施施然向着凌雲峽的底部走去。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偌大的峽谷之中,除了昏暗道不足以看清事物的光芒,便是令人恐懼的寂靜,任許芷晴在裡面呼喊,卻只能聽到柔弱和惶恐的迴音。
此時,三年時間的思念,終於爆發出來,許芷晴便在凌雲峽中足足尋找了三日的時間,不眠不休,幾乎尋遍了所有的地方,甚至連一些狹小的縫隙也沒有放過。
當衆人尋到她的時候,淚水已經將她的淡妝抹花,她彷彿看不到其他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執拗的尋找着,其實心中明白,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此處,只不過想要承認此事,需要的時間和勇氣並不是許芷晴願意付出的。
之後,荊天從凌雲峽逃走的事情傳播開來,讓各殿殿主着實鬱悶一把,最終卻將矛頭指向了從來不知道此事的通玄,可憐的老傢伙,竟然又不明不白地背了一口黑鍋。
荊天成爲了沖霄殿通
緝的罪人,是正道的叛徒。
許芷晴一個月未曾開口,消瘦了許多,除了日常的修煉,其他時間都在望月坡上發呆、彈琴,琴聲悠揚,卻如同哭泣之人無法流出眼淚一般,令人聞之心傷,一直到數個月之後,才勉強能夠與人說話,但是言語之間卻更加冰冷,彷彿可以將自己與世隔絕一般。
“師兄,你走吧。”
許芷晴淡漠的聲音從房間之中傳來,將王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之中,他的臉上露出了晦暗的神色,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師妹,荊天就真的值得你這樣折磨自己?”
房間中良久沒有傳來聲音,王鷹見狀眉頭一皺,狠狠地轉頭想要離去,類似這樣的軟釘子,他已經碰了不知多少次,若是在荊天沒有出現之前,許芷晴還對他溫柔相待,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到了此時竟然連面都不讓他見到。
偏偏王鷹卻是個癡情的種子,心裡就是放不下許芷晴,才彷彿作踐自己一般前來找不開心,實在是因爲他不願見到伊人傷心。
“師兄,謝謝你。”帶着疲憊和歉意的聲音傳出,讓王鷹的腳步停頓下來。
他苦笑一聲,自嘲地回答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歉意,你知道的。”
“……對不起。”那聲音又說。
聽了此話,王鷹臉上的表情更加苦澀,但是這苦澀卻只持續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竟變成了有些猙獰的氣憤表情,他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儘量平緩地說道:“好!很好!你可知道,荊天現在人在哪裡?”
沒有間歇,許芷晴立刻問道:“在哪裡?”
這聲音有着擔憂,也有着驚喜和期盼,若不是長期淡然養成的習慣,恐怕她就要奔出屋子。
王鷹冷笑兩聲,似乎很是舒暢地大吼道:“你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拜入萬魔谷之中,現在過得逍遙快活,哪裡還記得你?”
這消息卻是早已經查到了,沖霄殿和萬魔谷的情報系統都是深深紮根於這個大陸,經營數萬年,其中神妙之處早已經超過衆人的想象,又怎麼會找不到荊天的行蹤,就算是他逃到這大陸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也能夠將他翻出來殺掉,若不是進入萬魔谷,荊天恐怕早已經開始被沖霄殿追殺了。
只不過,這個消息卻是被衆人保密,免得被許芷晴知道作出傻事,但是王鷹此刻忍無可忍,終於說了出來,心中報復一樣地快感過去,就忽然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和歉意,讓他擔憂地望向沒有聲息的房屋。
風鈴在房檐下搖動,發出叮叮噹噹的悅耳聲音,木質的窗戶上是錦繡的花紋,房間周圍是生長茂盛的花草,經過精心的護理和修剪,這房屋並不大,其實就如同是普通女子的閨房一般,有淡淡的芳香之氣從其中傳出,若有若無,更加增添神秘和迷人的感覺。
一道身影,從房間之中走了出來,比起之前,許芷晴越發地瘦了,原本就纖細的身軀,彷彿在此刻隨時有可能被風吹走,眉宇之間若隱若現的愁容卻爲她增添了一股更加迷人的氣質,行走之間,就足以吸引男子的注意力。
“你是說,真的嗎?”血色不足的嘴脣輕輕碰撞,傳出了帶着顫抖的聲音。
王鷹別過頭去,不願意面對許芷晴*人的目光。
許芷晴目光亮起,如同枯木逢春,她畢竟聰明,從王鷹的行爲之中便已經確定了答案,當下不再多說,步伐有些急促的向着前方走去。
王鷹望着與自己擦身而過的女子,這就是他心中的女神,卻爲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存在而變得陌生起來,似乎往昔一起生活的並不是此人一般。
“你去哪裡?”一種惶恐和擔憂,讓王鷹的身形有些顫抖。
“下山。”許芷晴並沒有回頭,聲音卻堅定異常。
數日之後,許芷晴被帶到了通妙的面前,通妙先是望了一眼精神恍惚的許芷晴,然後暗暗嘆息一聲,聲音有些乾澀地說道:“我將你修爲封印,沒有我的允許,再也不可以妄自下山。”
說完,通妙見許芷晴呆呆傻傻,接着勸解道:“你這癡兒,他既然選擇魔道,便是沖霄殿的叛徒和污點,再見之時就是生死仇敵,你這般模樣,我如何能夠放心?去忘情洞好生想想吧……”
許芷晴聞言並沒有回答,向着通妙恭敬行禮,便退了下去,身影孤單憔悴,衣裙在行走之間微微搖擺,同樣的衣衫,此時竟然有些寬大了。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