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裡?這是什麼地方?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荊天可以感受到溫暖而柔和的觸感,如同輕紗一般將他的全身籠罩,那是一種舒適而安逸的享受,就算是就此沉浸其中再也不醒來,也是一種另類的幸福。他試圖睜開雙眼,但是眼瞼前所未有的沉重,不受自己的支配,身體也同樣無法動彈,就這樣一動不動地享受舒適的感覺。
時間的概念已經進一步模糊,如果不是有一種依稀的感覺,荊天平時都不會留意時節的變化,所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不知道自己等待了過久,是不是在中間昏迷過,意識到底是清醒還是恍惚。
似乎過去了好久,又似乎只不過是一會兒而已,荊天記不起來了。
終於,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真實的存在,肉體和靈魂漸漸融合,眉頭輕微地抖動兩下,眼睛緩緩睜開,剛剛露出一條縫隙,卻再次閉上,因爲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乳白色的光芒,雖然柔和,卻依舊讓已經適應了黑暗的他感受到一種灼痛。
睫毛輕輕顫動,荊天終於適應了這樣的光芒,眼睛完全睜開,見到了乳白色的蒼穹,或者說是瀰漫着乳白色霧氣的一個空間,似真似幻,如墮夢中。
似乎這個世界隨着荊天的到來而變得熱鬧起來,完整起來,隨着他漸漸恢復清晰的意識,天空竟然變得更高更遠,乳白色的光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湛藍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之中肆意飄蕩的潔白雲朵,無邊無涯,彷彿可以延伸到無窮遠處。
躺着的地方,是溫暖的沙地,這沙地上的沙子很細很密,置身其上卻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絲毫感覺不到堅硬。
嘩啦啦,那是海浪的聲音,低沉、連綿,帶着令人窒息的清新腥氣,涼意蔓延到荊天的身軀上,那是不知何時涌上的海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上漲到了耳根,卻再次退下去,在過後的沙灘上留下一些潮溼的印記,卻正在迅速消失。
一兩聲鳥叫響在天際和海面,三四股海風拂面來到和離去。
一切都是如此平靜,如此真實。
荊天坐了起來,發現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只不過是有些許脫力而已,似乎是在水中浸泡了幾天幾夜,若不是身爲修仙
者,氣息悠長,生命力強大,似乎無法見到現在的這番情景了,他心中如是想到,這是一種明悟,沒有理由,世界上很多事情,尤其是人的心,就偏偏是沒有理由的。
一面是海,無邊大海,海浪翻滾,海鳥飛翔,一面是山巒和叢林,以及一些依稀可見的建築,而這一處海灘,是一片金黃的色澤,未曾有一個腳印。
荊天心中奇怪,不知道自己爲何來到了這裡,他明明是在懸空島之中被吸入了深深的水底,又怎麼會見到海灘和陸地?更何況,還有明晃晃的陽光。
“師妹,咱們該回去了,若是讓師父發現,少不得一頓責罵的。”一個溫和的男子嗓音在遠處的小路之中響起,雖然距離仍有百餘米遠,但是憑藉荊天的過人耳力,對方又沒有可以隱藏,自然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喜,便循聲望去,能夠遇到人就是一件好事啊,至少能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呵呵呵呵呵……師兄,你看天多藍啊!海多廣闊啊!銘記好喜歡,不想回去,師父的臉總是硬邦邦的,好可怕。”一個女子的聲音隨之響起,如同銀鈴一般,清脆而空靈,只是聽聲音,就讓人生出愛憐和好感。
伴隨着聲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從小路之中跑了出來,身上穿着短小可愛的落紗裙和小小的絲質坎肩,隨手將鞋子向着身後一扔,光着潔白的小腳丫歡歡喜喜地向着海灘跑了過來,路過荊天身邊的時候,竟然沒有搭理他,甚至連眼神都不曾在他的身上停留。
海水漫過銘記的腳踝,她嘻嘻笑着,精緻的臉龐如同瓷器,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被鍍上了一層光暈,變得更加美麗。
在她之後,一名面帶笑容的男子緩步走出,看起來二十餘歲的年紀,身穿一件華麗的月白長衫,腰間是青色的扣帶,手中拿着銘記脫下的小巧鞋子,笑吟吟地看着這一切,他的眼神充滿了溫和和包容,一種已經漸漸成熟的慈悲可以清晰見到,只不過穩穩當當地站在沙灘上,就給人一種高大和偉岸的感覺。
與銘記形同的,他同樣沒有看到荊天一樣,神色從始至終沒有變化過一絲一毫。
荊天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身軀
堅硬一陣,才緩緩恢復正常,眼前的這名男子,其相貌與自己再懸空島之中見到的雕像何其相似?只不過比起雕像,前者顯得更加稚嫩,額頭也少了青色的標記,掄起氣質卻也相差了很多,但是毫無疑問,定然是那雕像所刻畫的人無疑。
“這……請問,這裡是哪裡?你又是誰?”荊天站起身來,走到男子的面前不遠處,面色有些難看地開口詢問道,這樣詭異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男子的神色動了一下,雙目注視着前方,忽然開口道:“銘記師妹,師父傳音過來,讓你我回去。”
荊天面色大變,試着調動自己的法力,一拳便對着面前的男子攻出,結果男子視如不見,拳頭卻帶起扭曲的光暈從他的身體穿透而出,當荊天收回手來,男子的形象再次恢復原樣,甚至連表情也未曾變化過。
荊天頹然一嘆,這一切,竟然不過是一個幻境嗎?
銘記露出了遺憾的神色,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卻彷彿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又高高興興地說道:“師兄,不要着急嘛,銘記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說完,銘記不待男子回答,就取出腰間別着的玉簫,全身心地吹奏起來,樂曲婉轉低沉,雖是歡快的情緒,卻不可改變地帶着一絲哀愁,只不過此時的少女卻不知道其中的滋味,依舊心情愉悅地吹奏着。
聲音並不是這樂曲唯一的產物,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能量,荊天可以清晰地察覺到,他知道這是一種另類的神通,既可以用於鬥法,也可以有其他的用途,總之也頗爲神妙,而銘記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天璇一重天的修爲,讓荊天見了之後有些慚愧。
而那名靜靜聆聽的男子,卻讓荊天產生一種感覺,似乎對方此時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天璣境界,二十餘歲的天璣強者,無不是千年一見的天縱奇才,要知道,許芷晴此時也已經超過了三十歲,在沖霄殿的培養之下也只停留在天璇巔峰,沒有數年的時間是不可能突破的,但是就算如此,也堪稱是一個少見的天才。
不久之後,海面泛起波濤,這並不是自然現象,遠方的海面忽然翻騰起來,緊接着一個龐然大物衝破海面,展現在荊天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