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鋒利,劃過荊天手掌的時候,他只不過感到一陣清爽的涼意掠過,不僅沒有絲毫疼痛,反而有一種難得的舒適感覺,說不出的受用,大蓬的鮮血從動脈之中噴射而出,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凝聚成水滴形狀的血液,那一瞬間,好像是他的手上綻開了一朵悽美的血蓮。
火辣辣並且帶着一種異樣潮溼的疼痛忽然出現,並且越來越強烈,怒濤潮水一般衝擊着荊天的心智,他想要攥緊拳頭,卻更加清晰地體會到了身體缺少一部分的痛苦和無奈,就算是身爲修仙者,有神奇的丹藥和強大的功法輔助,這樣的傷勢也是非常難以復原的,若是日後沒有機緣,他這一生恐怕都只能用一隻手來戰鬥和生存了。
忍受着鑽心的疼痛,荊天面色平靜竟沒有表現出異色,右手在左手腕上輕輕一抹,法力形成阻礙,暫時封住了向外噴涌的血液,並且還將恐怖的傷口牢牢包裹,使傷勢不至於在短時間內惡化。
他擡起頭來,望向用手掩住腰肢傷口的君煙夢,見她一雙幽深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臉色略帶蒼白,卻露出妖媚的笑容。
“荊天,你爲了她,就要殺了我麼?”君煙夢檀口微張,笑着問道,這笑容陰森且悽苦,是如此與衆不同。
荊天沉默一下,俊美到妖異的臉龐雖然沒有什麼表情流露,但是眼眸卻明顯波動兩下,緩緩回答道:“煙夢,你明知我並非如此想,卻爲何還要詢問?”
君煙夢咯咯笑了起來,腰間的傷勢讓她原本就惹人憐愛的身姿更加動人。
“你便不會騙我嗎?哪怕知道是假的,我也不願聽真話……”
“你受傷了,還是儘快離去吧。”荊天目光閃爍一下,轉移話題道。
君煙夢凝視着他,神色漸漸黯淡下來,嘆息一聲道:“其實,就算你是一個半妖,我卻也不在乎的,她,可以嗎?”
聞言,荊天的目光柔和下來,
他的目光掠過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許芷晴,落在君煙夢的身上,卻依舊搖搖頭說道:“你或她,都非我心中的人。”
“呵呵……呵呵……你,好狠的心。”君煙夢悽然一笑,頭也不回地飛身離開,留下地面上觸目驚心的血花。
荊天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幢幢的建築之間,再也無法找見,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眼眸幽深平靜,就在君煙夢轉身的剎那,他的心的確抽搐了一下,酸澀的情感蔓延了全身每一處角落。
果然,在自己的心中,已經有了她的影子,荊天如是想。
荊天轉過頭去,望向面色憤憤然鎖定他的王鷹,對方此時駕着*玄黃巨虎立在數十米之外,對他虎視眈眈,明顯忌憚他剛剛展現出來的實力,又怕荊天以許芷晴的安危來要挾自己,所以強行忍耐住心中的憤怒和焦急,並沒有因爲一時衝動而胡亂行事。
比起之前,王鷹成熟了很多,荊天心中竟然有一種滄桑的感覺,似乎他並不是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而是一個已經經歷了百年歲月的睿智之人。
“好好照顧她,你能給她的,我給不了。”荊天向着王鷹露出一個十分溫暖的笑容,溫文爾雅,充滿了親和力,讓人一見之下就能夠生出親近之心,若不是王鷹心中對他早有成見,光只是這一個真誠的笑容,就足以化干戈爲玉帛。
王鷹的眼角抽搐了兩下,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悶哼一聲喊道:“滾開!誰要你假惺惺,你不配碰她,你這個雜種!”
荊天的瞳孔一縮,雖然他此時已經不再爲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和擔憂,被人罵作雜種卻依舊心中有些慍怒,然而終究沒有說什麼,直接後退道百餘米之外停下身形,表示自己沒有任何作惡的打算。
王鷹謹慎地來到許芷晴的身邊,每時每刻都不忘記提防着自己心中的大敵,當發現許芷晴除了額頭受創之外,就只是因爲神通反噬而導致
的短暫昏迷之後,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下,最終恨恨地看了一眼荊天,帶着許芷晴快速離開此地。
低迴婉轉的簫聲從帶着血腥氣味的風中傳來,混雜在越來越巨大的喊殺聲之中,讓人心中生出淒涼和落寞之意,荊天心有慼慼,不覺嘆息一聲,循聲望去,只見赤殿主殿的頂部,一名身穿淡紫紗衣的角色女子迎風而立,長髮豎起形成一條類似馬尾的隨意髮髻,略顯寬大的衣裙在風中飄揚,勾勒出一側凹凸有致的身姿。
纖細修長的十指在紫玉雕花蕭之上輕輕舞動,如同是曼妙的舞步,她的一雙充滿迷霧的眼眸似乎望着無限遙遠的地方,卻又似乎落在了荊天的身上,數裡之內,凡是此次前來攻擊沖霄殿的修士都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連隨身法寶都無法支配,暫時失去了作戰能力,被沖霄殿的弟子趁機宰殺。
荊天自然是沒有事情的,只不過在曲子剛剛響起身軀短暫僵硬而已,不說他天生就因爲半人半妖而擅長魅惑之術,更是領悟了意境的強者,本身修爲又不弱於納蘭阡陌絲毫,憑藉此時的納蘭阡陌還是無法真正影響到他的。
雖然沒有對話,但是在淒涼的簫聲之中,荊天卻聽出了此刻納蘭阡陌注入其中的感情,她彷彿在說:“給我幸福,或者死在我的手裡……”
“沖霄殿!沖霄殿!憑什麼剝奪我通明走向永生的機會?”遠方的天空中響起通明震怒的大吼,此刻的他渾身被無匹的赤色劍氣包圍,無數劍光盤旋不定,匯聚成爲兇猛的洪流對着君無道澎湃傾瀉而下,卻如同之前的劍光一般消失不見,根本就無法進入君無道身體二十米之內。
終於,又經過一番猛攻,通明已經徹底明白自己和君無道的差距,索性不再進攻,身軀懸空而立,他彷彿在回憶着什麼,眼神迷離,時笑時哭,原本天下聞名的沖霄殿大殿主如今卻變得瘋瘋癲癲,全然沒有了一絲一毫往日裡的威嚴和鎮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