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蠻站在荊天身旁,望着他輕輕彈奏,姿態優雅,其氣質如同高山大嶽,其神態又似降世神仙,寒風吹過,他銀白如絲的長髮輕輕舞動,一縷一縷,令人迷醉。
琴聲曲調平穩,卻暗中蘊含波瀾,似乎正有一種壓抑的思念在荊天的心中不得抒發,聽得司徒蠻心中入如堵,分外難受,恨不得放聲大哭。
此時荊天思緒飄飛,罕見地出現了恍惚,竟彷彿不知此身在何處,此時又是何年何月,對於人生的感嘆異常強烈,但這種感覺只是一閃即逝,無法動搖他堅定的信念和早已經成熟的心境修爲,生存下去就是需要一個執着的信念,成就仙道就要有一處力量的源泉,讓自己永遠不會因爲沒有目標而迷惘徘徊。
這僅僅是一剎那的懷念而已,隨着他的修爲越來越高,實力越來越強大,生活的歲月越來越久遠,曾經出現在生命之中的很多人都會化作塵埃、進入輪迴,從此再難有相見之日,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是強大的代價,是俯瞰蒼生的前提。
未來終會有相伴之人,當去之人自會去,可留之人自會留。
手中輕輕彈動,與堅韌的琴絃觸碰,荊天忽然開口向司徒蠻詢問道:“劉家的人這次來,是爲了你的婚事嗎?”
十六歲的姑娘,已經可以嫁人了,何況當年兩家指腹爲婚,司徒翰還未曾想到讓自己的女兒成爲一名修仙者,此時此刻卻是不願意再遵守當年的約定,這次宴會雖然看似其樂融融,只是還沒有明確提出而已,而因爲這件事情,恐怕會導致兩家之間的關係驟然冰冷下來吧。
司徒蠻聞言,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少女懷春,若是當真沒有絲毫羞澀和期盼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自從見到了荊天,見識到何爲仙人姿態,頓時爲之深深折服,走上了長生大道,她的視野和未來都將不會是凡俗可以束縛,此時嫁做人婦,每日深閨虛度,卻是再也不願意了。
“我……他……我對他,沒有那種動心的感覺。”司徒蠻畢竟性格外向,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回答道,對於劉家的男子卻也沒有什麼深刻的愛戀,雖然幼時有些接觸,但是後來便漸漸少了聯繫,所以談不上什麼心甘情願。
荊天點點頭,琴聲卻是更加婉轉哀愁起來。
司徒蠻的大眼睛靈活地轉動兩下,她本就對荊天充滿了好奇,但是礙於父親的告誡一直不敢詢問什麼,此時卻是再也控制不住,張口問着:“荊天爺爺,你在思念奶奶嗎?”
琴聲一頓,荊天眼中泛起強烈的波瀾,腦海之中是一張清晰的容顏,君煙夢的笑靨動人心魄,笑聲如同在耳畔響起。
呆子,我便要你愛上我。
剎那之間,荊天的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徹底崩潰了,世界也彷彿多了一縷色彩,一種酸澀的暖流在流淌,讓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彎了起來,那是甜蜜的微笑,是釋懷和坦誠的見證。
不失去,就不知當初享受的愛戀,正是自己渴望的慰藉,若不是穿越到了另外
一個世界,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無比遙遠,荊天這樣遲鈍、嚴肅並且古板的人恐怕始終也察覺不到心中的真愛,放不下那一份矜持。
如今卻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點破,着實是奇妙的緣分。
司徒蠻看着荊天,卻忽然之間感覺到自己面前的男子發生了某種自己無法理解的變化,似乎忽然之間整個人都充滿了昂揚的青春氣息,一下子變得無比積極和熱血,隱藏在這樣一幅平靜面孔下的心,究竟是怎樣一種灼熱?
叮叮咚咚,琴聲忽然激揚起來,清越的聲音明明並不是很大,卻比之前傳播的範圍更加巨大,甚至讓身在宴會之中的衆人停下了動作,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前。
司徒翰雙眸炯炯,身邊站立着一名雙手揹負的嚴肅中年人,有着身居高位的氣質,正是劉家的家主劉派。
“劉兄,你我相交數十年,情同手足,悔婚之事確實是我司徒翰愧對兄長,但若是當真讓蠻兒嫁與強兒,她這一生便要平平淡淡,碌碌無爲,須知如此異人萬難再遇,如今天降機緣自當好好把握,昔年你如此疼愛蠻兒,如今便忍心毀了她的前途嗎?”司徒翰深吸一口氣,緩緩說着。
劉派沒有言語,面色沉凝。
琴聲遠遠傳開,不僅僅整座司徒府邸被覆蓋在內,不久之後甚至開陽城的四分之一面積之內都可以聽到天籟一般的聲音,混合着節日的喜慶氣氛,讓不少人心情更是舒暢,連連對這鳳凰神靈祈禱起來,希望新的一年生活美滿富足。
尋常人不可見到的靈氣滾滾而來,在荊天的靈眼之中是五顏六色的光芒,如同天降祥瑞,冬日的氣息瞬間一掃而空,在衆多人的震驚目光之中,湖面的冰雪快速融化,清涼的風習習而來,將湖面吹動其褶皺一般的漣漪。
荊天淡淡地笑着,眼前的湖面之上似乎正有君煙夢伴隨着樂曲輕輕起舞,動人的身姿以及飄飛的絲帶和長裙宛如雨後的彩虹,一顰一笑,讓荊天沉醉其中,心中再也沒有抗拒,全身心去接受她的美麗和嫵媚。
隨着荊天的彈奏,一朵又一朵荷花從空無一物的湖面之中鑽出,蓮蓬也是漂浮起來,初時只是花苞,後來卻漸漸成熟,粉紅色的花骨朵越來越大,終於華麗地綻放開來,不過盞茶時間竟變得如同盛夏一般,香氣四溢,沁人心脾。
司徒蠻小口微張,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切,眼中是震撼和嚮往。
司徒翰和劉派對視一眼,震驚之後同時露出了笑容。
府中的客人以及往來不停的下人見到如此情景,都是忘記了身邊的一切,駐足觀看,良久不出聲息。
光華萬丈,黑玉驚天琴在彈奏之中亮起五色神光,一隻鳳凰從琴中衝出,美麗的翎羽之後是點點光芒,盤繞在荊天頭頂振翅飛翔,優雅而驕傲,美麗而強大。
荊天引吭高歌,聲音悠長,彷彿洞穿時空。
“昔時年少性輕狂,怎知這,世蒼茫。
一路坎坷,步步心悲涼。
百年歲月回頭望,曾記否,佳人笑。
如今身在兩乾坤,縱相思,可相知。
若有再會,相許必傾心。
待得破界歸去日,且看我,弄風雲。”
煙夢,不論你等或不等,我荊天必然會再去找你,縱然相隔洪荒宇宙,就算相距萬千世界,也擋不住我的步伐!
這一曲終了,只見天空之中亮起燦爛的光華,整座開陽城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鳳凰動人的身影在天空之中翱翔,看得衆多百姓心神浮動,敬畏非常,不禁跪拜下來,進行虔誠的祈禱,對於開陽城的人來說,今日鳳凰降落凡塵,爲所有人帶來了無邊的祝福,這是神靈顯現,是珍貴的神蹟。
荊天雙目之中光華璀璨,眼中君煙夢的歡迎化作泡影水波一般消散,他長嘯一聲,頓時如平地驚雷,氣勢滾滾,聲浪磅礴而出,體表銀灰色光芒亮起,竟然打破了盡皆的常規,硬生生突破到了天權四重天,也就是仙界說法的煉神還虛的第四重天。
所謂頓悟便是如此,每個人原因不同,機緣不同,但是這種機會卻從來稀少異常。
一道潔白色的光芒忽然從天而降,荊天收斂起自己的氣息,鳳凰虛影亦重新進入了黑玉驚天琴之中,他定睛望去,只見湖面之上多出了一名身穿銀色亮麗衣衫的英俊男子,脖頸細長,目若星辰,鼻樑線條柔和,嘴脣豐滿性感,額頭有着一枚雪花印記,同樣是一頭銀色長髮,頭上一根黑色玉簪。
此人背後生有一對亮着銀色光華並且寒氣四溢的寬大翅膀,一片片羽毛都是如此真實,宛如最爲珍貴的冰雕,他就這樣憑空立於湖面之上,面帶淺淺笑容望着荊天。
隨着這人的降臨,此處原本如同盛夏一般的氣息頓時逐漸冷了下來,甚至還有細小的雪花從半空之中凝聚,緩緩落下。
兩人初次相見,都爲對方英俊相貌所驚訝,但並沒有什麼表現,而是沉默着對視了數個呼吸的時間,最終冰翅男子率先問道:“不知閣下到此有何目的?”
“天大地大,何處不可容身?”荊天雙手背在後背,強大氣勢再次沖天而起,對方雖然實力不弱,大概有天權三重天左右的實力,卻並沒有領悟意境的真諦,更沒有獲得神職,自然不會讓荊天有所懼怕。
當初君無道憑藉神職之威,竟然以天權三重天修爲接下磐石的一次重擊,足可見其戰鬥力強橫異常,此時的荊天比起彼時的君無道絕對不差分毫,此界之中也可以縱橫馳騁,同境界的強者早已經不放在眼中了。
不知不覺之間,荊天已經完成了一個質的蛻變,向着強者挺進一大步。
「這首詞的詞牌名是“江城子”,我寫的不好,有點生拼硬湊的嫌疑,押韻更是一塌糊塗,僅僅是娛樂和觀看一下而已,還請不要深究。事實上詞是非常好的東西,個人很喜歡蘇軾的詞,諸位可以在網上搜一搜“江城子密州出獵”和“江城子十年生死”,非常值得一讀!另外,感謝花花,感謝支持!」
(本章完)